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宇,蓦的抬眼,紧紧凝起修长的眉,“你是要我立她为后?”
“等我离开这里之后,你终究是要另立新后的,不是吗?”我温柔的反问。
说完,我便坐起身,背对着上官文宇,拔下头上的发簪,挑拨着快要熄灭的红烛。
幽幽的烛光,宛若情人温柔的眼波流过上官文宇的面容,他却感觉自己的心都好似被寒冬的冰封住了,那殷红的唇吐出的话语仿若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刺进了他的身体。
冷漠地微笑了,翻身下床,“朕知道该怎么做了!皇后”
下地,****的足触到冰凉的地,秋夜蔓生的寒意一点点从足下缓缓流入,随手拣起地上明黄的衣袍,披在了身上。连腰带都未系好,上官文宇就径直向外走去。
守夜正在迷糊的昧儿,猛地感觉纱帐飞舞,帝王衣衫不整赤着的足踏在宫殿里的石砖上,那在夜光里怒火中烧的身影让她目瞪口呆。
还维持着震惊表情的昧儿,看着帝王的身影大步走到宫门口却蓦然转身,未束的发在空气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匆匆的从她的身旁经过,这时她才惊醒,自己没有行礼。
感觉到炽热的视线向我射来,我本能的转头,便看见了去而复返的上官文宇。
上官文宇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道,“念绮,你太无情了!”
“皇上,其实……”
“别再说了,朕什么都不想听!”
我没有想到上官文宇的脾气来得那样的猛烈,只有静静的注视着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寓的难受。
突然,上官文宇诡异的弯起嘴角,有些阴狠的微笑着,“你说,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巴不得早点被废黜,巴不得早点离开朕,对不对?”
“皇上,臣妾现在是在说你和兰郡主的事情!”
“可也是你的事情,不是吗?朕早一天册封兰儿为后,你就能早点和迦洛祭司离开这里。……朕是那么的爱你,可是,你却视而不见,……”上官文宇恍惚露出了温柔似水的神情,可是话语间,却好似锐利的刀锋在我的胸口上的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真是可怜,即使你和迦洛祭司再怎么相爱,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神灵不会答应,居东国的百姓不会答应,而朕,……更加不会答应”
上官文宇的话语成功激怒了我,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提起我和迦洛之间的事情。因为,迦洛是否能够重新醒来,实在是个未知之数。
我阴沉着脸,大声的道,“皇上,臣妾现在在说您和兰郡主的事情,请不要再扯到我和迦洛祭司的事情上!至于,我和迦洛祭司会是个什么结果,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无须皇上多问”
“好!很好!朕从今往后,都不在管你的事!你好自为之”
上官文宇吼完,就甩袖转身离去,吓得闻声起来的宫人们都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我无力的躺在床上,也气得一夜无眠。
日子又在一天,一天中度过。
这天,刚午睡过,我起身散步。
我没想到,上官文宇居然对我提出让兰郡主当皇后的意见这么火大,他不是很爱兰郡主的吗?为何不接受这样的安排呢?想着,想着,我便走出了坤宁宫。
突然,一道琴音缓缓地传入了我的耳中,如天外之音,来得清幽婉转直透人心。我虽然也懂音律,但绝拉不出这样扣人心弦的曲子来。我不自觉地循着琴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过一段青石路,穿过曲折别致的假山,眼前豁然开朗,一池碧水出现在眼前,一阵微风吹过,水中落入片片花瓣和绿叶,顷刻间,池水变成色彩斑斓的彩纱,伴随着淳和淡雅的琴音在水中翩翩起舞。
渐渐的,琴声宛转盘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迤逦而出,琴音反反复复,音韵连绵不绝,恍若高山流泉,清新流畅,就连水中嬉戏的鱼儿都跑出水面穿来跃去。
曲到尾音,琴声越发宛转低回,我侧耳屏息捕捉那飘渺的音律,似饮了一杯绝世佳酿后,仍贪婪不舍地回味舌底最后一缕残香。
我很好奇,是谁能弹奏出如此绝妙的音乐?据我了解,目前为止,居东国也只有思羽才能够弹奏出如此美妙的音乐。
好奇心驱使我继续循声往前走,不一会儿,我就来到了永安殿门前。
永安殿?琴声分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难道是兰郡主弹奏的?
带着满心的疑问,我抬步进入永安殿,穿过花园,我终于看到抚琴的兰郡主正坐在离池边不远处的凉亭内。
一曲终了,兰郡主从容闲适的抬起头,发现我就站在不远处,站起身来,面带微笑语调轻柔的低吟:“原来是念绮,过来坐吧!”
我点了点头,便走到亭中紧挨着兰郡主坐下,石桌上已经备好了各色果点和茶水。
我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闻了闻茶香,是碧螺春。
然后,我放下茶杯,道,“兰郡主,宫里住的还习惯吗?”
兰郡主放下手中的琴,“嗯,很好!有念绮为我想的那么周到,我怎么可能住不惯呢?”
我又点了点头,“你既然住的惯,那我和皇上也就放心了!”
“念绮,如果可以,我……”兰郡主欲言又止。
我疑惑的望向兰郡主,“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兰郡主!”
凝视着我的容颜片刻之后,兰郡主无声无息的在唇角弯起了淡淡的弧度,微微的笑着,那笑容很是苦涩,她的手肘支在石桌的上,缓缓道,“我想,我还是出宫,回家去住比较好!”
闻言,我一阵惊愕。实在想不到才刚进宫不久,兰郡主怎么就提出出宫的要求呢?难道宫中已经传出闲言闲语了?看来,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毫不回避的看着兰郡主,似乎探究着她的意思,“你为何突然想回家去住?你刚刚不是还说在宫里住的很是习惯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郡主微微苦笑,“念绮,虽然住在皇宫之中,我还是很习惯的,但是,人言可畏。……我不想让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说我还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不想连累到皇上万一皇上的英名受损,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后宫还是有传言已经传出来了。
还好,兰郡主对我直言不讳,也没有隐瞒我。
我微微侧头,想了一会儿,才又道,“兰郡主,你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了!……其实,这件事情,我已经跟皇上商量过了,你既不是公主,也不是后宫嫔妃,住在这后宫确实会遭人非议!”
兰郡主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迷茫起来,带着暗淡着神色慢慢的转头看着亭外风景。
我看着她出神,也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歪头看着她。
比起五年前,兰郡主似乎更加的清瘦,却越发的美丽。她纤细的手指从宽宽的绣着金丝昙花的袖中探出,握住石桌上的茶杯,细白的牙齿在把绯色的唇上烙印下了细细的痕迹,那顺势落在身侧的白色披风贴和着她的曲线,同样闪烁着美丽的光彩。
我用单手支了头,看着她。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才似乎回过了神,缓缓的抬起头。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念绮,你就跟皇上说一下,让我出宫去吧?”
我淡淡地笑了,“兰郡主,我虽然也不赞同皇上这么没名没份的把你留在后宫之中,但是,也不赞同让你出宫回家去生活。”
兰郡主的脸上满是惊愕,看来,她猜不出我究竟要怎么办。
“念绮的意思是?”
“我向皇上提了建议,让他册封你为……”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丫环匆忙赶来,在兰郡主的耳边嘀咕了什么,闻言,兰郡主刚刚还面带笑容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阴郁起来,唇边还张扬着一丝无奈……
“念绮,我有事情先去处理一下,你先在这里坐坐,我随后就来”
我点了点头,“嗯,你有事情,就现去忙吧!我没事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之后兰郡主就匆匆忙忙带着丫环向前殿走去。而我则继续坐在凉亭内,喝着碧螺春,欣赏着园内的好风景。此时,阳光明艳,照拂着那如荫碧绿的草坪,远处几片淡淡的云,宛如一江静静的水流动着。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隐隐约约中,突然听到前殿传来女子尖锐的争吵声。在这偌大的深宫之中,宫规严明,平时宫人们就连走路都不敢发出细小的声音,哪里还有人敢这么大声喧哗?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如今,居然有女子敢如此放肆的大喊大叫,我看,没有点地位的女人不敢这么做!再想想刚刚兰郡主听到丫环禀报时露出的无奈的表情,说不定是有人找她麻烦了!再往深处想一想,极有可能又是后宫那些嫔妃争宠的戏码!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放肆,那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