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柔说到最后,眼中尽是痛苦之色,她的儿子啊,难道真要为白逸云去生,为白逸云去死?
等她悲痛地走出承天殿后,一直躲在内厅的白逸云走了出来。
“看来,我们的确不该走到一起!”她对夏子恒悠悠叹道。
夏子建的死,带给她的除了痛苦,还有无尽的内疚。若不是念及腹中胎儿,她连死的心都有。
因为,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她害了夏子建,也伤害了夏子恒与萧雨柔之间的母子之情。
白逸云觉得,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她该死,该死的连活在这世上一天的资格也没有。
夏子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拥住她,良久,才在她耳边说道:“逸云,一切有朕,你别想太多。”
别想太多?柳逸云在心中苦笑,她何尝想如此痛苦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必须得赎罪,否则,她会遭报应的。
报应?柳逸云心中一颤,是的,她会遭报应,一定会。
她想到了报应,可万万没有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
几天后,她腹中的胎儿无故流掉,在她还未从悲痛中回神的时候,青州、幽州一带纷纷传来流云国太子叛乱的消息。
叛军的势力越扩越大,让夏子恒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未想过,欧阳氏的力量会如此强大,更未曾想过,欧阳清寒父子,可以韬光养晦这么多年。
派出去镇压的军队节节败退,夏子恒根本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他的二弟在搞鬼。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夏子伦以来让欧阳浩等人误会夏子恒要杀他们,然后借此激怒欧阳浩等人,再利用自己在朝廷里培养的势给,给夏子恒带个内忧外患,乘机夺得帝位。却不料这一计被欧阳浩识破,他知道是夏子伦害死了自己的亲人,便又故意于他合作,他的目的,报仇复国,一统天下。
经过数月的战火纷飞,无数城池被欧阳浩一方所夺,偏巧在这时候,白逸云因为无法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一病不起,没几日便香消魂散。
夏子恒悲痛欲绝,多日不理朝政,夏子伦乘机带兵攻入皇宫,夏子恒竟没有丝毫的抵抗,直接将皇位传给了他,自己连夜出宫,不知所踪。
失去了两个儿子的萧雨柔,深知夏子伦登基后,绝不会善待自己,也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抱着幼女欧阳飞离开洛州皇城。
她没有去找欧阳清寒,因为欧阳清寒的儿子,造成的整个国家的****,也因此,间接地造成的她的儿子夏子恒的出走。
这一回,她走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两年后,战火平息。夏凌君创下的统一的紫凌帝国,终究还是被分开。流云国,又一次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而继位的新君,正是欧阳浩。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夏凌君的外孙,也有资格,分紫凌国的一半土地。这当然只是句完笑话,其实他完全有能力一统天下,但他不想,因为,不论紫凌国的皇帝是谁,那是他的亲人。他是紫凌国公主夏锦凤的儿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是在天下初定后,一个树上已结满青梅的梅园里,阳光透过叶子投射下来,微风徐徐吹过,撩起树下两人的衣袂。
“一切终于结束了。”欧阳清寒手执黑子落定棋盘上,淡然笑道。
“是啊,终于结束了。”对面的人也是一笑,“陛下的棋艺,还是和从前一样,每次都让微臣输得口服心服。”
“可是,这一次,我也得服您刘华,隐匿江湖十多年,竟能纠集十万大军,助太子复国!”
“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流云国。”
“我知道,可我不明白,太子要你重回朝堂,你为什么不肯?”
“陛下不是也不愿意再回到那权利的顶峰了吗?闲云野鹤,逍遥山水,难道不好?”
“好。”欧阳清寒说话间已将棋子收好,“说好了,三局你全输了,我就要走,现在该兑现承诺的吧?”
“当然。”刘华和欧阳清寒一起站了起来,“只是,陛下能告诉微臣,您将要去何方吗?”
“人间仙境,灞陵。”欧阳清寒微笑,大步踏出梅园。
刘华望着他的背影,无奈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看到陛下至今,还是无法忘却曾经的誓言,只是不知,皇后,是否也会去灞陵?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的陛下,还是燕王。他曾听到他对皇后说:“如果我不当皇帝,就带你去传说中犹如人间仙境的灞陵。”
灞陵,那个埋葬了一对让人世代盛赞的帝后,果然,会是人间仙境吗?
幽州城外,萧雨柔抱着已经快满三岁的欧阳飞,深深望了一眼居住了两年的幽州城,露出一丝平淡的笑意。
一切都结束了,她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娘,我们要去哪里?”欧阳飞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人间仙境。”萧雨柔笑道。
“什么是人间仙境?”
“就是有爹的地方。”
“那我们快走吧。”欧阳飞开心的催促着。
“好。”萧雨柔说完,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幽州城后,转身离去。
在她的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子含笑注视着她和欧阳飞,直到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消息在茫茫大漠灿烂的朝霞里,他的笑,渐渐转成了痛苦。
母亲,你找到了你的人间仙境,可是我,却失去了我的人间仙境。逸云,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宁愿将你拱手让给四弟,也不会让这些悲剧发生,如果我已亲眼看到母亲向幸福追寻,那么我,是不是也该追寻你的脚步,追寻我们来生的幸福?
恍惚间,他突然想到了王天姿。听说,她竟成了夏子伦的皇后?
他真不知道,夏子伦在时候,也打上了天姿的主意。或许,这样也好,至少天姿或许还能得到幸福。
他转身离去,向大漠更深入走去,悠扬的萧声传入他的耳中,顺着萧声走去,他看到了,阳光下,一身白衣的逸云。
他一步步朝他走过去,萧声不见了,白逸云也消失了,潺潺的流水渐渐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