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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粉红的樱花撒落在画布上,手中的画笔慢慢的描绘出那天的情景,画布上呈现出脑海中不断会浮现的那个画面。笔端烂漫的粉色,好像又将安伊伊带回到了那天那个忧心如熏,半梦半醒的状态。连眼眸里的雾气看起来都是粉粉的,一片片粉嫩的樱花花瓣轻盈的从眉间落下,躺在手中,稚嫩娇美得仿佛要在手心中融化掉。她觉得脚底软绵绵的,于是蹬掉鞋子,让脚趾与这些粉色的花瓣来一个亲密的接触。酒精刺激着味蕾和神经,一切烦恼仿佛都消失不见了,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像飞,想要张开手臂,去飞,旋转光洁的脚踝,飞翔,微风温柔的搅动着发丝,粉色白色的碎花长裙的裙角在微风的抚摸中柔美地摆荡着。

转啊转啊,她忘情挥洒着,直到面对面怔怔的看着他,在千万次与人的眼神碰撞接触中,有几次交汇能让她不能忘怀且是魂牵梦绕呢?

他的眼神呆滞着,眼眸中倒影着自己姣好的容貌,他有着和父亲一样高挺的鼻子,浓浓的眉毛,他有她小时候梦里白马王子般纯净的眼神,小孩子般童真的表情,也有着少年青春的气息和年轻活力的阳光味道。

他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并没有挪动。

她想放声大笑,却一个站不稳向他怀里跌落。

他的手臂有力的扶住她纤细的腰肢。也许,他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气,于是悄悄的皱了皱眉头。

她失笑,朦胧中将手臂缠绕上他修长的脖颈。

他的嘴角倔强的微微上翘,黑洞洞的眼睛里好似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呼吸间却有着迷人的气息。

她想将唇贴近他,胸口一阵郁闷的浊气传来,终忍不住靠着他,将所有浑浊释放。

“你最近心情很好?”慕容若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乱她纷扰的思绪。他深邃的眼睛落在颜色艳丽的画布上,都说颜色能够体现人的心情。这是她的画室,墙角堆了些她往日的旧作,都是些冷冷的色调,最外面的方形画框里,是一张抽象的人脸,苍白的脸庞没有鼻子和眼睛,只有青青白白的唇,无力的张大着。

“是么?”安伊伊并没有回头,因为她的眼里还有些潮湿的雾气,“你是这样认为么?”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她也会有心情好的时候?顷刻间,她嘴角的笑容变冷,不过她的手指依然轻轻在画布上涂抹着,同一个位置,同一种颜色,重复涂抹着,一遍又一遍。

“因为……算了”他轻叹一声表示放弃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尹辰手上的淤青,我已经帮他用药酒推开了,没有什么大碍,你可以放心。”

“医者不自医,你医别人,我一直都是很放心的!”话语如一根尖刺,直入心脏。

慕容若轩低头苦笑:“好吧,我知道,你无法原谅,但事情已经发生,我认为,它总应该有过去的那么一天吧!”

“其实事情早已经过去,只是你自己依然执着罢了”安伊伊转过身来,脸容清冷,神色坦然。

“那,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别别扭扭的?对我?”若轩有些着急,也有些脸红。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跟这件事无关”她低头整理散乱在凳子上的各色颜料,柔软卷曲的头发从肩膀下滑下一小缕,遮住她美丽的眼睛,眼角好像有些亮晶晶的东西,痒痒的,但是不敢用手去擦掉。

“我不相信”若轩喘着粗气。

“我无能为力”她的语气依然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俯身挑选小一号的排笔,转身继续在画面上描摹着。

“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任何理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为什么上天让我遇到你?”若轩默默握紧垂在两旁的手指,遇到安伊伊,并且深深爱上她,但是她却这么恨着自己!

“如果你要这样问,那我只能说,对不起!”

为什么遇到你?是啊!为什么遇到你?连安伊伊自己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向着这样的方向发展。心在刺痛,眼眶微红,她的手指紧紧裹住手中的画笔,依然背对着他,略微的抬起头。

当你的心真的在痛,眼泪快要流下来的时候,那就赶快抬头看看,看看能不能阻止它流出来,即使流泪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那么何必让空气中多那么一丝蒸腾的悲伤?

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和云淡风轻的幸福,是不是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为记忆?或者它只是一种幻象,一种错觉?

“小哥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做什么呢?”一个可爱粉嫩的小女孩发现他一个人孤单的坐在石头上。小女孩悄悄坐在了他的身边,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

“那你,为什么也是一个人呢?”小男孩转过头来反问她。

“我没有一个人啊!我是在找我的弟弟,我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眼睛还在四处搜寻调皮弟弟的身影。

男孩略有些羡慕的看着小女孩甜美的笑容。“有一个弟弟,是不是会很快乐呀!”

“是啊!虽然弟弟有时候会很淘气。但是也是很幸福的,因为他是我的亲人”小女孩满足的微笑着。

“有亲人,真好!”男孩的眼睛中有的是落寞。

“小哥哥,你没有亲人了么?”小女孩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了”男孩摇摇头,旋即再摇摇头“不,还有,我还有爷爷”

“对不起”小女孩为小男孩惋惜。

“没关系的,那你又为什么会停下来跟我说话呢?”

“因为,你会孤单啊!”小女孩说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有人陪实在很好,只是……”刚刚笑容灿烂的小男孩再次露出失落的表情,“可你回家了,我还是会孤单的。”

“那,等你长大以后,我就嫁给你,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有亲人,你也就有亲人了”机灵的小女孩或许不懂她说的意味着什么,后果是什么。但此刻她神色郑重地说了,“我们来打勾勾!”

“好。”小男孩重重的点头,两个小手勾在一起。

“小妹妹,谢谢你,就算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会想你的,因为你是我的亲人。”小男孩诚恳的握住女孩的手。

“那你就在心底默念我的名字,只要你默念,我就一定能够感应到!”小女孩很懂事,也很会安慰人。

看着她优美而倔强的背影,慕容若轩伤感于心。两小无猜的感情,有时就像清晨醒来,看到的最后一滴落在庭院的翠竹上的雨。阳光下,透亮的雨珠沿着竹叶细腻了好一阵子,仿佛在欲说还休的时节里纪念着各种着青梅竹马的爱恋传说。多么幸福的过往时光啊。只是这一美景并不能持续多久,只需顷刻,不经意的一场来风,改变了叶子的走向,改变周遭的环境,看着雨珠从曾牵手的竹指尖猛然抖落,那晶亮雨珠难道就是一滴泪么?承载着传说的叶片,也极度惋惜的把颤抖的疼,永远的留在了风里。

画室门外的若轩背靠在墙壁上,他其实一直在心底,重复着默念着你的名字——安伊伊!而长大后的你也终于如约为他披上洁白的婚纱,同他一起步入圣洁的婚姻殿堂,可是,现在的你,无论他在心底默念多少次你的名字,都对他再没有任何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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