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痕儿和少儒这两个孩子的药理和医术,我都曾经教过,他们的言行举止,我固然是熟悉的,更何况痕儿用来黏合人皮面具易容所用的药水,当年还是我亲自教给他的呢!所以,早就看出来了。”“药王”秦远,摇开手中的折扇,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痕儿这孩子,都有大半年没有见着他了呢!真是的,回也不回药王谷来看望我们两个老家伙一趟!”柳盈盈追问道,“快说,哪个是他?”
“那儿。”秦远向柳盈盈指了指济世山庄的大堂门外的露天花园之内的一张毫不起眼的小桌台。
“痕儿这孩子向来深思熟虑,他所选择坐的那个方位看似不起眼,实则极好,既不引人注意,又刚刚好可以望到大堂里面的情况。可惜这次,呵呵,倒是反而被我们发现了。不过,奇怪的是……”
柳盈盈顺着秦远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穿一袭月牙白色衣衫的年轻公子,和一个身着粉衣、看上去眉眼淡淡却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高雅气质的姑娘,一同坐在那儿。
“什么奇怪?”柳盈盈问道。
“如果那位公子,真的是痕儿的话,那么,他身边的那个姑娘,是谁?”秦远掳了掳下颚,微微思虑道。
“传闻痕儿他只痴爱那玄隐门的门主月修罗一人,这在江湖上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再说痕儿的性子,我们都了解,他不是那么轻易动感情的人,可是一旦动情,却是如此痴恋。难道说?!”柳盈盈惊异地睁大双眼,继续用只有她和秦远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问道。
“难道说,那姑娘……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视人命为草芥的月修罗?!”
“传说月修罗与她的贴身侍女,也就是咱们的儿媳妇华芷音,向来形影不离。但若,那姑娘真的是月修罗的话,那刚才玄隐门的玄武护法,意欲取芷音她的性命的时候,为何月修罗没有现身阻止?”秦远稍微有些疑惑地说道。
柳盈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轻然笑道,“夫君,也许……月修罗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呢~!这,你就不懂了,夫君。女人,总是会比男人更加了解女人。月修罗这个女人,是一个谜,是一个……快要解开的谜。”
柳盈盈极其慵懒妩媚地一笑,秦远心中暗叫不好,这是盈盈她……想到什么阴谋诡计的时候的——招牌表情呢!
“盈盈,你想干什么?”秦远警惕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想……小小地试探他们一下而已,顺便也……教训教训一下。”柳盈盈向不远处的一个心腹小丫鬟招了招手,那小丫鬟立即走了过来,请问她有什么吩咐。
柳盈盈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白色的药散,递给那小丫鬟,附在那小丫鬟的耳边,轻声地耳语了几句。
而那小丫鬟,倒也是十分的机警伶俐,马上心领神会地朝柳盈盈点了点头,接过那包白色的药散,迅速藏进怀中,轻盈地走开。
柳盈盈回头望了望一脸警惕的秦远,狡黠地一笑,说道:“夫君,放心罢,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教训罢了,我保证不会弄出什么大事来的。”
“唉,盈盈,就算你真的要弄出什么大事来,我也阻止不了你了。‘七虫七花散’,唉,痕儿这孩子,还是自求多福好了。”秦远一脸无奈地叹道。
这歹毒的“七虫七花散”,竟然会产生七种——不同程度的剧痛?!
痛……不欲生?!
夫君,你叫月儿如何冷静地下来?
你叫月儿……如何能不担心你?
只觉得胸中的满腔热血,都在不住地沸腾,真想把这济世山庄,马上闹得个天翻地覆。但是我不能,且不论这济世山庄,乃是音儿的婆家;那“一代毒后”柳盈盈,还有那当今的“药王”秦远,乃是音儿的公公婆婆之外,他们同时也是无痕的师父师母,同时也是无痕的家人。
我和无痕,音儿和任大哥,燕老前辈和燕夫人,还有“药王”和“毒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都是一家人呢……我怎么能够伤害自己人?
深深地低下了头,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我伸手向无痕放在桌上的那个精致的白瓷酒杯夺去,无痕仿佛看穿了我的意图,马上出手抢夺。
可惜,由于主动权一开始在我的手中,我的动作始终还是比他快了半拍。
修长的青葱玉指,凝聚了内力,准确无误地轻轻向前一弹,隔空的点穴手法,便立即被送入了空气当中。
无痕本能地避开了我的隔空点穴,殊不知这正是着了我的道。
趁着他的手避开的那一秒钟之内,我立即眼疾手快地夺过了放在他面前的那个精致的白瓷小酒杯,举起杯子,立刻将杯中无痕喝剩的半杯酒,尽数倒入自己的香檀小口中。
“哐啷”一声,手中的白瓷酒杯,应声落地,摔得个粉碎,满地的白瓷碎屑,映着夕阳的余晖,闪烁着黯淡的反光,似是一声轻叹。无痕出手,一把打落我手中的白瓷酒杯,可惜,已经太迟了。杯中之物,早就已经被我尽数倒入了自己的口中。嘴角擒着一摸淡淡的笑意,我用胜利的眼光望着无痕。
“月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无痕一脸震惊地望着我,心急如焚地说道。
“这所谓的‘七虫七花散’,既然是‘一代毒后’柳盈盈的独门密药,想必,是入口即溶、外加极难化解之物吧?”我并没有正面回答无痕,微笑着反问道。呵呵,无痕,月儿的所作所为,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那么,月儿现在即使是想吐出来,也来不及喽?”
“月儿,我的傻月儿!你刚刚可听明白了这‘七虫七花散’的药性?!要知道这‘七虫七花散’一旦发作,剧痛难忍,痛不欲生,月儿,你为何还要做出如此傻事?!”无痕焦急万分地望着我,似乎恨不得立即就一跃而起。
“无痕,刚刚你自个儿,不是也喝了那‘七虫七花散’的么?怎么刚才就一点儿也不着急,现在反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笑问道。
“月儿……我的月儿,你真的是个小傻瓜,”无痕带着淡淡的无奈地责备我道,“罢了罢了,我这就去替你向柳姨讨要这‘七虫七花散’的解药。”
“哎,慢!”我伸手阻止道,“无痕,你刚刚不是说,我们两个,现在恐怕已经被药王前辈和毒后夫人他们二人发现了么?
无痕,你也不想想,既然我们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才会特地下这‘七虫七花散’来教训教训我们,因为,他们认出了你,却还不知道月儿是谁。给你下这‘七虫七花散’,同时,也是为了要试探月儿的身份和月儿与你的关系。
如果你现在就去向他们讨要解药,依那毒后夫人的性子,哪里会那么轻易就把解药给你?等到两位前辈追问起来,你又怎么能自圆其说,月儿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所以你现在去向毒后夫人讨要解药,岂不是自投罗网了?呵呵,我说,我的亲亲无痕夫君,你看看你,一着急起来,就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用手指亲昵地戳了戳无痕光洁如玉的额头,巧笑倩兮地说道。
“可是你身上的毒……”无痕依然担忧万分地说道。
“好了,无痕,”我放下手指,双眼定定地看着无痕他的那双灿若群星的眼眸,一本正经起来,口中轻声地、却异常坚定地说道:“无痕,月儿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月儿当然也知道,那‘七虫七花散’的毒性,比月儿想象中还要霸道上许多倍。
可是,无痕,正所谓‘百年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既然我们已经结为了夫妻,那么,今生今世,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生死相随,我们……早就说好了的!既然要痛的话,那就让月儿……陪你一起痛罢!”
“月儿,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无痕拉紧我的手,口中还在不住地责备着我,看着我的眼神,满满的心疼,似是要溢了出来。
“好啦好啦,夫君,你看看你,男人大丈夫,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一点儿大男人的气概也没有呢!”面对如此“不成器”的夫君,我娇嗔着数落道。
“月儿,我们还是快走罢!我带你,去一个无人的地方,那‘七虫七花散’的毒性一旦发作起来,真的不是好玩的。”无痕恢复了他惯有的沉着和冷静,拉起我的手,正欲带我离开济世山庄。
“哎呀,不要啦,今天可是音儿和任大哥的婚礼,月儿说什么也要亲眼看看音儿那鬼丫头穿上凤冠霞帔当新娘子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啦!”我一把挣脱开无痕拉着我的手,撅起樱桃小嘴,任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