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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留下

就算是个猫儿狗儿,处一起处的久了也都会有感情,舍不得分开!更何况是个五官精致、俏皮可爱的外孙女,而且这外孙女还长得和沈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沈氏早已将苏令妩纳为在心目中跟吃饭喝水一样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打从苏令妩刚满九岁,苏府就隔三差五来接苏令妩回府,沈氏找了诸多理由又明里暗里对穆清和表示了不满,好歹又拖了两年时间。苏令妩正式回苏府倒是在十一岁上了。苏令妩回苏府的时间其实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才近一年的光阴。沈氏却觉得这一年很是漫长。

眼下苏令妩落水差点丧了命,这件事让沈氏心痛的同时也认为是个好时机,恰巧也就证明了苏府对苏令妩照顾不周,不然怎么会在平国公府十一年都没有出过意外。沈氏已派人请了穆请和过来。

“观澜园里侍候的婆子丫鬟都还在,园里的玫瑰眼下都抽了嫩条,枝条上布满了花蕾,走廊处你前年种下的牵牛喇叭还有鸢尾也都藤蔓繁茂爬满了墙壁,不出半月,那墙壁定是绚丽多姿的花墙,池塘里你养的小荷也露了尖尖角,我还为你寻了几只鹦鹉,就挂在屋檐下,羽毛甚是美丽,你瞧了肯定喜欢……知你喜欢桃花,就在院墙那里一溜移栽了过去,找的是老园丁,会侍弄,移过去的桃树十有八活,说是到了明年春上不仅有花赏还可以摘桃子,过了今年夏天你也就十二岁了,可以下帖子请些同龄的小姑娘来家里开个桃花会、诗会之类的,赏赏花,吃吃糕点,看看游来游去的鱼,日子过得安逸又舒服……”

沈氏将苏令妩揽在怀里,声音温柔的跟春日里柔软的柳枝般。

苏令妩忍了几忍,才将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前世今生她在外祖母眼里都是如珍似宝般。她很想什么也不去想,就跟着外祖母去平国公府,将日子过得跟绽放的春花一样明媚芬芳。

可……母亲怎么办?苏府怎么办?再过几年,外祖母万一又和前世一样偷偷垂泪后来得了急病而去怎么办……还有苏老夫人……

沈氏见苏令妩没有说话,弯下身子抚了抚苏令妩额头:“好不好?我们不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过着乌烟瘴气不顺心的日子了,好不好?”

穆清和一跨进门,就听到这句话,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母亲也真是的,当着屋子里下人的面说苏府乱七八糟、乌烟瘴气。这让主持中馈的她情何以堪!

有丫鬟轻声提醒沈氏:“夫人,太太来了!”

沈氏站直身子,冷淡的瞧了穆清和一眼:“你来了!”

穆清和冲沈氏行了礼,想了想问道:“母亲,是想带阿妩回平国公府吗?”

沈氏挑眉,斜睨了穆清和一眼:“怎么,你有意见?”不待穆清和说话,又续道,“日子过得好坏,糟心或者舒心那是你的选择!娇娇却不同,她是我带大的,没必要跟着你受苦……”

哪里就让阿妩受苦了?当时虽说那游方的道士说阿妩若留在苏府对丈夫苏行时的官运有碍,可是更多的却是说只怕留在苏府难养活,她先前两个孩子都夭折了,又怎敢冒险。这才同意了婆婆苏老夫人的话,将苏令妩送到平国公府养大。可眼下苏令妩已经长到近十二岁了,再过一两年就要及笄了,到时候总不能出嫁还从平国公府发嫁?再则,阿妩父母双全却始终居在平国公府,外人怎么看待丈夫苏行时怎么看待她。况且,就是苏老夫人那一关也怕不好过?母亲怎么不为自己想想?阿妩能受什么苦,仆妇丫鬟成群结队,住着苏府最好的院子,饮食精致,衣饰精美……

穆清和深呼吸一下,望了一眼苏令妩:“阿妩,已经长大了,我们总是要听听阿妩的意思!”

沈氏不置可否!

众人的视线就都落在苏令妩身上!

苏令妩想到前世她落水后,外祖母沈氏也是火急火燎的来看她,不等外祖母沈氏提出,她就收拾了东西要跟外祖母一道回平国公府,母亲当时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就没有再说什么!

她一直在平国公府住了小半年的时间。一直到苏老夫人回苏府后,直接找了平国公理论。为此,外祖父平国公和外祖母平国公夫人吵了一架,而她最终被接回苏府!

苏老夫人整整晾了她近半个月,母亲对她也颇为冷淡。而她也无意和苏老夫人及母亲改善关系,就一直那么不冷不热的处着。

说来前世她年少时一直对苏老夫人比较疏离,但母亲去世后,父亲有意将苏令妩送入宫中,倒是苏老夫人一力反对,直言放着好好的夫人太太不做,却要去宫里看人脸色给人当妾日子岂能好过?父亲也只得作罢!

但那时候苏令妩知道后心里虽有些感激苏老夫人,却并不知道如何和苏老夫人亲密。再后来,苏府接二连三出事,苏老夫人回了大兴,再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关于苏老夫人最后的信息是外祖母去世后,幼弟苏景迟染病愈重,她那时又悲伤又烦躁。有丫鬟来找她,说是侍奉苏老夫人的林妈妈有十万火急的事找她……

偏偏当时苏景迟高烧昏睡,她走不开,再之后,她就被人设计与准姐夫李君修躺在同一张床上……

后来她被赐了毒药,再后来她被有隐世的了尘师太破棺而救,后来失忆恢复记忆……织锦告诉她,她被赐毒药没多久,苏老夫人就去世了……

林妈妈十万火急的事到底是什么?盛夏口中的秘密又是什么?重生一世,苏令妩觉得自己上一世活得云里雾里,很多东西不曾看明白。

这一世,她不能再照着上一世的轨道来走!

苏令妩就抱住沈氏撒娇:“外祖母,观澜园里的桃花要明年才能开,但桃花坞里的桃花却已经开了……我……我……能不能等桃花开过了,我再去平国公府陪外祖母……”

穆清和松了一口气!

沈氏却有些哭笑不得,想说你若喜欢桃花哪里看不得,平国公府也不是没有桃树,只是不像桃花坞有这么大片的桃林……

她正要开口再说些劝慰苏令妩的话,却瞥见苏令妩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紧张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穆清和……

她忽然就有些懂了……

不止父母对子女有拳拳爱护之心,子女对父母也有渴求……

穆清和是个蠢的,不知待亲生的闺女亲和,但娇娇却是渴望那份母爱……

沈氏沉默了一会儿,方搂了搂苏令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外祖母都支持……”

苏令妩仰脸甜笑:“桃花一败我就去找外祖母,外祖母可别忘了迎我……”

沈氏宠溺的刮了刮苏令妩的鼻子:“小淘气……放心了,外祖母铁定不会忘了接你……到时,观澜园的玫瑰也将将要开了,我们一起采来做胭脂……”

穆清和在一旁看着,慢慢的低下了头。沈氏对阿妩的宠爱,是她未出嫁前一直夜夜思想的,可是母亲对着她却总是面目疏离……

沈氏离开的第二天,苏令婉坐着软轿来了桃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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