第六章解决
“不可能！”
片刻的寂静之后，一声大吼从李恒口中发出，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李恒发出一阵冷笑。
“黄石，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吗？说什么夜明珠是你刚刚发现的，地字十号库房的夜明珠被你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觉的是无稽之谈吗？这样的瞎话你怎么有脸说出口？”
面对李恒的大声质问，黄石神情平淡，仿佛方才所说全是真话。黄石自己也露出很委屈的神色，摊了摊手。
围观的伙计们都迷茫了，李恒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黄石表现的也底气十足，到底谁才是对的呢？大家都是一副热闹的心态，根本不嫌事大。
这个时候，黄石说话了：“既然大家都有疑问，那么不如我们一起前往地字十号库房查看一番，一切便能明了，地字十号库房的夜明珠到底在不在那儿，想必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这句话说完，立刻引发了伙计们的群起响应。
“对，咱们一起去库房看看，就知道黄石说没说假话了。”
一伙人乌央乌央的朝着地字十号库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进行着各种猜测讨论，有支持黄石的，有支持李恒的。
其他人都是议论纷纷，反倒是当事人这个时候全都变得沉默不语，一起走在前排，没有一个人说话。
李恒不时用眼睛余光观察着黄石，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点焦躁不安或者心虚的情绪来，可惜之能看到黄石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哪里有什么心虚？
这就让他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忐忑，莫非黄石说的是真话？
不对，绝对不可能是真话，明明一切都是自己安排好的，派人偷走夜明珠的是他，让人把夜明珠放在黄石身上的也是他，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却是亲眼看着是如何发生的。
“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变故？只是他强装淡定罢了！一定是这样！”李恒心里安慰自己。
一定是黄石说了假话，等到了库房，他便会无话可说，只要自己再吓唬他一下，就能把陈成攀咬进来，那么站柜学徒的身份，就非自己莫属了。
给自己打气了一番，李恒重新变得充满了信心，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相比李恒的笃定，黄石的淡定，陈成就难受的多了，一时想站出来说些什么，一时又犹豫非常，一不留神就落在了人群的后面。
一群人很快来到了地字十号库房的门外。
李恒对着黄石冷笑：“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坦白是谁指使你的，还能争取宽大处理！等会儿打开了库房，你再想改口也没机会了。”
听了这话，平时跟黄石亲近的伙计们都一阵恶寒，想来事情多半是李恒出的主意。只是碍于李恒是个带头的伙计，大家也不好作表示。
黄石神色不变，平静的说道：“别废话了，开门吧。”
作为发动事件之人，李恒当然带着库房的钥匙，他没有自己上去开门，而是转向王掌柜，把钥匙递了过去。
“为了防止再有变故发生，不如我们大家全都在门外待着，只请王掌柜进去查看。”人群中不知谁说出一句。
“如此也好。”王掌柜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库房的大锁被取下，房门打开，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一排排货架，货架上面满满当当放置着很多杂物和残次的货品。
说是杂物和残次品，那是针对芝宝阁的主要客户——玄气修炼者来说，其实里面有不少普通人眼中的珍宝。
像是夜明珠这种东西，就是其中的代表，对于普通人来说属于珠玉首饰，对于玄者来说就只是一味药材，芝宝阁眼界高，统统归入到杂物之中，等到年底会统一处理给其他次一等的商铺，平时就摆在库房里，没人指名购买，并不会摆出来贻笑大方。
王掌柜没有立刻走进库房之中，而是扭头看向黄石：“你说把夜明珠放在哪里了？”
无数道目光加身，伙计们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他很坦然的跟王掌柜对视，不疾不徐的说道：“左边墙角有一个雕花矮柜，东西都在柜子里面。”
这话一出口，他就立刻感觉到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多了许多惊骇，明显伙计们之前并不相信他的说法，只以为他在硬撑。
尤其是李恒，现在心里更是忐忑不安，难以置信的看着黄石，脑中一片空白。
王掌柜走进了库房，身影消失在一排排货架的后面，待在门口的伙计们连带着黄石李恒陈成他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张的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片刻之后，王掌柜走了出来，手中捏着一枚黑色的夜明珠！
李恒啊的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口中不断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连带着李恒手下那些小弟，也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围观的伙计们，则是鄙夷的看向李恒，虽然嘴上没有直言指责，目光中的意思已经是认定了，李恒在陷害黄石。事情到现在已经一目了然了。
“地字十号库房的夜明珠尚在，其他物品也一件不少，黄石，你可以回去了。”王掌柜目光扫过坐在地上发呆的李恒一眼，对着黄石温言道。
“多谢王掌柜。”黄石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往日交好的几名伙计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个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我就知道你不会偷东西！”大壮憨厚的笑着，使劲拍打黄石的小身板，即便他是玄徒，还是被拍了一个趔趄，惹来其余几人的哈哈大笑。虽然别人并不知道他是玄徒。
比起这些伙计，往日里表现的最为亲善的陈成，却不尴不尬的站在那里，笑容很不自然。但也舒了口气。
“慢着！”
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了，众人侧目，是李恒！
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来，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黄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话：“黄石，你敢把另一枚夜明珠拿出来看看吗？”
满场寂静。
能成为芝宝阁伙计的，都不是傻子，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李恒的种种表现，已经让再迟钝的人都明白过来，李恒就是要对付黄石，顺便也对付一下黄石的上司陈成，为了站柜伙计的名额他已经疯狂了。
刚才那句话，明着是让黄石拿出夜明珠，可这分明就是在质疑王掌柜同黄石串通！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王掌柜拿走了黄石偷的夜明珠，又从库房里拿出来作伪证。
离开人字九号库房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黄石顺手就把夜明珠装进了口袋里，所以他手上一直都是两手空空。
在人字九号仓库的时候，大家面前是一枚夜明珠，在地字十号库房的时候，大家面前还是一枚夜明珠，只不过一次是在黄石手上，一次是在王掌柜的手上。
身为玄者，王掌柜如果真的偷偷拿走了黄石口袋里的夜明珠，一群连玄徒都不是的伙计当然发现不了。
“怎么？李恒你现在怀疑起我来了？”王掌柜脸色猛地阴沉下来，声音如同三九天里的寒流，冻得李恒牙齿打颤。
围观的伙计们仿佛感觉到寒风袭来，不由得紧了紧衣服。
李恒很害怕，可他也很清楚，现在他只能硬撑到底，一旦退缩，就连最后的希望都会落空。
夜明珠明明就是被偷走的那颗，黄石根本在睁眼说瞎话。
之所以会出现眼前这种状况，只能是王掌柜包庇黄石，可就算他心中笃定，他也不敢正面挑衅王掌柜，只是盯着黄石。
“黄石，你的夜明珠拿出来！”李恒的声音都嘶哑了。
黄石平静的点了点头，在李恒越发绝望的目光中，缓缓的把手伸进口袋，当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两根手指上捏着一颗黑色的夜明珠。
两颗夜明珠，一颗在王掌柜的手上，一颗在黄石的手上，人群发出“噢~”的齐声惊叹，所有人都看向李恒——
噗~
李恒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在地上。
“王掌柜，这家伙怎么处理？”有伙计幸灾乐祸的请示道。
王掌柜眯了眯眼睛，平静的说道：“构陷同事，污蔑掌柜，找几个人把他抬到后院训诫室，听候发落吧。”
说罢一甩袖子，把夜明珠扔给了黄石，转身走了。
王掌柜一走，伙计们也就散了，不过一个个兴高采烈，仿佛看完一场回味无穷的大戏。
就连李恒的小弟，也全都跑了，唯恐受到了他的连累。
李恒竟然敢质疑掌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也就是碰上了脾气温和的王掌柜，这要是遇到其他掌柜，刚才他质疑的时候，说不定直接就被打死了。哪能像现在一样还有命在，还能自己晕过去的。
李恒躺在地上半天也没醒过来，最后还是两个憨厚老实的伙计，好心好意的走过去，抬起李恒往训诫室走去。
芝宝阁的训诫室是对犯错伙计进行惩罚的地方，李恒进去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严厉的惩处之后，多半会被开革出去，以后在山城都不会有商铺再要他了。
“石头，咱们去吃顿好的，一起庆祝庆祝。”大壮提议道。
“好啊，大家一起！”黄石笑呵呵的答应着。
他把夜明珠分别放回到两个库房，又锁好了库房的门，检查了下玄窗关没关紧，一切妥帖之后，便跟着大壮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这些人中并没有陈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走了，想来是不好意思出现的，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中，他没站出来为黄石说过一句话，现在哪还有脸出现呢。
庆祝吃饭的时候，还有人想要为陈成解释两句，都被黄石有意无意的引走了话题，别人也就识趣的不再说了。
黄石心中并无芥蒂，而是真的并不在乎陈成有没有站在他这边。
时至今日，他早已经不是刚来芝宝阁时候的小小少年，更不需要别人来为他遮风挡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