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什么时候走？要多久才会回来？”
“明天就走。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啊，”落云耸耸肩，然后似认真又似在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不许你说这种话！”落言双眸闪着点点的水光。但她没有哭，她说过在也不会为任何人哭，所以，眼泪早已不属于她。
“开个玩笑而已嘛。”落云看着她眼里的水光，似欣喜，还似失落。
“开玩笑也不许！”
“是是是。”落云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落云对天发誓，保证一定会活着回来。”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来开玩笑。”
“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可是，我很担心你。今天的你，有些反常。我听说你今天上午见了九天，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又没有对你怎样？”
“没有。我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拖延，答应他半年再考虑。”
“恐怕不止这样吧。”
“云哥，你知道吗？爹他……爹……竟然是妖界黑凤！”
“这！”落云惊讶地看着她，“言儿，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不能乱说的！”
“是九天亲口告诉我的，他没有必要来骗我的。”
落云好久都没有再开口。
落言却以为他是太过于惊讶了。“云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是，却不知道爹爹原来有这么多事情都瞒着我。我是不是白活了这二十年？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好笨，什么都不知道。”
“言儿，爹瞒着你，是为了你好的。”
“不是啊，我真的很傻啊，总是自以为是，连累身边很多人。如果我早些发现九天喜欢我，我一定会跟他保持距离，你也不会受牵连了。爹一早就提醒我，我进宫的目的，我还傻傻地爱上了天刑。爹是被我害死的，娘也是因为我，娘也是我害死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落言悔恨交加地敲着自己的头。
“言儿，言儿！”落云抓住她的双手，制止她的动作。“你不要这么想，都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这一切还是会发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老爷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他会伤心难过的。”落云看着她眼中强忍的泪水，痛惜道，“言儿，你痛痛快快地哭一回吧，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一些的。”
“我不会哭的。我发过誓，也答应过爹，不管多难过，我都不会哭的。”泪水咽回肚子里，却变成瑟瑟地苦水。幸福，它长得什么样子，我都快忘记了。它曾经离我那么近，在我身边二十年那么久。可是现在，它却越来越远，我越是想要抓住它，它就跑得越快，我怎么追都追不到。紫色的萤火，我看到过，紫色的萤火，我抓到过。娘说看见它们就会幸福。可是，幸福在那里啊？”
“言儿……”
“云哥，我好累啊……”落云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不期然地，她轻轻靠进他怀里，闭着眼睛，一脸的倦容却也流露出难掩的安宁。
“言儿……”落云似乎有些慌乱。
“云哥，我好累，想睡一会儿，不要吵。”落言的声音越来越轻。
“好，不吵。”落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轻轻地抱住了她。当他的手触及她瘦不盈握的肩，他不禁颤抖着加重了力道，将她抱的更紧一些。
“这样，好舒服……”她静静地依在他的怀里，呼吸渐渐慢下来，也平稳了许多。她睡着了，虽然皱着眉，却睡得很安稳。
落云将她抱起来才发现，她比以前轻了好多，怪不得她倚在可可身上，可可还像没事似的。现在的她，几乎就像风中的落叶，虽是都会被风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傻丫头……”他心痛得无法自己，放她在床上，却舍不得松开，紧紧抱住她，想给她温暖。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可是，一觉醒来，便上给落云送行。真不知道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她要怎么渡过，她一直送他到城门口。她有很多话想说，她想告诉他多小心，不要说九天可能不会轻易放过他，就是太后此刻也必定心怀不轨。
可是，她也知道，落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无需多说什么。于是，开了口，却只有一句“珍重”二字，却包含了她的千言万语和从今以后漫长的牵挂，她相信落云一定能听懂她的心声。
她知道，他是被自己给连累了。九天以前把她当妹妹的时候，自然希望有人能够在她身边保护她，可如今……九天能答应她继续留在历天刑身边半年已经是很勉强的了，这期间，他当然不会再允许任何别的男人来接近她，即使在所有人看来，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她和落云怎么会……
突然她想起来，自己昨天似乎在落云的怀里睡着了。那一觉，睡得好安稳，好久都没有睡得那样安稳了。可是，为什么想起落云昨天抱着她的情景，她突然觉得心好慌好乱？
朦朦胧胧中，她好像听见他叫她“傻丫头”。想起这一茬，她有些生气却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哼，居然敢叫我傻丫头？等你回来再找你算账。”
“傻丫头？”她记得他似乎曾经这么叫过她，只是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了，而且，她在他眼里真的很傻吗？
“娘娘，回去吧。落云将军走远了。”宫女提醒着她。
落言朝落云远去的方向张望，那里早已没有了他的影子，连马蹄扬起的尘土也不在飞扬，她的心好像随他一路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