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正中她下怀,朝阳考虑了一会儿,眉头时皱时松,杨常青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生怕她不同意一样。朝阳知道,在利益面前,只要是商人就会动心,“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这是房东的电话,定金我已经付过了,接下来就是找人装修,你认识的人多,这些事情你可要好好办啊。”
“必须的,再说,我不是也投钱进去了吗?你就放心等着开业吧!”
两周之后,当朝阳再次来到租赁的地方时,饭店已经全部装修妥当,两层的店面,一楼是散客,二楼是包厢,都按着她的意思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外面停着三辆卡车,上面装满了饭店购买的餐具桌椅等,工人们正在卸货,杨常青站在门口指挥着,“都给我小心点,摔着了可要赔偿的!”
朝阳站在路口先检查整体效果,觉得满意之后,这才踱着步子向饭店走去。她依然背着书包,现在天气已经寒冷,她穿着一身冬天的校服,黑白相见,尽管衣服宽松,却也掩藏不住她纤细姣好的身材。
她两手插在口袋中,粉色的卡哇伊书包无处不昭示着她还是个中学生。修剪精致的短发,额前的刘海略长,恰到好处地掩盖着她精明聪慧的眼角。
“杨老板,动作挺快啊。”
杨常青看见朝阳,脸上立马浮起了笑容,“嘿嘿,哪里,是给钱催的,真希望马上开业。”
朝阳笑了笑,还挺喜欢他的直接了当。她走进里面,四处打量了一翻,饭店占地面积很大,一楼是按着西式的装修风格,主要以快餐类为主,二楼则是按着中式风格,列置包厢、茶点等优雅的环境,这种组合在当时来说可谓是打破传统理念的,更加趋向于人文和人性。
“杨老板……”
杨常青手一挥,尖瘦的下巴露出讨好的笑容,“不敢当,你以后还是叫我老杨吧,这样我听着舒服一点。”
朝阳浅笑,也不跟他啰嗦,“好,老杨,这一切都办置妥当了,接下来还差什么吗?”
杨常青四周看了几遍,掌心一拍,才陡然想起来,“对了,店名儿还没起呢,你是这店的老板,还是你来起吧。”
朝阳思量了几秒,饭店的名字一定要给人一种喜气的感觉,她脑子转的很快,立刻就有了想法,“就叫福满楼!”
晚上回家的时候,刚进院子,就见连向胜推着自行车从外面也回到了家中。看他一脸沮丧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又白忙活了一天,一准儿是没找到工作。顾红英掩饰不住的失望,但还是强颜欢笑,“回来啊,正好洗洗手吃饭吧。”
连向胜已经下岗一个多星期,这一周来他每天四处奔波,挨个厂子问要不要工人,得到的答案都很统一,不要。
顾红英把菜端上八仙桌,两菜一汤,全是素菜,另外煮了个鸡蛋剥了壳放进了朝阳的碗里。
顾红英沉默地吃着饭,连向胜味同嚼蜡,餐桌上的气氛异常诡异。朝阳记得前世,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天一回家就能感觉到一种压抑扑面而来。那个时候自己年幼无知,不知道该如何帮助父母,但如今再世重来,她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今天我去码头了,那边再招搬运工,我想明天去试试。”过了很久,连向胜打破了这份沉默。
顾红英放下碗筷,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再找找吧,我们家离海边很远不说,搬运工又那么辛苦,我担心你身体会累垮的。”
顾红英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前世,连向胜就是因为最后无计可施去做了搬运工,这才导致身体严重透支,造成了后来早年去世的后果。
连向胜也唉声叹气,他不是不担心这些,只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坐在家里等着坐吃山空吧?
“爸,你不是喜欢做菜吗?为什么非要去做工人呢?可以找找饭店里的工作啊?那样既有好吃的还比工人要轻松,多好呀。”朝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到连向胜面前,“这是我在一家刚准备开业的饭店门口看到的宣传,就随手拿了一张回来,他们好像在招什么大堂经理,你可以去试试呀!”
连向胜拿起纸条看了一遍,“我从来没做过饭店里的活,人家愿意要我吗?况且,什么是大堂经理我都不知道。”
朝阳见他没有反对,于是也放下了筷子,“爸,凡事要试一试才能知道成功还是失败,你说对吧?反正就算人家不要,对咱们也没什么损失,你说呢?而且,这家店离我们家也近,骑车也就几分钟的事儿,明天你去看看,他们刚开业,现在正在急招,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顾红英听女儿这么一说,感觉也挺有道理,于是也跟着附和,“就是,他爸,你明天骑车去看看,万一能成最好,不成也没事儿,反正也不花钱。”
连向胜看着纸上的店名,片刻后才点了点头,福满楼,好名字。
第二天一大早,连向胜就骑着自行车,按照纸上的地址去了北郊。当他还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福满楼三个大字耀眼地呈现在眼前,饭店很大,有一瞬间他萌生了一种放弃的念头,但想到女儿的话,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里面来应聘的人很多,大多数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如今工业不景气,下岗的工人与日俱增,因此工作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连向胜也按着顺序排在队伍中,前后左右不时有时嘲笑他,说他一把年纪还来饭店找工作,真是笑死人。他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权当没听见,直到轮到他,这才被一个伙计带进了经理室。
杨常青大腿翘二腿地坐在椅子上,看见来人,只淡淡地瞄了一眼,“叫什么名字,以前都干过哪些活,还有,多大岁数了,自我介绍一下吧。”
连向胜个子很高,此时站在桌子前,有些局促不安。他还是第一次面试,以前进炼钢厂都是国家分配的,根本没有什么面试这样的说法。他愣了一下,随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连向胜,今,今年四十岁,以前在钢厂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