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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最美丽的烟火

最美丽的时刻,是把生的机会让给爱的人;而最美丽的爱情,却是一同生死。如果注定一同沉没在这黑暗下,就让我们用最后的时光来看这个世间最美丽的烟火。

——刻在庞贝岩壁上的古老誓言

我是一个杀手,一个罪恶而堕落的寄生虫。我出生在庞贝,这个罗马最美的度假山庄,同时也是罪恶蔓延的摇篮。有钱人,不论掠夺,处死,强暴地位低下的人,都不会被判刑。而奴隶和平民只要弄脏有钱人的衣服,就会被判重罪。这里已经没有凯撒和奥古斯都时候的荣耀了,贪恋引发更多的罪恶,欲望,煽动人们去犯罪,就连沉睡多年的维苏威圣山也冒出滚滚的黑烟,好像在警戒着世人的罪行。

杀手只能隐藏于黑夜,如果出现在白天,只能因为受伤了。

那次是庞贝最大的奴隶主奥斯汀对行政官的新法令不满,出10金币让我在行政官出行时刺杀他。但是,对方是罗马派来的行政官,随身的护卫是罗马最精锐的菁英步兵团,所以那次,只射中他的随行秘书,虽然逃脱了警察的追捕,但当我到奥斯汀家的时候,可恶的奥斯汀竟然无情的把我赶出来,还叫我不要连累他,庞贝正在搜捕我.所以我什么都没得到,只能跑到维苏威的一个山洞里躲着,但没多久,我就昏倒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伤口被粗略的包扎了下,而身旁还有几个橘子。那时我真饿了,想也没想拿起来就咬,结果溅了一脸的橘子汁,舌头上还有橘子皮的苦味。这时进来一个女孩,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咯咯的笑起来。而我则是一脸尴尬。

我:我.我以为是苹果.

女孩:呵呵,别骗我了,苹果是红色的.

我:呃,我是色盲.

女孩:那你看我身上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我:绿色的啊。

女孩:哎,不会吃就直说嘛,干嘛装色盲.

我:.

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她,虽然没有城里贵妇人那种成熟,却拥有一种城里没有的单纯和可爱。她的感觉,就好像最近流行的基督教上说的天使啊。她看我醒了,就扶着我走到山下的小屋。我才知道,她是果农的女儿,她家原来有这附近最大的果园,但却被奥斯汀那个奴隶主抢占去不少,只剩下山下这片橘子林了。又是奥斯汀啊。

那段世间,庞贝依然在搜捕我,但他们相信打伤了我我也只能呆在附近,所以没来这么远的圣山下搜捕。但我也是绝对不能露面的,所以就算透气,也只能在圣山上。不过那段日子是我生下来过的最快乐的。因为她不知道我的身世,只把我看成一个受伤的人,我也只说打上了奴隶主而遭到追捕,所以我第一次可以不用看到鄙夷和畏惧的目光,可以很轻快的谈话,可以没有戒心的坐在一起吃饭。自从当上杀手后,从没这样过了。那时候,她教我吃橘子,每次都是她剥好后递给我。那时候,她扶着我去圣山上泡温泉。虽然后来因为温泉的水越来越烫,就不再去了。那时候,我们在橘子林里捉迷藏,虽然总是我当鬼。那时候,她总是去城里卖橘子,每次回来都告诉我她等攒够了钱就去罗马学习绘画。那时候,基督教才刚盛行,每次她去城里,回来时总会告诉我圣经讲到第几章了,虽然我从没看过。但受伤的时候,总有愈合的那天,虽然我不舍的离开,但一个杀手应该属于黑暗,况且如果被人发现,她会被受到牵连。所以越到伤口愈合的差不多的时候,我越珍惜在这短暂的时光。但,重要走的。那天我走的时候没告诉她,只留下了一把匕首。或许我身上只有这个吧。

既然伤好了,还是要活下去的,跑回城里的时候,已经不再通缉我了,因为执政官换人了,前任执政官不知道为什么,被调去西班牙了。我在城里呆了几天,发现真的没危险了,就去找奥斯汀了,毕竟杀手的活路很少,有钱人也少,只能去找老主顾了.

奥斯汀是在城里的浴室召见的我,他说,既然那个老家伙已经调走了,你就跟着我吧,杀手就不用了,正好缺个马夫,不过为了弥补上次的过错,前半年不给工钱的,不过管吃管住。你这种流浪汉也该对我感恩戴德了。等会我去奴隶市场看奴隶,去备车吧。

有时候上帝总会安排一些巧合,来转变一些人的命运。

在去奴隶市场的路上,突然一筐橘子滚到了街上,一个人影冲过去捡那些橘子,差点装上马车,我只能调转马头,马车撞到路旁的树上,奥斯汀从车上滚了下来。他站起来后,先看了看在地上的我,又看了看在路中间那个人,突然冲过去,一拳把那人打飞很远。等我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挡我们路的居然是她,那个救我的果农女儿。显然她也看到了我,愣在那了。奥斯汀冲刺过去,一把提起了愣住的她。突然,奥斯汀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因为他看到她脖子项链上那颗蓝宝石雕成的月亮。奥斯汀很明显注意到了这是个宝物,于是把项链拽了下来,把她扔到了路边。奥斯汀转身就想走,突然停顿了下,原来她咬住了奥斯汀的小腿,但奥斯汀一脚把她踢开,并恶狠狠的盯着她。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这时我也反映过来了,跑过去一把抓住奥斯汀的手臂,想把他反扣在地上,但却被他反手刺伤了我的手臂。他转过来恶狠狠的看着我这个“叛徒”,便举起匕首向我刺来。这时她也醒了,用双手托住奥斯汀的双腿,奥斯汀站不住,倒在地上,匕首甩到我面前。奥斯汀回头拼命的踢她,而我拿起匕首,犹豫了一会,跑过去左手按住他的手,右手匕首刺下他的心脏。就那么一瞬间,奥斯汀就倒在血泊中不动了,而她也好像吓得愣住了,但我没有愣住,因为已经习惯了杀戮,我立刻拽住她的手,疯狂的奔跑。

大概跑了10分钟,她好像醒悟过来了,猛力的甩开我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跑了。我已经习惯了人们对与杀手的恐惧,便只好跟着她不远处。后来,她在一间神殿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我,我立刻退到旁边的阴影里。

等我出来看她时,发现她已经不见了,只在神殿前留下两个橘子。我走过去,拿起橘子,居然发现橘子下压着那串蓝月亮的项链。拿起项链,我笑了。这时,听到身后也有笑声。转过头时,看到她和我招了招手,然后不见了。那时我想,又要出去躲了。

既然要躲,这次不能跑到圣山了,因为死的是最大的奴隶主,奴隶们暴动后都会往圣山跑,那时那就成为警察搜索的主要地方,就不安全了。

进入黑夜,我在离城外不远处的山上,与圣山对望,圣山正在发出隆隆的声响,我想,神大概开始愤怒了吧。在山上,我看到了她,那个正在捡着橘子的身影。依然感觉那么纯洁,虽然我也没发现她也是那么大胆。突然我站的地方开始不自主的振动,最后竟然变成强烈的地震,圣山也不再沉没,突然迸发,竭尽全力的向天空吐出烟雾,同时大块的岩石被扔到高空,落下后变成一片火焰。火红的地狱之火,从圣山的所有山洞开始流出,圣山就像被刺穿的凯撒一样,不住的流血。我才醒悟,神愤怒了,神的惩罚到了。我第一反映是跑,但看到那个身影像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我改变了脚步,向城里跑去。看到的只是隐隐约约的身影,好像被冲倒在地上了,好像跑到那条街上了。我只感到热,眼睛已经被灰尘弥漫。等我追上她的时候,只看到她被房屋的石头压住了腿。她看到了我,原本哭泣的脸上突然笑了,而且是那么灿烂。但,喷到天上的火山灰已经下来了,瞬间掩埋了一切.

不.

一千九百年后,庞贝的挖掘工作终于结束,他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站立着,手张开,好像在说一个不字。而他望着一个被压住腿的女人。而男人的另一只手上像是握着什么,或许是一条项链.

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真正美丽的烟火,是深爱的人一起死去前,火山送给他们最后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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