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明末,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明王朝百年基业摇摇欲坠,佛道中人日渐衰弱,邪气日盛,邪魔外道逐鹿中原,中原之地已然岌岌可危。
这一年深秋时节,正值这乱世之秋,北方,雁陵城一带青龙河决口,百年不遇的洪流犹如从天而降,排山倒海般灌入这多灾多难的齐鲁大地之上。
朝廷无力赈灾济民,成千上万的难民涌出雁陵城,奔向各地,其中张三宝与师傅张道子就夹杂在这逃难的大军之中,抬眼望去犹如一条人龙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际。
路边始有卖儿卖女,冻死饿死之人,张道子长叹一声“奶奶的,什么世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便不再言语加紧了步伐,张三宝年方二十跟师傅走南闯北耍把式卖艺颇有些鬼机灵,紧跟一步道“师傅,天寒地冻的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张道子并未回头,只是看了看天色,这时,夕阳西落已见出繁星,突然停滞不前,指着一颗最南边耀眼生辉的星星道,“去南边,那里还未波及战火或许还有我们一方净土。不过我们现在尽快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等天全黑下来,这西北风吹得要是在找不到客栈,在外面熬一宿,明天肯定成风干肉和路边死人无异。”
话未说完,张道子突然拐进一条崎岖难行的山路之中,又辟捷径,嘴里嘀咕好像在说,来时记得翻过这山有家客栈,张三宝看着张道子瘦弱身影忽想起,师傅并非土生土长的雁陵人,乡音难改,而今又要四海为家,飘无定所,确实叫人伤感。
张道子回头瞥了一眼正独自发呆的张三宝,怒道“傻小子,发什么愣,还不赶快跟上,等天黑了,狼叼了你去。”
张三宝紧紧跟上,见天色渐黑,心里发怵,抱怨道:“好端端的放着官道不走,却走这没尽头的山路,碰上土匪怎么办。”张道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懂个球,师傅这几年的银两,都装在身上了,还留着给你娶媳妇那,你没看到这些难民,饿的眼睛都冒绿光了,等天全黑下来,保不准比土匪还狠,再说要是碰上几个兵痞,那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快走吧,最近死人太多,阴气重,说不定哪会就会诈尸。”
虽然张三宝跟师傅闯荡多年,也还算见多识广但一入夜,就胆小如鼠,一听有诈尸,浑身一哆嗦……环顾四周满目荒凉,棘刺、半人高的杂草一眼望不到边,更让他感觉说不出的瘆人。
不再言语,紧跟师傅几近奔跑的速度,终在一个不知名的偏僻岔路口看到了一家客栈,通红的灯笼,让风刮得忽明忽暗,隐约看到‘悦来客栈’四个快要风化的牌子,走近一看,周围杂草丛生,更让张三宝看着都像一家黑店。
倒是张道子满不在乎,一脚就踏进门去,眼前偌大个庭院里倒还算干净,几棵粗壮的梧桐树上挂着几片枯叶,上下两层楼,有些年岁的青砖绿瓦被岁月磨损的失了本色,三五成群、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倒是让张三宝提到到嗓子眼的心放在肚子里了。
这时,一个略有些精明的店伙计殷勤的过来招呼,没等伙计开口,张道子就嚷开了“伙计,去弄半斤牛肉,两碟好菜,上好的竹叶青来一壶,再开一间上房。”
伙计应声,并没有离去,张三宝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是要赏钱,随手将身上的碎银子扔给了他,心道奶奶的还不是黑店,店伙计拿到赏钱点头哈腰的伺候道“爷,最近小店生意出奇的好,没有客房了,您要是不嫌弃。”
用手一指,张三宝顺他指的地方一看火冒三丈,猪圈旁临时搭了个简易房,张三宝心道这他娘的就是上房,正要发火,店小二赶忙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道:“两位爷不瞒您说,上房倒是还有一间,就是我家小姐的闺房,小姐刚刚过世,今还未出殡,灵堂就摆在小姐的闺房里,一看两位爷就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主,死人也没少见,虽有些晦气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就将就些吧,明一早又天南海北的漂了,您看如何。”
这番话说的张道子是不住的点头,张三宝一看,这是说到师傅心上了,他可是有苦说不出,再看看那猪圈旁七漏风八漏气,还带着猪骚味也确实不忍让师傅陪自己一起受罪,只得悻悻的应允了下来。
店伙计欲言又止,只见一肥头大耳的白净胖子挡住了店小二,满脸蕞笑道“两位兄台,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妨一叙,这顿饭算我的。”
张道子看了一眼张三宝给了个眼神,师徒二人久闯江湖一个眼神,也能明白这是要静观其变,两人一前一后坐了下来,白净胖子一身商人打扮,四十开外,一落座就把店小二打发走了。
白净胖子自称是南下来的买卖人——叫李三,张三宝一听就知道在江湖上跑的很少以真名示人,只不过这名字也太假了,简直是考验我们的智商,且听他把话说完,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只听的李三小声,说道:“本想趁着这兵荒马乱的,来雁陵城倒蹬点东西,”顺势手一翻师徒二人明白这说的是私盐,“挣口饭吃,不曾想山东遭灾,我又祸不单行,路遇强人将我所带银两全部掠去,幸亏我久经江湖,在进山东前,将一些散碎银两,藏在这家客栈附近,不然今就要客死他乡了。”
说话间透出些许无奈,这倒是让师徒二人多少生出来了点惺惺相惜的味道,李三举手投足间,倒也像是一个买卖人。张道子一抱拳道:“幸会幸会,难得李爷有这份真诚,不瞒您说,我师徒二人也因家乡遭灾,这不是风尘仆仆准备逃到南方去,还望您给个指引。”
李三惊喜道:“甚好,有几位陪行,李某在路上就不会寂寞了,出了客栈,再走几十里山路,就到海边,那里有我一艘早就定好的客船,这一路上车水马龙,打尖住店,有李某一人承担。”
张三宝听着有些惊讶,这个眼前的胖商人久经江湖应该懂得,人在外江湖缄口不言,又为何如此失了分寸,把这些秘密全盘说给我们这些外人听,无缘无故的不图财,我俩也没色可劫,可又为什么对我们这样好,张三宝满腹疑惑并未逃得脱这久经江湖的李三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