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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卞良财的手段

这边翠华新城的购房户在策划怎样从开发商那里拿到房,那边开发商卞良财也没有闲着。作为一个没接受过多少教育的早年的街市混混、玩空手道起家的商场博弈老手,他个人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多少法规、程序的概念,只有欲望和利益至上的念头。他之所以成功,在于善于琢磨人性的弱点、善于钻法律和政策的空子,在于为达到目的不计手段更不计人格和脸面。对于指派保安殴打购房户的事情,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在他心目中,“对不对”这样属于价值评价范畴的东西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该不该”。当然,“该不该”也有价值评价意义在其内,但卞良财心中的“该不该”则完全剔除了价值内涵,它所包括的内容仅剩下利益博弈这一条!那些购房户想抓住那份所谓“合同”,以一年前的价格来买房,这就是“不该”;而自己为了适应新的住宅市场价格,把房价提高,把到嘴的肥肉咽进肚里,不被别人“夺走”,这就是“该”。为了这个“该”,就应该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不管它是否能让对方接受!那天那些购房户不顾老子张贴的“通知”,硬要在售楼处闹事,谩骂售楼小姐也就罢了,还动手搞打砸抢,把销售台上的电话机给砸了,这不是想破老子的财吗?才过完年,就砸我的门脸,多不吉利呀!当时不果断给他们以颜色,他们还不得寸进尺,登鼻子上脸,坏我一年的财运呀?那个胖队长,人是粗鲁野蛮了一点,也不大喜欢动脑子,可是他有别人比不了的长处,那就是一来孔武有力,打架斗殴什么的,是把好手。那回一位兄弟把他推荐给我,我一眼就看中了;二来呢,没有脑子有没有脑子的好处:叫他干啥都敢干,不会瞻前顾后,不会讲价钱、讲条件,这就好比养一条狗,只要给它骨头啃,它就全心全意听主人的。当然,狗里面也有等级区别,好的狗有藏獒、牧羊犬、猎犬……那个胖家伙也许比不了最好的狗如藏獒之类,但一头好的猎犬还是能算得上的!听他汇报说,那个叫李冬的家伙送到医院里检查,除了一点皮外伤和皮下软组织挫伤,没检查出其他什么毛病,说明保安们“执法”还是有分寸的,没给老子惹出麻烦。妈的,对那些捣乱分子,就是要出手果断才行,没有一点硬手段、硬措施,他们还不欺到老子头上拉屎撒尿?

嗯,那个叫李冬的,看来是个刺头,每次来看房,就数他的嗓门最大,他挨打是必然的!这样的家伙不给教训怎么行!现在,这个家伙住在医院里还不肯安分,还在搞地下串联,想给老子找事。他不就是开个皮包公司吗?规模还不大,就喜欢这么折腾。好,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看谁能折腾过谁!

对于那些购房户的情况,卞良财是研究过的。别看他文化不高,论读书只上过高小,上学时人家考试至少都考七八十分,他只能考三四十分,但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事,他看得多、经得多,见识过不少,也琢磨过不少。在这些方面,他脑子又足够管用。以他的经验,一个没有背景、没有手艺、没有专业知识的人,白手起家,要想“超常规”地挣钱,循规蹈矩是行不通的,只有“大胆地想,大胆地闯”,敢走别人不敢走的路,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才有可能改变“草根”的身份和地位,才有可能成为大款、富人,跻身上流阶层!所以,每次采取一项行动,无论是搞项目还是玩“空转”,他都会开动脑筋绞尽脑汁,调动平时积累的经验,来采取相应的计谋或对策,琢磨对方或对手的特点,该跑的跑,该送的送,该拉的拉,该欺的欺,该骗的骗,该哄的哄,该缠的缠,该闹的闹,甚至该打的打,就像对付李冬这种人一样!他之所以要研究购房户的隐私情况,起初是为了卖楼花骗他们上钩,后来则是为了摸清他们的底牌,防止他们在自己单方面撕毁“合同”擅涨房价后“兴风作浪”,他敢于在自己的销售处贴出楼盘的涨价通知,就是已经断定自己这些“顾客”都是些“小泥鳅”,没多少正经能量!卞良财小时学习成绩不行,但却喜欢看那些被孩子们翻得破烂不堪的古典话本小说,对几乎每本小说里都会提到的古代“十八般兵器”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手指头一样,什么“刀、枪、剑、镗、棍、叉、耙、鞭、锏、锤、斧、钩、镰、扒、拐、弓箭、藤牌”背得滚瓜烂熟。他自己曾总结自己的“成功之道”,就是“跑、送、吹、拉、哄、骗、欺、缠、闹、拖、赖、躲、逃、骂、打、造谣……”他把这叫做自己的“十八般武艺”。而且,他是从来不守底线的,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底线”这个概念!他行使自己的“十八般武艺”,多数时候凭的不是判断,而是直觉。他认为,直觉会告诉自己:当前面对的这个人,是采取送的手段好,还是采取骗的手段好,是采取“软”的一套容易成功,还是采取“硬”的一套更易得手。该送的时候,他大方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也不吝啬计较,给人以豪放大方的气派;该闹的时候,他胡搅蛮缠,丝毫不讲方法步骤,也根本不讲节制分寸。他行使这些手段,有失败的时候,也有成功的时候,但他这个人是没脸没皮的,失败的时候不怕失败,一种手段无效再换一种,最后竟然总是能够把事情办妥,把“关节”打通!

他自己从看过的影视片中找出两句话来概括自己的“成功经验”,说是“该挂弦时就挂弦”“该出手时就出手”,反正,不论采取何种手段,都是为了一条:达到目的!而且,他从小养成的个性就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卞良财由于从小家里贫寒,学习成绩又差,一直为邻居小伙伴看不起甚至被欺负,几乎每一任班主任老师总是把他当做班上的反面典型来教育其他同学,他受到的嘲讽讥笑数不胜数。他天性叛逆,并不屈服于这些嘲讽,反而在这样的情境下,逐步养成了拗烈、倔强、粗野、暴戾的作风。在成为“老板”“大款”之后,他穿上了西装,也学会了用刀叉吃西餐,甚至懂得了在公共场合不能挖鼻孔和随地吐痰,可是,他觉得这些玩意儿都是束缚,一点不如穿乡下的土布衣服、用筷子夹菜和大着嗓门旁若无人穷嚷嚷舒服和惬意。不过,这些新学得的习惯也给了他一点好处,就是使他明白,在有些场合下,该控制自己时你不能不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过是以短暂的委屈与自我约束来对外博得一个好形象。

此刻,他坐在自己公司里的大转椅上,脑子里在想着手下人送过来的报告。报告上把李冬等购房户在医院里“开黑会”,商议“不可告人”的事情的情况写了不少,里头当然有很多无用的东西,比如谁跟谁一辆车来的;谁和谁预购的翠华新城的房子在一起;谁来得早一些、走得晚一些;谁和谁离开医院后又一起去别的娱乐场所了,看来他们关系比与其他人密切,等等。但是,至少这些人在一起商议事情,而且显然他们是在密谋,密谋的事情与翠华新城的楼盘有关,这就够了,这个情报很重要。至于他们密谋的详细内容,还得想办法弄到手!这点,他有足够的手段,也有足够的办法!

要说卞良财有手段、有办法,这还真不是假的。很快,李冬等人在医院病房里商议的那些个内容,基本被卞良财掌握了。卞良财找来他的手下,商量对付办法。卞良财这个人跟人商量事情,不过是个名义,别人说的时候,他看起来在听,其实自己内心在琢磨,这是他多年养成的又一个习惯。借别人提建议的机会,他来捋自己的思路,一边捋思路,一边方案渐渐成形。等方案成形的时候,不管对方说到哪儿,他都会把桌子一拍:好,就按你说的办!然后是一、二、三,第一干什么,第二干什么,把自己的计谋一气讲出来。别人一听:这哪儿是刚才自己说的那些?明明全是他老卞一个人肚子里的名堂(别人不敢用“坏水”两个字来形容)嘛。当然,这里面偶尔也会有小兄弟的建议在里头,那要这建议正好符合他的方案,符合他的作风,也符合他的胃口。

这天晚上,到外面跑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李冬,拖着疲累的身子返回医院。他嘴里打着酒嗝,躺在床上,想着刚才请客的事儿。今天他出门,是找一个哥儿们帮他跟房管局办事人员联系,看看能不能在自己向局里递交申诉材料的时候,这些办事人员给“主持主持公道”。那人花了老大力气请来两个人,分别是两个不同科室的干部,一个是建设管理科的,另一个是住房保障科的;一个姓徐,一个姓罗。两个人的职务,他最后也没弄清楚,只听自己的朋友口口声声叫那两人“科长”,他便也跟着叫:“徐科长”“罗科长”。可是,他们自己相互称呼起来,好像一直没用“科长”这两个字,而是直接叫“罗兄”“徐老弟”。

李冬和朋友陪两位科长喝着酒,酒过三杯的时候,在朋友的暗示下,李冬把自己在翠华新城购房遭遇无端涨价的境况讲述给他们听,两位一边听,一边表示同情。其中“罗兄”说,翠华新城的老板,那个姓……姓卞的家伙吧?本事不小吔,好像总是约我们领导出去喝酒打牌什么的,我都看见他两三回呢。姓徐的则说,这些开发商,他们必须到我们局里办手续,办着办着还不就跟领导还有相关科室的头头们熟了?!

朋友说,我李哥他们打算给你们局里写申诉材料,希望你们能帮着主持公道。两位脸上表情游移了一下,答道,你哥儿们托我们办事,我们哪有不应承的道理?只是像翠华新城这样的纠纷嘛,照业务分工归房地产科管。房产科曹科长,一个楼里办公,跟他嘛,我们当然熟,不过这个事嘛……

朋友说,这个你们放心,李哥他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帮这个忙的。

徐、罗二人忙说,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他们俩面面相觑一下,然后又说,这样,你把申诉材料写好交给我们,我们帮你先递过去,看看他的态度。然后再找机会,你直接跟他接触。

好,这样好,听你们的!朋友端起酒杯向两位敬酒,一边向李冬说,怎么样?我这俩哥儿们够意思吧?我说了他们很仗义、肯帮忙的。

那两位科长酒量一般,一瓶河阳精品老窖,他们一人最多二两,其余是李冬和朋友两人喝干的。李冬酒量大,喝完这点酒对他算不了什么,他心里焦虑的是,看喝酒时的情景,那两个“科长”的态度并没有朋友评价的那么明朗。他们的游移态度,是不是觉得这事儿很难办?或是里面有其他因素?唉,跟官场的人打交道就是让人琢磨不透,他们有话不直接说,嘴里跟含了萝卜似的,呜呜哑哑,呜呜哑哑,话说得一点也不明朗、不痛快,跟打哑谜一样。那个房产科的曹科长,人究竟怎么样,好不好打交道,自己没见过,徐和罗二人也没说。他分管住宅和房地产行业,照理应该秉公办事。我们与翠华新城签的合同尽管有瑕疵,可是他姓卞的坐地起价,也太黑心、太没有规矩了吧?

他想着想着,心里涌起一股郁闷,正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喝,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两个人,他不认识。他还以为是找同室病友的,便说,×××回家去了,今晚说好不来医院住。可那两个人照样进得门来,进门后还把房门给掩住了。

你们是找?李冬疑惑道。

你是叫李冬吗?不错,我们正是要找你。

找我有事吗?我好像跟你们没打过交道!已经是晚上了,可这两个人脸上都戴着墨镜,很有点像电影里黑社会的人,李冬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你没跟我们两个打过交道,可是我们老板让我们来找你,你肯定跟我们老板熟悉。

你们老板?难道……李冬不敢往下想。

嗯,你心里一定猜到了:我们老板不是别人,就是翠华新城的开发商卞良财卞先生。

听说是卞良财派人来找自己,李冬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卞良财,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等他往下想,那两个人一个把病房里的椅子拉到门边坐下,另一个则坐在那张空着的病床上。坐下后,他们的眼睛透过墨镜盯着李冬,李冬感到脸上起了一股烧灼感。

片刻后,坐在病床上那个人开口了:

好潇洒呀,李哥!刚刚喝酒去了?

自己刚才做什么来他们都知道?李冬心里狐疑着。他犹豫一下,说道,几个朋友小聚一下,图个开心。

好事,做人就是要图开心嘛,何况新年刚过!那几个朋友怎么样,肯帮忙吗?

对方这一问,就大有意味了。显然,他不仅知道自己今天请客了,而且请客的目的他也明了。看起来啊,那个卞良财不简单,不是一般的商人老板,他的所作所为超出一般人的想象。说不定从那天在翠华新城售楼处闹纠纷开始,他对自己就一直采取了盯梢措施呢。

他再看看面前两个人,尽管他们说话还没有出格的地方,但他们那副扮相和隐隐透出的气息,还是让他产生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为了应付对方,他随口答道,朋友相聚而已。我目前状况还好,没什么事打算让人帮忙的。

哦,那就好!

对方阴阴地回了一句。

对方还没说来意,李冬心里有些打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来者不善啊?心里想着,嘴上便道:

请问二位……

对方阴着脸笑了笑,说,李哥,今天我们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代表我们老板跟你问个好。老板说,你的伤势不知好透了没有?这院还要住多久?

他问这个干吗?

哎,你别不识抬举。老板这么问,他是关心你,你是个人物呗!

这话里明显透着讽刺,李冬听了心里不舒服,于是不再做声。

等了片刻,见李冬仍在沉默,对方说,听说你在售楼处的时候很能说呀,每次好像都是你出头呢,今天为啥这么沉默?

我不知你们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坐在门口椅子上那个人说话了:

李哥,你是聪明人,我们来找你干什么,你心里肯定明白。你能不明白吗?

是不是为了买房的事啊!李冬干脆把话挑明。

好,算你说对了!对方说道。

好了,闲话少说。坐在病床上那个人把带来的一个手提包拎到膝盖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信封很厚,里面不知什么东西。他把信封放在手里掂了掂,说,老板讲了,这是他的一点小意思,就算对你住院的慰问。说罢,伸手将信封搁到李冬面前。

李冬没想到卞良财会来这一手:派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带着钱来看他,还口口声声说慰问!他这明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嘛!他想让我干吗?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和其他购房户有意要去控告他,他这么做,意图显然是想收买我嘛。

他瞥了一眼面前的信封,里面的厚度足可一扎,也即一万元人民币。这些钱,作为看伤员、慰问病号来讲,数额太大;可是要想用这么些钱来封我的嘴巴,让我放弃对他不讲信用、随意涨价、侵夺业主利益、近乎抢掠行径的控告,他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精了!

李冬冷淡地说,卞老板慰问我?太客气了吧!我还要感谢他让人送我来这里住院呢。

李冬这句话显然暗指自己遭到殴打,卞良财是幕后主使,那两个人听了,脸上显露出不高兴来。坐在病床上那个人手抓住床沿,用力捏了捏,说,哎,李哥,你这句话太没意思了吧?我们老板这么对你,那可是另眼相看呀,他对人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的!

这话音里有些威胁的成分,李冬听了出来。他看着对方,张了张嘴,没有做声。

嗯,是这样,哥儿们!门边上那个人又说话了。

李冬听他叫“哥儿们”,还以为他是和同伴说话,没想到他这句“哥儿们”是称呼自己的。那个人把墨镜取了下来,李冬看见他的脸,不知怎的,觉得他的脸似乎有些不对称,一边额角有一道隆起的青筋,一直延伸到天灵盖,可是,一般人额上的青筋都是弯曲的,而他头上那条青筋却几乎是垂直的,倒像一条似隐非隐的疤痕。这条疤痕让人顿生一股难以形容的惧意。

疤痕说,我们老板看得起你,才送你来医院。你这个人应该也见多识广的吧?我看过一些人打架,胳膊腿被打断了,也就往马路边一扔,你这回可是遇到了善人啦。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句话经他的口一说出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僵住了。

停了一会儿,床边那个人开口说道,要不这样,我干脆把话跟你挑明了。老板这笔钱,不过是个慰问,知道要你放弃你们的密谋,这点钱不够。老板给我们交代了,他说这事是你起的头,你住院就住院,买房就买房,不买也不会逼着你要那套房子。可就是不要想着处处跟翠华新城作对,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们的合同,是不符合规范的,你自己做过生意,应该明白这点。你要是硬要把这合同当回事,他可以陪你们玩。他在河阳的社会背景你们大概不知道,你们准备去的法院也好、检察院也好,这个局那个局也好,要论熟门熟路,肯定你们差得远!这不是我吓唬你们!你要是不带头搅局闹事,你真想买房,老板说了,价格上可以特殊照顾,不会让你吃亏;但要是你一定不给面子,他说了,他可以连里子都不要,他反正是打赤脚走过来的人!我们这些兄弟(他指指自己和另一个人),都是江湖上混的,既然跟着跑腿,老板要奉陪,我们哪能不跟着奉陪到底呢?!

这番话里透出的威胁和利诱,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方已经是图穷匕首见,丝毫不遮掩了。

李冬根本没想到卞良财会来这一招。有理讲理,没理耍泼耍无赖,这样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但卞良财却用金钱收买和人身威胁这两手,同时对自己进行胁迫,这让他心里感到一种莫大的屈辱,也生出某种担心。是啊,如果卞良财果真和黑社会的人有瓜葛,那是很可怕的。黑社会,尽管他听说过关于他们的“事迹”,而且河阳民间也偶尔会有一些关于他们如何抢码头、争地盘、打群架、犯命案的传说,可黑社会的组织究竟什么样子,李冬根本就不真正了解。听起来,黑社会分子好像就潜藏在河阳老城区的那些深街小巷里,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他们。假如说面前两位果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那么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黑社会”近距离接触。从衣着看,这两个人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大区别,他们的说话方式起初也没有引起李冬的格外在意,而现在,他们讲出来的话,让李冬凛凛感到一种寒意。

黑社会,黑社会是些什么人呀?他们的行事规则与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从来没有法制观念,他们缺少禁忌,他们视生命为儿戏,他们只崇奉暴力……今天,偏偏让自己遇到这类人,难道是前世造了孽不成?

当然,尽管对方说话凶狠无理,他也不能判断对方一定就是“黑社会”。如果他们是黑社会的,那卞良财是花钱把他们雇来的,还是卞良财本人就跟黑社会有瓜葛牵连?如果他们跟黑社会没有关联,那么就应该是卞良财的狗腿子和打手了。总之,不管他们角色如何,看今天的口气,他们的确是来者不善!

他们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阻止自己对于翠华新城楼盘涨价行为的抗议。今天,他们带了一万块钱来收买我,哼哼,他涨价的部分何止这么多钱?他以为我脑残,连这个账也算不清啊!何况,自己准备采取的措施,是和好几位购房户一起商议的,大家都讲好了,在这件事上,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不可能自己说放弃就放弃的……

他正想到这里,对方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李先生(他不再用“李哥”这个称呼),我劝你不要犹豫了。我刚才讲了,今天这个信封,只是老板给你的住院慰问金,你只要放弃搅事,老板还会有报答,那个钱我想比这只会更多不会更少,至少要适当补偿你的购房差价!当然,房价涨了这么多,你也别想按照去年的价买房,这不合理。不过,要是你不愿意的话,老板有的是时间、金钱陪你玩,我们也愿意陪你玩。他下意识地朝门边那个同伙瞟了一眼,李冬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门边那个人有意把腰后的衣服掀起一角,一具像是刀柄的黑色东西赫然显露在灯光下。

那人回过脸来观察李冬的表情,一边说,要不这样吧,李先生,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老板让我们带的话也带到了。答复嘛,不用急,你可以考虑个两天三天甚至四天五天,都没问题。你要是放弃翠华新城的楼盘,干脆不买也行,我们老板反正喜欢交朋友,这一万块钱算我们老板跟你交朋友的礼金。你跟你老婆商量好了就回个话,千万不要再做冲动的事!

说完,他使个眼色,门口那人站起来,打开房门,两人准备离开。李冬忽然看见他们带来的信封还搁在桌子上,指着信封说,这个,你们还是拿走吧。

对方冷冷地说,这是我们奉老板的命带来的。如果你不想要,最好在回话的时候直接交还我们老板!那个脸部不规整的家伙用阴森的眼神扫了李冬一眼,李冬感到自己的半边脸像被阴风吹了,竟然麻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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