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对不起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只是除了这一句，再也不能说什么了。迟晔垂了眼眸。
花瓶里插着的玫瑰花在一夜间都枯萎了，许染愣愣地盯着瓶子，目光空洞，眼睛里的情绪不那么分明。
许恒之本以为她会吵闹，却没想到许染看到后竟是这样的表现，他拿了花瓶出去，许染也没有气呼呼地从他手中抢走。
“叔叔，我怎么感觉，姐这样才是不正常啊？”艾萱悄悄对许恒之道。
许恒之没搭话，安静地看着许染。
许染推开窗子，今天有风风吹进来，不冷，吹得窗帘跟着颤动，一下一下地打在她劳心劳力折的一大束玫瑰花上，鲜红的颜色看起来也那么的苍白无力。
许恒之给艾萱打手势，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帮许染关好了门。
那玫瑰花落得也奇怪，不早不晚，开时开的那么好，枯萎的时候一夜就没了影子，让人都来不及惋惜。
“我看小染八成是恢复过来了，从前跟个孩子似的吵吵闹闹，今天这么安静，像是变成从前的样子了。”许恒之叹息道。
“我看着我姐挺吓人的。”
“要不你进去试探试探？”许恒之对艾萱道。
艾萱盯着门半晌，鼓起勇气，“好吧，我进去看看。”
艾萱轻轻地推门而入，许染依旧在窗前吹着冷风，面容已有些发白。
艾萱过来关了窗子。“姐，别吹着风了，不然会生病。”
许染很听话地任由艾萱摆弄。
许染被艾萱哄着坐到了床上，艾萱笑着问道：“姐，你还记不记得玫瑰花怎么折？”
依旧是那个空洞的表情，许染望着半空，神情怅然。无论艾萱说什么许染都不予理会。
如果说之前的表现算是失忆，那现在，就应该是痴呆了。
艾萱对许恒之摇摇头，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南琛又来了，在门口看着许染的背影发呆，那束纸做的玫瑰花像是能折射出阳光，照得许染的背影格外的消瘦。
都说孩子好哄好骗，给什么吃什么，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两个月来，吃的不少吃，许染却越来越瘦，本身就不胖，如今是瘦的可怕，只剩一身的骨头。
第一次见到这丫头时，他在街头画画，她跑过去，开门见山，用中文问他：“你喜欢画画？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创办一个艺术工作室？”
他抬起头，见她眉眼弯弯，心下一颤，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深入了解，才知他们同院校，同一年岁。她只比他大了十天，就毫不客气地让他叫姐姐，还振振有词：“我是八九年生的，你是九零年生的，我是八零后，你是九零后，叫我姐姐你不吃亏。”他只能无奈一笑。
后来，他问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用中文说话，她调皮一笑，对他说，因为你长得像中国人啊。
他以为她个性天真无邪，是个乐天派，只是，有时他看到的她，眼神里流露出莫名的忧伤，等她发现他在看她，就展颜一笑，不开心瞬时烟消云散。她唯一的一次喝醉，让他第一次知道了迟晔这个名字。
“阿染。”南琛叫许染。
许染仿佛没听到般，一个回眸都不愿给他。
南琛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许染。“他们都愿意相信你已经好了，我也是。”
阳光照到许染脸上，可这张脸上，可以看见的是脸色苍白，看不见一丝的明朗。死气沉沉。
南琛捏住许染的肩，不敢使劲摇晃，只轻轻的，“阿染，醒醒吧，我们都在等你。”
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许染稍稍转头，盯着南琛搁在她肩上的手，撇了撇嘴，南琛适时松开。
“好，你要见迟晔是不是，我带你去见他！”
许染眼底闪现出一丝的光亮，渴求地看着南琛，“在哪？”
南琛看了许染一眼，气冲冲地转头走出了房间，许染紧跟着南琛，一步也不敢落下。
虽然生气，出门前南琛还是想着现在还很冷，帮许染穿好了外套，才带着许染下楼。
因为对她是特殊的感情，所以当他从同学口中听到了她要订婚的消息时，第一时间订了机票，强行告诉自己要镇定。或许，当初放她回国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至少那时，她在他身边，即使她心里眼里满满都是那个叫迟晔的别人。
那晚见到她时，他刚到两个小时，到宾馆收拾好了行李就上大街来闲逛，心里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个城市那么大，怎么会那么巧，让他遇见她？可命运却那样安排了，她亲口告诉他她要订婚的消息。她与她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汽车开得很慢，许染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两只小手攥得紧紧地，看得出来她在紧张着。
车子上了高速，就提速到了100。
行驶了一会儿，南琛靠边停下，叹了口气，“阿染，我这为了你可是违规停车啊，你看看，迟晔的车就是在这个地方出事的。”
高速上早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两个月前发生了一次重大的车祸事件。
许染的目光暗淡下来，透露着悲恸，推开车门。
“阿染，上车，你不要命啦！”南琛急忙开门下车，拉住正往路中央走的许染，把她拽回路边，塞到车里，用安全带牢牢绑住她。
沿着高速，南琛继续往前开。
“我就是撑的，没事带你出来干什么，你不弄点事出来你就不叫许染。”南琛没好气，又不敢使劲责备许染，只能自己生闷气。
“你骗我。”许染声音很低，几乎不能听见。
南琛眼前一亮，激动地看着许染，“阿染，你在说什么？再对我说一遍好不好？”
车子下了高速公路，驶进市区。
许染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发呆。南琛摇了摇头。
许染闭紧了双眼。南琛放了舒缓的钢琴曲。
“从前的时候一直听你说那人弹钢琴有多好多好，阿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其实我也会弹钢琴啊，你错过了我可是你一个巨大的损失啊，不是我毛遂自荐，这是真的，追我的人可多了。”南琛骄傲地扬起脸，悄悄瞥了眼许染，许染依旧不为所动。
许染猛然睁开眼睛，紧紧地盯着车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