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那,你可以答应我,以后,在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日子里,好好地照顾你自己吗?你可以答应我,终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吗?”
“好,我答应你。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我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绝不食言、绝不反悔。但是要等这一天的到来,不知道……会有多久。”
“我可以等你,我愿意等你!无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六十年,我可以一直等下去!但是,月儿,你要……记得你的诺言,请你……一定要回来!”
“无痕,只要你在等我,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现在,请你,放手吧!”
月儿,我真的好想你,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肘部撑在书案之上,十指交缠,燕无痕把额头抵在自己的双手上,忍不住又再一次地忆起了那些清晰得既似刚刚发生在昨天、又长远得好象已经过去了百世千生的往事来。
“叩叩叩!”敲门声兀然地响了起来。
“进来吧!”
“启禀堡主。”傲鹰堡管家徐升旭从门外踏步而进,双手抱拳向燕无痕禀报道。
“徐大哥不必如此,若此次又是为了恒山剑派静逸师太座下的大弟子仪雪小姐之事的话,徐大哥可以就此回去了。”燕无痕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堡主,上次你已经一口回绝了与仪雪小姐的亲事,静逸师太不会如此的厚脸皮。堡主,属下刚刚接到从虢州分舵用最快的信鸽送来的密信,传说自从武林大会之后便杳无音寻的月盟主她……最近已经重现江湖!”
“什么?!那她现在在哪里?!”心难以抑制地砰砰直跳起来,燕无痕按耐着心中的狂喜,急切地问道。
“堡主,月盟主此次重现江湖,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武林中的一场腥风血雨。她已向百花宫下了战帖,明日卯时一到,便带玄隐门弟子攻打百花宫,势必血洗百花宫,鸡犬不留!再说了,堡主,百花宫远在茉滨,若是要从我们泉州这里赶去茉滨那边,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而月盟主明日卯时就要开始攻打了!”徐升旭忧心忡忡地说道。
“备马!”
乾京,皇城内苑。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屋檐相连;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朝暾夕曛中,更加气势磅礴,又仿若置身人间仙境。
偌大的寒天宫内,灯火通明,摇曳不定的烛火在静谥的空气中淡成了一片朦胧的氤氲。殿里一片肃静,两位分别着着明黄帝袍和朱红官袍的男子,正在慢条斯理地对饮着,只见一个男子嘴角挂着丝丝的笑意,另一个男子眼中,却倏然地闪过了一抹淡淡地忧愁。
“皇上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邀微臣共饮?”掩去眼中的那抹失落,上官睿率先问道。自从立后之后,皇上对当今的皇后娘娘真是独宠有加,夜夜都歇宿在祥凤宫,未曾有一夜是例外。然而今晚,暮色已重,皇上居然还没有到皇后娘娘的寝宫祥凤宫去,只是邀他一起在寒天宫内共饮叙话,眉眼之中带着的那丝丝的喜悦之意,怎么掩都掩不住。看来皇上他的心情非常好,只可惜自己就……
“怎么,上官爱卿不愿意么?”冰洌狂傲的眉眼雅然一挑,李若寒反问道。
“微臣不敢。只是现已入夜,皇上平日的这个时候,不是已经去了皇后娘娘的祥凤宫了么?”深知皇上并不会为此而责怪自己,上官睿带有些调侃地问道。
“这个上官爱卿你就别管朕那么多了,呵呵,不可说、不可说啊……”举起手中玲珑剔透的酒杯,两个男子相互轻轻地碰撞了一下之后,便同时把杯中的极品女儿红一饮而尽。
“这女儿红果然是人间极品,入口清醇,但却后劲十足,像极了这世间的某些女子。”上官睿细细地端详着杯中澄清的琼浆玉液,波光粼荡,宛若明镜,仿佛能呈现出前世今生一切他所不明了的红尘俗事。轻叹一声,上官睿仿似去留无意地说道。
“上官爱卿,你若是有心事的话,不妨向朕道来。”李若寒也凝视着杯中的美酒,用了一个肯定句,而不是一个疑问句对上官睿说道。他,向来是那少年得志、胸有成竹的当朝左丞相,是他李若寒最得力、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与他一起长大、亲如一家般的兄弟。刚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失魂落魄,他又怎么会看不见?
“不过是微臣的一些家事罢了,让皇上见笑了。”
“家事,可又是有关上官爱卿的那位倔强的夫人一事?”上官睿的左丞相府中,最近真是争纷不断,据说与上官睿新收的一位夫人有关,这些虽是他的个人私事,但他李若寒,又怎么不会略知一二?怪不得上官睿他最近总是显得有些心烦意乱、失魂落魄,看来这次,他终于是深深地陷进去了。
“回皇上,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的确……正是此事……
回想以前,皇上曾经对微臣说过,女人可以疼,可以宠,但千万不可以爱,一旦爱上了,便会任她予取予求,便会任她生生地掏空了整个身心,许多事情将会因此而无法施展、无法成就。若是要成大业者,便不能为儿女丝情所牵绊,微臣一直将皇上的这番话铭记于心,只是……皇上……微臣这次真的是……”不再掩饰心中的苦痛,上官睿不禁喃喃地和盘托出。
“唉,是啊,朕以前……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爱上了,便是爱上了。因为爱上了,所以便无条件包容她所有的缺点和任性;因为爱上了,所以即便身体和理智可以轻易逃离背叛,但心却还是深深地陷在她的身边,动弹不得;因为爱上了,所以便只想看到她开心、看到她笑,不忍看到她难过和流泪;也因为爱上了,便只想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逃离,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硬塞给她,哪怕她不想要也要硬塞给她……
上官爱卿,你是这样的么?”回想起那张在他面前不曾真真正正地欢笑过几次的容颜,李若寒不禁也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随即又释然。毕竟,月儿她现在已经是属于他的人了,她已经开始在接受他了,这还不够吗?
“珑儿……”陷入恍惚的沉思之中的上官睿,仿佛呓语般的从口中吟出一个女子的小名来。
“上官爱卿若是不介意,可否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珑儿她……微臣……微臣的夫人,她……她不愿意留在微臣的身边,所以便抱着我们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孩儿,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是福是祸,微臣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留不住,微臣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微臣真是个……无用的废物!”上官睿绝望地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杯,正想一饮而尽,谁知手剧烈地一颤,那酒杯便又毫无悬念地被打碎在地。
“什么,真有此事?!”丞相夫人带着小世子离家出走?!丞相府戒备森严,怎么会连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都拦不住?“上官爱卿,为什么不拦住她?”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了离开微臣,竟然费尽心思地算计了那么深!那晚,她亲手做了酒菜,邀请了府中所有的人同乐,微臣一时高兴,竟然没有防备。晚宴之后,她……主动地来到微臣房中,与微臣恩爱缠绵……谁知第二天一早醒来,枕旁已无她,微臣才发现府中所有的人都跟微臣一样,中了“萧瑟无求”的迷药,整整昏睡了十个时辰。微臣……微臣发了疯似的去找她,但就是……杳无音讯!”上官睿痛苦地把头磕在桌上,两手在脑后交叉,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语无伦次地说道。
原来,是一个痛失所爱的男人……上官爱卿,你放心罢,朕明日便下令,势必掘地三尺,也要帮你找回丞相夫人。因为……失去心爱之人的痛,朕实在是不敢想象……
“来人啊,左丞相已经醉了,送他回丞相府罢。”李若寒吩咐道。
“是,皇上。”两个较为高大的宫人,架着已经烂醉如泥的上官睿一步一踉跄地离去。唉,男人忧心的时候、悲伤的时候,都喜欢借酒消愁呢,但可惜酒入愁肠、愁更愁啊!
一日不见,不知月儿她要送给朕的荷包,绣得怎么样了?
拿出深藏在怀中的那个绣得不知是什么图样的荷包,李若寒轻轻地吻了一下,忍不住津津有味地想象着月儿在烛光下皱巴一张小脸,望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线头束手无策的样子。
真想去看看她呢!
“若寒,你放心,请你给一点时间月儿,月儿保证一定会好好地绣一个漂漂亮亮的荷包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