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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幼时

此时此刻,苏令妩目光幽幽的盯着剪春!

剪春被盯的不自在,含笑问苏令妩:“二姑娘,这是没有睡醒?要不要再躺在引枕上歪一歪?等下再梳洗?”

苏令妩摇摇头,依旧看着剪春!

剪春性子和顺,又是打小服侍苏令妩的,只当苏令妩是因落水犹而依旧惊魂未定,她蹲下身子,望着苏令妩的眼睛温声道:“二姑娘,不要怕!都过去了,以后剪春就是生病也不躲开,一定陪着二姑娘,不会再让二姑娘有危险的!”

剪春眼神真挚,语气郑重!

苏令妩红了眼眶,这么好的剪春,却糟蹋在那个色胚子王二狗身上了!苏令妩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剪春,当初我没有坚持给你讨公道,你恨我吗?”

剪春一头雾水,不知道苏令妩这是何从此言,却还是柔声答话。

“剪春怎么会恨姑娘呢!是姑娘见剪春可怜,要了剪春做丫鬟,剪春娘与弟妹才有了活路!剪春永远都不恨姑娘。”

苏令妩不知该说什么,不再作声。

剪春将屋里的灯点亮了,在明亮的光线里,苏令妩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虚幻!

她眯起了眼睛!

这是一间大屋子,当中用绣着梅兰竹菊松柏的屏风隔开,苏令妩斜依在黄梨木的花开富贵拔步床上,临窗处摆着缕空雕梅花傲雪图案的黄梨木罗汉床,上面铺着厚厚的绯色垫子,一旁鸡翅木黑漆描金菊蝶纹的高几上摆放着粉彩花开光花鸟双连瓶,里头插着新折的桃花,娇艳明亮!

原来是桃花开的三月里啊!

“忍冬、盛夏……姑娘醒了……”剪春冲外轻拍手,张罗着。

很快,就进来两个还未留头的小丫鬟,服侍着苏令妩去梳洗!

苏令妩搞不懂这是梦里还是已经死了的情形,她想多问却又觉得口渴的厉害!

剪春已去沏了茶回来!

苏令妩低着头喝茶,茶汤清淡,是上好的碧螺春!

剪春见苏令妩不作声,想了想笑着道:“姑娘的气性可真不小!姑娘,太太已经来了,见你睡得正香,看了一会儿就请了老夫人去正房坐了……”

“老夫人真疼你,给姑娘带了好多礼物……等下,姑娘梳洗完可以看看……我去给老夫人还有太太报个信,也让她们安心……”

苏令妩木然的点点头,剪春行了礼就离开了!

两个小丫鬟忍冬与盛夏服侍着苏令妩梳洗!

床角人高的紫檀木雕花座的水银穿衣镜里就映出个画般的小姑娘来!一头秀发乌黑柔顺,映衬着白皙无暇的肌肤宛若初雪,一双弯弯的新月眉让镜子里的小姑娘看上去温婉柔美,右眉下一颗形似桃花的朱红色小痣却又给稚嫩清秀的脸庞平白多了几分艳丽!

苏令妩望着穿衣镜的小姑娘,犹豫的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她!

镜中的小人也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苏令妩!

苏令妩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怎么回到了小时候?

有丫鬟绕过屏风进来:“二姑娘,大姑娘来看你了!”

大姑娘?

是她同父异母的长姐苏令婉吗?

苏令妩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

正为她梳头的忍冬吓了一跳:“二姑娘!二姑娘!”

捧着衣服立在一旁的盛夏也目露担忧,开解道:“二姑娘,莫怕!大姑娘最是疼惜二姑娘的,她是不会怪你的!”

真的不怪她吗?

“也是大姑娘与二姑娘情意相连,二姑娘跌落水里挣扎时,不想恰巧被寻猫的大姑娘瞧见!大姑娘不顾崴了脚,一跃跳入水里,将二姑娘捞出……当真是菩萨保佑,不枉太太每年都要去寺里捐香油钱!”

忍冬一面为苏令妩一下一下的梳着发,一面后怕的冲苏令妩说道!想想当时的情形,正午时分,剪春病了,忍冬盛夏她们犯了春困,打起了瞌睡,结果一睁眼,就发现原本该在床上躺着午歇的二姑娘不见了,心中俱是咯噔一下,一大群丫鬟婆子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在苏府四处乱窜着去找苏令妩,却连个苏令妩的衣角也没有瞧见!

动作大的到底是惊动了太太!一向慈祥性子和软的太太难得的发了脾气!因找人要紧,当是时没有功夫发落这些丫鬟婆子!

太太几乎是发动了家里所有的人来寻二姑娘苏令妩!

丫鬟婆子们心里跟明镜似得:太太嫁入苏府十多年才得二姑娘这么一颗独苗,更何况二姑娘还是平国公府夫人沈氏心中无人能比的宝贝疙瘩,若是苏令妩出了事,她们这群丫鬟婆子自己的命搭进去还是好的,只怕还会连累家人!

好在谢天谢地!有婆子听到了后花园东南角池塘里不同寻常的春鸭惊叫声,顺着找了过去!就看见正在水里起起伏伏的大姑娘与二姑娘!

待那婆子大叫一声“姑娘在这!”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孔武有力的婆子吃力的捞上两位姑娘时,闻讯而来的其他丫鬟婆子立马将她们围做一团!

闻讯赶来的太太眼睛红肿的跟核桃无别!

二姑娘已是昏迷了过去!

大姑娘头发衣服都被水打的湿透,脸色也是苍白的厉害,可还是不忘询问二姑娘的情形,又为一干丫鬟婆子向太太求情!

有人这时候发现了大姑娘的脚踝肿的跟小山似得!

丫鬟婆子们原本就觉得大姑娘苏令婉处处都比二姑娘苏令妩懂事端庄又体恤下人,出了这事后,苏令婉与苏令妩两位姑娘在丫鬟婆子心中的形象更是高低立判!

就连此时此刻服侍苏令妩梳头打扮的忍冬与盛夏听到苏令婉要来的消息都俱是精神一振。

盛夏更是不等苏令妩吩咐,已喊了小丫鬟进来,让去取了大红袍来为大姑娘苏令婉沏茶!苏令婉最爱的茶叶就是大红袍,以往的苏令妩十分喜爱这个比自己大五岁,温柔又懂事的长姐,因而桃花坞里一直备着大红袍!

忍冬是平国公夫人沈氏指给苏令妩的梳头丫鬟,一早就得了沈氏身旁的沈嬷嬷耳提面命,一定要在每日早晚用桃木梳子为苏令妩仔仔细细的通头一百次!因此,眼见着盛夏已经快走几步去迎了苏令婉,忍冬也没敢停顿手中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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