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水琳琅连忙转身捂住燕擎天的嘴,就如同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什么年轻貌美啊,当年的什么劳什子的‘武林第一美人’,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人老珠黄的半老徐娘罢了!
天哥,前三十年,你是傲鹰堡的堡主,你是武林盟主,你有你的责任,当年你曾经答应过我要陪我游遍整个江湖、游遍所有的青山绿水,我也只当是你年轻气盛的时候一个轻狂的承诺罢了,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太多的责任要承担。
可是如今,我们的痕儿终于都长大了,你身上的担子终于都卸下了,想不到你却还没有忘记当年对我的承诺。从此,我们便快意江湖,尽管已经不再年轻,但我们却依然可以像当年一样,做一对无忧无虑、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天哥,琳琅真的很感动,琳琅真的……不后悔当初选择了你!”
“琳琅,这么多年来,你为我挨了这么多的艰难、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为我生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儿……你叫我该如何谢你?”燕擎天紧紧地搂住自己今生今世唯一的爱妻,深情而愧疚地说道。
“一切都苦尽甘来了,天哥,一切都苦尽甘来了,不是么?”水琳琅合上一双秋水翦眸,喃喃说道,“当年我神水宫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宫内所有的人都死于非命,我那最小的妹妹琳舞也从此不知所踪,不也是天哥你……歼灭了整个暗夜魔教,为我神水宫报仇雪恨了么?只可惜了我那妹妹琳舞,不知是否还尚在人世……唉,罢了罢了,咱们不提这三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如今我们的痕儿都已经娶得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为妻了,咱们呀,可等着抱孙子就是了!”双眸闪着灵动清澈的光彩,缓缓睁开,淡然幽雅的如花笑靥上,早已经是神采飞扬,竟完全不似一个年过四十多岁的女子。
“呵呵,是啊……”燕擎天也轻松惬意地笑了起来,忽而又带着一点点地困惑向水琳琅问道:“只是琳琅,刚才有一件事情我着实是弄不明白。刚刚跪在喜堂之内,与我们痕儿拜堂成亲的绝色女子,真的就是那个武功天下第一的月盟主了么?那个楚楚可怜、瑟瑟发抖的女孩儿,真的就是那个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带着几百个弟子就轻而易举地灭掉整个百花宫的月修罗了么?
既然月儿这孩子武功如此的高强、性子也如此的果断狠绝,为什么刚刚只是被我们俩就这么一吓,便哭得差点晕了过去了呢?”燕擎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疑惑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了。天哥,那天晶玄石你都戴了十几年了,难道还不熟悉么?呵呵,天哥,这你就不懂了。这,就是女人。一个女人,无论她的本领多么高强,也无论她的性子多么决绝,内心深处,始终都还是渴望男人的疼惜和宠爱的……也可以这么说,刚才与我们痕儿拜堂成亲的,并不是那身为武林盟主的月修罗,只是一个我见犹怜、被恶公婆欺负的小月儿罢了……”水琳琅靠在燕擎天怀里,柔声笑着解释道。
“真希望月儿和痕儿这两个孩子,也能像我们这样,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相亲相爱地携手走过这一生呢!”
“呵呵,会的天哥,我们的痕儿那么爱月儿,月儿也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他们一定会的!”
今夜,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皆具,真是一个美满、幸福与和谐的夜晚呢!
新房内。
那绣着百子千孙、花开富贵图样的大红囍帕,被一杆金秤杆轻轻地向上一挑,便翩然落地,我依旧羞涩万分地低着脑袋,不敢看无痕他一眼。怎么办怎么办?今晚可是我和无痕的洞房花烛夜呢……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但是我真的是好紧张、好紧张……
“月儿,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如沐春风的话语传入耳畔,稍稍安定了我那如同小鹿乱撞的心,无痕那带有薄薄的一层粗糙感的大手,轻柔地抚上我娇嫩的脸蛋儿。
“无痕……”我声如蚊呐般的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却还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紧紧地被我攥在手里的那个代表着平平安安的苹果,就快变成了苹果泥。
“月儿,先把这些阻人的东西放下吧!”无痕放下自己手中的金秤杆,接过我手中的苹果放在一边,然后又细心地为我清理了散落在我火红喜庆的云锦缂裙上的各种果子,顺便还温柔地为我除了那脚上穿着的大红绣花鞋和白袜。最后,他轻轻地拾起了放在桌子上斟满了美酒的两个小巧玲珑的酒杯,把其中的一个放在我手中,对我柔声说道,“来,月儿,喝了这杯合卺酒,你我便正式结为夫妻了!”
我情不自禁地微微抬起了自己的那张早已经如桃花般酡红的脸,握着酒杯的手微颤着与无痕的手相交,杯口凑近了自己的嘴边,顿时觉得清香扑鼻,然后一仰头,便一口饮尽了杯中这极品的女儿红。
清香四溢、甜美过人的琼浆玉液一入口,我便不禁觉得有些醉意熏熏起来。且不说这极品的女儿红,乃是那入口清甜、但却后劲十足的烈酒,光是现在的这气氛,早已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呵……
“无痕、无痕……”如同秋水般的双眸迷蒙地半阖起来,身子软软地倒入了无痕的怀中,我仿佛中了魔咒一般,口中不住地轻声呼唤着、蛊惑着。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插进我的发中,只是轻轻地向下一抚,发髻上面所有的钗环,便随着那大红的帘帐,尽数轻盈地落下,玲珑繁复的七宝芙蓉发髻渐渐散落开来,一头柔软飘逸的青丝,便如绸缎般的倾泻而出。抚过我的发丝,那双熟悉的大手抱着我缓缓地躺倒在床榻之上,男子强壮有力的躯体渐然覆了上来,一片灼热,耳畔旁,依然还是那低低的深情呼唤,“月儿……”
我忽然调皮地睁开了眼睛,精灵地眨了眨,用力一转身,马上反客为主,把无痕平躺着压在自己的身下,然后像只小猫咪一样,直往他温暖的怀里面钻,直到找到了一个最舒舒服服的位置,才安安定定躺在了上面,嘴角擒起一抹满足的微笑。无痕在我的头顶无限宠溺地问道:“月儿……可是厌了那同一种姿势……想换个花样呢?”
“嗯……”我在无痕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双颊早已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哎呀……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怎么对自己的夫君说得出口嘛!只能……靠他自己去……去心领神会了……
如墨的青丝,相互地纠缠在一起……
终究还是忍不住,两人都互相拥着对方,深深、深深地……吻了下去……
从今以后,我……便是无痕他的妻了,我便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了;他便是我的夫,他便是我心中温暖的、永恒不变的太阳,有了他,我的世界将不再阴沉、不再黑暗……
鸳鸯被暖,红烛翻腾,耳鬓厮磨,娇喘连连,春宵一刻值千金。
既然良宵苦短,那么,便应该更加好好地去珍惜才是……
寅时三刻,月痕小筑。(注:寅时三刻指大约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的时候。)
月上柳稍,今日恰好是那中秋佳节刚过的时分,月亮满如一轮银盘,玉辉轻泻,映得满天星子也失了平日的光泽。
窗外的月光,隔着那层如同雾霭冥冥般的半透明窗纱,似水银般倾泻而下,静静地、清冷地撒落和流淌在乌砖的地面上,远远望过去,仿佛是在那地板开出了无数朵娇艳的花朵,泛着冷然微明的光泽。
天净云空,月如流水,华灯似梦,花香漫溢,如此良夜何?该是与那良人共度,才不枉负了如此的良辰美景。可那还未撤下的喜堂内,却倏然轻轻地发出了一声极不和谐的家具移动的细微声响,进而传来一个男子紧张的小声絮语:“琳琅,你没有碰到哪里吧?这里是客厅,桌椅较多,你可要小心点儿!”
“嘘——天哥,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其他人!”一个温柔的女声,也急切地说道。
“怕什么?嘿嘿,今夜可是痕儿和月儿的洞房花烛夜,软语温存,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放心吧琳琅,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两个偷偷地溜掉的!琳琅,我曾经答应过你要陪你去那邶州嵩山的光明顶上看日出的,来这之前我已经打探好路径、做好一切准备的了,趁着这个机会,现在出发时间刚刚好!”那如同老顽童般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洋洋般地炫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