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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眼看着公主即将成婚,黛玉整日往长信宫去。以前虽也去,不过不如这会儿勤快,害得皇上总是抱怨不止。好在如今政务繁忙,也不太顾得上,只要黛玉每日晚膳时分回来即可。皇太后也乐得看着宁公主及黛玉在跟前多呆一会儿,毕竟宁公主很快便要正式开府成婚,不能时常在跟前了。等办完宁公主的婚事,就该操心皇上的大事了,到时候黛玉也就忙了。

好在一应物什都有人置办,太后不过看看名目,让添减些而已。皆因太后欲公平行事,故而不敢太过荣宠宁公主,否则将来娴公主便不好对付了。饶是如此,也明里暗里多给了不少奇珍异宝。好在宁公主如今整日跟着黛玉,对这些身外之物也不太计较。除了偶尔表示太多了给太后谢恩之外,倒是从来不多要什么。太后因此也更为喜爱她,皇太妃及娴公主也颇为钦佩心服。

看着婚期将近,周贤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若是找皇上开恩,却已经接了圣旨,且皇上也已说过会全了他的心意。可如今传遍都中的都是公主已经开府,很快要成婚了。除了唉声叹气外,周贤一时却也想不到法子。那日听说五香斋有凤驾,似乎与孙弘所说一致,待赶过去却已经走了,真是天不遂人愿那。

此时的周贤,满心满眼的都是公主与姑娘,都有些儿癫狂了。那日又得圣旨,授他为礼部郎中,虽不能挪了张侍郎,暂时只能如此了。待过上一年半载,如是顺利了,再将张侍郎调走也使得。到时他是驸马,不怕别人不服。周贤此时是万事无心,很是无奈,也只好如此。暂时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日黛玉早膳后又至长信宫见过太后,跟宁公主她们说话。却见宁公主正与探春拉着手坐在一起,因探春想留在黛玉身边,故而待宁公主一出去,便不易见到探春了。二人虽非姐妹,却相处日久,也颇有些儿感情,是以正在一起诉衷肠。黛玉见状笑道:“三妹妹可是也想出去了?”探春羞臊道:“林姐姐到哪里我便到哪里,一切皆听林姐姐的。”

黛玉笑道:“阿弥陀佛,我都不知该听谁的。再者你若是想出去偏要违了心听我的,岂不委屈了你?若是你想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与你做主便是了。”说罢蹭道太后跟前笑道:“母后,我们快给三妹妹也找个婆家吧。”皇太后笑道:“若是有中意的也使得,她如今还小些儿,倒是不着急。”黛玉忽而想起湘云及那日在北静王府之事,便笑道:“母后,云妹妹可是有人家的,不知以后可怎么办?”

湘云突然听得说她,很是有些害羞,又想起如今还是罪人之后,名声不好,叔叔已被行刑,也做不了主了,心下伤心不已。皇太后见黛玉说的认真,又见湘云伤心,忙招手叫湘云过去坐着她跟前脚踏上,拉着她道:“你也不用伤心,若是有合意的,哀家定是要遂了你的心愿的。便是玉儿,也不肯让你难过的。”

黛玉看着湘云难过,便笑道:“云妹妹可是另有意中人了?嫌不好悔婚?若是如此,你尽管告诉母后好了,少不得给你做主便是。”湘云听说更是羞臊不已,扭着黛玉要打,被皇太后给拦住了。皇太后笑道:“你们姐妹几个都只管好生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姻缘之事自有天定,若是俗理上的,哀家与玉儿给你们做主便是。”三人听了虽有些儿臊,到底放心许多。

很快便是公主开府,皇太后定要亲自将宁公主送到公主府。除了疼爱女儿外,也是想将那公主府里外好生打量一番,顺便也想将大观园赏玩一番,看究竟是何等模样。选好日子,从太极宫出发,一行上千人浩浩荡荡,驱逐行人,沿街戒备,直奔公主府而来。因黛玉等也都高兴要来,故而从太后圣驾开始,皇太妃凤驾、宁公主凤驾、黛玉的銮驾、娴公主的凤驾,真个是头进了公主府,尾巴还在承天门候着。

公主府更是热闹,因公主开府,一应皇亲国戚,能来的皆来了。有真心贺亲戚姐妹的好事的,有来凑个热闹的,也有看在公主乃皇上胞妹太后亲生的份儿上来结交的。总之是三条街外都堵满了,那叫一个热闹,只差皇上亲临了,只是人却未必比接圣驾少。有些郡主王妃国君等都只得远远的候着,更有些太君夫人诰命则压根儿没见着公主府门。

京都震动,别说是小老百姓赶紧关门在家呆着,别出去撞了谁惹了晦气。便是稍稍的大户人家乃至四五品以下的官吏各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今儿遇见了什么。故而整个京都看起来是皇城内京城中,处处锦绣繁华,热闹非凡,皆是一色的喜气富贵。还有那各色礼品,更是将公主府各库房都堆满了,外头还在往里送。

如今天儿热,外头热闹却也气味儿不好,不如进来陪着皇太后及黛玉好些。外头由着有司安排,也未必就要宁公主亲自接见,只需待会儿宴席上出来陪陪即可。皇太后心里预料到会有许多人来,不想人却有这么多。以前在宫里一来地方大,二来规矩严,接待的人也齐整,故而也不见这么乱哄哄的。此时见得人多,便携了宁公主、黛玉等,径往园子里来,后面跟着皇太妃娴公主及几位至亲素来交好的。

众人来到潇湘馆,只见此处好个清静所在,里面一应摆设皆是上选御用的,比宫内诸殿不差分毫。皇太后及宁公主皆知此处乃皇上给黛玉留的,也不说什么,其他众人也不过叹息一回便随着皇太后出来了。众人又过沁芳桥,至绛云轩。此处轩昂朗阔,后来娴公主喜欢,便着意给她准备了。此时外面有些儿热,众人便于此处歇息。

皇太妃叹道:“果真好个所在。”娴公主笑道:“这还只是开始呢,后面还有许多好的,母妃怕是也喜欢。”皇太妃笑道:“比四海池不同,更是玲珑珍奇许多,住在此处,人都会格外新鲜起来。”娴公主笑着对太后道:“回母后,儿臣以后就在这里住着吧,也好时常陪着宁姐姐。”皇太后笑道:“别人都想着进宫去,那里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却要出来。是否想着没人管束便可放纵了?若是如此便是出来看宁儿也不许。”娴公主连连告饶不止。

众人用过点心,又至藕香榭、秋爽斋、紫菱洲、蘅芜院、稻香村等处一一走了一遍儿。因公主府人少,故而园子里除潇湘馆、绛云轩等几处外,其他许多地方都只留了三两间房子供歇息而已。众人一行逛一行赞,皆是羡慕不已。有几位先出去开府的公主也是艳羡得很,只可惜不曾得到此处。她们可不会知道皇上如此安排的道理,也没人管他。

世上许多好人好物原是供人欣赏,而不是用来攀比或是羡慕嫉妒的,否则便俗了。原本偶一来此,见到如许美景,应自叹幸运的,偏生要生出比较占有之心。如此之人,自己的心都不正了,也难得会快乐,也难得会满足。故而便有人开始算计别人,开始贪赃枉法,横征暴敛,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两不知。辛辛苦苦盖起来的园子也成了他人的。却还有人不醒悟,还在惦念,前车之鉴,为何就是不“鉴”呢?

有欲望有追求原是好事,否则人人满足于两顿饭一张床,这社会也就不会进步。只是凡事得有个尺度,过犹不及,要适可而止。否则总是摇摆于欲望不能满足的焦虑与欲望满足之后的空虚之中,终生不过做了他人死物的奴隶。

宁公主对此无所谓,故而得了许多。娴公主欢欢喜喜的可以时常来看姐姐,可以时常的来享受,固然她也得着了幸福。黛玉无所谓,只要心中有片蓝天,到那里都是明媚,这才是境界。花花草草,不过如此,金银珠玉,玩物而已,少年美妇,终将老死,唯有自己的心,一直陪着自己。心健康了,快乐了,宽容了,坦荡了,身也便自由了。

闲话少说,当日公主府大摆筵席,次日依旧如此,再次日便是成亲嫁娶之日。太后次日又留了半日,便领着黛玉回宫去了,免得人多扰了她。再者不过都是些礼仪,也帮不上什么,反倒人多别生出什么岔子来。成亲当日依旧是京城轰动,自有有司安排,也算忙而不乱。

且说自古之所以有“招”驸马之说,原是公主金贵,既开了府,便要驸马离了自己家到公主府来居住的。即便是将那驸马原先自己的府第改建,从此也算是公主的府第了,驸马依旧是住在公主府内。女子娶了男的,便叫招婿,那男的便算是入赘,俗话“倒插门”。这成亲之礼也不同,是着人去将驸马请了来,拜堂成亲送入洞房,迎新娘送嫁妆等便没了。招婿往往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那入赘的,也多是门第要低许多的,因此这宴席也多是新娘家人,那新郎的人往往都少,也有不好意思来的。毕竟自古以来承继祖宗香火门面是男子的第一要务,倒插门很不体面。幸好是尚公主,子女将来也不用随了女家姓,也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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