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兄弟,铁手不必对朕如此多礼。”李若寒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即看似波澜不惊地问道:“上次命你天影,查找伤害皇后的凶手,至今仍无任何结果,可见这凶手着实是厉害,这些,朕都既往不咎。但这一次,对于那把皇后打落水中的黑衣刺客,你天影,又可查到了任何的蛛丝马迹?”
月儿,这次,若不能帮你报仇雪恨,朕,誓不为人!
“回皇上,根据皇上所言,此黑衣刺客,潇洒利落,身手不凡,出手快得竟然连皇上您看不清他的武功路数、甚至是看不清他的动作,仅仅只是轻轻一掌,便把皇后娘娘她震得五脏六腑俱损,口吐鲜血,跌破栏杆,下坠落水。由此可见,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远远在皇上和卑职之上!
以卑职多年以来在江湖中的明察暗访,纵观整个武林,有这般身手的人为数并不多,再加上看那黑衣刺客的身材,似是一个年轻的侠士。现今武林当中,武功高强到如此地步的少年侠士,只有那傲鹰堡堡主燕无痕、济世山庄庄主任少儒,还有五岳剑派最近刚刚结盟推选而出的五岳盟主——司徒宇云三人。”铁手抬眼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的李若寒,沉稳地从怀中拿出这三人的宗卷,摊开在李若寒面前。
“你的意思是,把皇后打落水中的凶手,就是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李若寒微微半眯了眼眸,声音里面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缓缓问道。
燕无痕、任少儒、司徒宇云……
“按照武功的高低,这三人的武功完全符合,可是,根据卑职以及天影暗哨多日以来对他们三人的明察暗访,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常的行为。
傲鹰堡堡主燕无痕,近日以来,也来了这邶州。可是他天天都是去傲鹰堡设立在邶州的分舵碧泉堂,以及碧泉堂下的那些商业店铺、镖局等之类的地方,查看以及打理生意和事务,看上去很是勤奋工作,几乎没有一天是例外,似乎没有任何作案的可能。
济世山庄庄主任少儒,目前还远在千里之外的泉州,听说是要迎娶一个姑娘为妻,整个济世山庄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喜气洋洋,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可能来过邶州这里。
至于那新任的五岳盟主司徒宇云,则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五岳剑派之中的每一个剑派,实力都是平平,却每一个剑派的人都是心高气傲,这次听说是为了增强自身的威望和实力,五岳剑派的五个掌门人才一致同意五岳剑派结盟,推选五岳盟主。几经激烈角逐,泰山剑派掌门人宁怛林老先生的座下首席大弟子司徒宇云,这才终于坐上了五岳盟主的位子。所以最近他不停地奔波在虢州、苻林、邶州、斓邑、胤州这五个地方,其行踪皆有所考,因而也似乎不太可能。
最重要的是,燕无痕、任少儒和司徒宇云这三人,根本就和朝廷没有任何的瓜葛,也不可能会认识皇后娘娘,因此,他们根本没有要杀害皇后娘娘的动机啊!”铁手展开辛苦谨慎地搜寻而来的宗卷资料,仔细地分析而道。
“那谁,有杀害皇后她的动机?”李若寒冷冷地看着宗卷上的三人,问道。
无论是谁,月儿,朕一定要让胆敢伤害你的人,通通都给朕——血债血还……
四周,万簌俱静。
雕花窗左侧角落里的香楠木香几台上,立着个铜制的精致小香炉,熏烟袅袅,不绝于缕,合着几分楠木的清香,如同那淡雅的兰花香息般,飘忽鼻端。
那香,是皇后娘娘宫中最常用的薰香的味道,也是皇上,最喜欢的味道。
桌上的蜡烛,倏然发出了“哔剥”的一声轻爆声,划破了如归客栈天字第一号厢房中的那已经凝固了的静谧。那支蜡烛已是燃到了尽头,吐出一大朵焰花,然后灭了,厢房内,倏然,又暗上了几分。
夜幕低垂,天地俱阑,厢房外的庭院里,沉寂得不透一丝气息,现下已经是深秋的时分了,寒意森重,风如冰刃。缓缓地阖了阖酸涩不堪的眼睑,铁手终于沉沉地应道:“皇上,卑职愚昧,卑职唯一能想到的,便是……”
“铁手不必如此顾忌,你是不是想说,意图杀害皇后她的人,就是朕的七皇叔?”李若寒微微侧首,如鹰隼般的目光透过窗台,落在了那深深的庭院外,他淡风轻地冷笑一声,问道。
“回皇上,卑职不敢。”那笑,冷若天霜,寒如冰雪,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压力,铁手不卑不亢地回道。
“铁手,你这样想,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朕,也曾这样想过。皇后她虽然身为七皇叔的郡主,却在前面邶州的那几场如此重要的战役之中,巧施妙计,助我军大破敌军,公开与她的父亲七王爷作对。如若说七皇叔他因此恼羞成怒,派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狠下杀手,也并不是不可能。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之前皇后她在宫中绣花之时,忽然遭人绑架,尔后惨遭毒打蹂躏后,被弃之于废井中这件事情,又该作如何的解释?那时的皇后,还并没有表现出公开与她的父亲作对的立场,七皇叔按理说,也肯定不会无端端地对自己的女儿下毒手,所以,凶手另有其人。
朕总是觉得,这两件事情,大有关联。那幕后的真凶极为阴险、极为狡猾、而且极为厉害,连天影查勘了如此之久,依然找不出他们任何的蛛丝马迹!而且,按照他们的行为来看,肯定不同于那一般的上不了台面的后宫争宠,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便是朕,想了很久,但依然还是想不透的问题。”李若寒用手撑着自己光洁如玉的额头,眉心几乎纠结成了一团,苦苦地思索道。
“这……”皇上的分析,的确已经步步到位,毫无疏漏,但是又是为何,就是找不到那所谓的幕后凶手哪怕是一丝的破绽?!铁手出声反问道:“皇上,会不会是我们多虑了?皇后娘娘她倾国倾城、艳惊天下,那黑衣的刺客,会不会并不是七王爷或者是其他人派来刺杀皇后娘娘的刺客,而是……而是有人垂涎皇后娘娘她的绝色,胆大包天,意图据为已有?!”
“不,不会。”李若寒马上否定了这个假设,“若那黑衣刺客真的是垂涎皇后她的美色,那依他的武功,直接掳走皇后她便是了,为何又会痛下杀手、置她于死地?!”不知不觉中,李若寒已经不自觉地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那唇上已经被撕咬得裂开一道血的痕迹,浸透了红色,竟然不觉得有丝毫的痛意。也许,此时此刻,身体再痛,也抵不上,那钻心剜骨的……心痛罢!
“而且,那黑衣刺客把皇后打落水中,却掳走伺奉在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丫鬟,这,便是此事最大的疑点所在。”咬牙切齿,恨意倍生,案几下,紧紧交握的双手,指甲已深深的掐进李若寒的掌心,但即便是这尖锐的疼痛,也挥不去他心中辛酸的苦涩……还有那——汹汹的恨意!
“皇上是怀疑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丫鬟?!”铁手连声惊问。
“不错。皇后她平日里好端端地呆在宫中,若无内奸接应,怎么会接二连三地惨遭毒手?!那宫女,听皇后她说,是从小伴着她长大的丫鬟,皇后对她甚是信赖,平日里面也对她爱护有加。朕一直都由着皇后她,想不到,竟然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漏洞!
那黑衣刺客,公然行刺皇后,却掳走了那丫鬟,说不定与那丫鬟同是一伙之人!哈哈哈……想朕身为帝王,身为一国之君,身为那所谓的、可笑的真龙天子,竟然,无用到连自己最爱的女子也保护不了!竟然,让自己的皇后无时无地不处在危险之中!若是让朕找出了那伤害皇后的凶手,势必要把他们——千刀万剐、九族连诛!”三声自嘲的冷笑,兀自划破了平静的夜空,冷峻得如同刀刻斧斫般的面容上,寒若冰霜,泛着血丝的双眸里透出冰冽般的神色,将一切最深重的痛楚,通通都化作最刻骨得仇恨,一丝一缕地,爆发开来。
“皇上,那卑职该怎么做?”可贵的臆测,始终无法解开那满是迷雾的事实,愤怒和悲伤,始终,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铁手忠心耿耿地问道。
“继续派人盯梢着傲鹰堡、济世山庄和五岳剑派的那三人,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禀告朕。另外,找一批顶级的画师画出皇后她的容颜来,全国张贴公告,若能找到此女之人,重赏黄金——一万两!”李若寒沉沉地说道,一双决绝的鹰眸中,是那不容置疑、志在必得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