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薇无力地一笑，站了起来道：“好了，我真该回去休息了。”
“哦！”王治失落地回应道，曹薇毕竟和自己不熟，也没甚么业务上的来往，就算想多说两句话，可连借口都找不到，她看见曹薇疲惫的走向小车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有一股酸楚，反正觉得自己离这个女人其实还是太过遥远，而同时，他也觉得这个女人太过辛苦，这几天自己虽然被钱佳烦透了，好歹每晚都还能美美的睡饱，他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说道：“开车小心一点！”
没想到曹薇听见这一声嘱咐，稍微地愣了一下，转过身来，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是一个王治从来没有见过的微笑，看起来很真挚，很开心，很美，然后她说道：“谢谢。”
王治没来由的突然心脏狂跳起来，脸也红了，原本还算坦然看着她脸的眼睛也闪闪烁烁地移开了。
曹薇犹豫了一下，又走回来两步道：“这样吧，我给你留一个电话号码，你要有甚么线索，就通知我们一下。”
“谁的？”王治喜出望外，不过同时却难得清醒地问了一句。
“秦队的。”曹薇顺口答道。
“怎么不是你的！”王治也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王治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而曹薇却呵呵地轻笑了一下道：“我的也行，你有笔吗？”
王治心里那个乐啊，感觉自己突然中奖了一样，而且他同时也万幸着昨天英明地顺出来一支笔，他立刻从包里掏出了那只从信用社拿来的笔，然后左右看了看，纸自然是有的，那就是曹薇用来垫了屁股，依然放在花坛沿子上的《幽冥心经》，他想也没想地就拿了起来，直接将背面递向曹薇。
曹薇不但在上面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了，直到此时，王治才终于知道了曹薇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她把笔还给王治，打趣地说道：“你成天带着笔和纸，这是干甚么？”
这，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练神功吧，他心里高兴，就顺口胡诌道：“这不是要学习嘛，给自己充充电。”
充电？王治可不是电池，他只是一块最没用的烂石头，说充电，鬼才相信……其实连鬼都不信，而曹薇显然也不怎么相信，不过她也没说甚么，只是再次温和地笑了笑道：“好了，我真该走了，有甚么事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吧。”
王治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心里跟吃了一公斤的蜂蜜还甜，甜得都快让他晕过去了。
直到曹薇开车走了，王治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看着小车消失的地方。
钱佳飘了过来，撅着嘴不屑地看着魂飞天外的王治，然后忍不住就一鞭子抽在了王治的身上。
这一下抽得并不重，却还是把王治的魂魄给拉了回来，他怒气冲冲地看着钱佳，再看了看她手里的鞭子，终于还是没能发出火来，只是低头看了看心经背面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然后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钱佳真的快被这个花痴给气死了，她也一屁股坐在了王治的身边，嘴里气鼓鼓地嘟哝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还真以为人家能看得上你这么个废物！”
王治心里那个怒火啊，差点就又喷出来了！他猛地抬头看着身边的钱佳，那眼神简直能直接当激光用了。
可钱佳却一点也不在乎，趾高气扬地和他对视着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也不看看你，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还没文化，没理想，没胆量，没相貌！你除了有男人那玩意儿，哪里还算是个男人了！”
听着如此彻底的侮辱，王治终于喷发了，他立刻跳起来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也别找我了！”他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脸上的表情愤怒而严肃，没有一点点妥协的意味。
钱佳被吓住了，她第一次看见如此认真的王治，可等她听清王治的话，一下子就急了，她的事除了王治，就没人能帮了，至少目前她是找不到第二个倒霉的替代品了，可看着王治现在这么认真的脸，她也意识到鞭子是不能用了，她终于软语地说道：“你也别太介意，我只是说说实话，那女孩长得好看，有文化，有钱，还有车，在城里肯定都有房，说不定都有男朋友了，我只是想你别把心思放她身上，免得自己受伤。”
王治见钱佳妥协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再发不出火了，他坐了回去，然后低头默然地看着心经背面写着的“曹薇”两个字，心中不禁想到：是啊，她是一个太优秀的女孩，长得好看不说，脾气也好，还有分体面的好工作，这样的女孩肯定有成堆的男人追求，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呢！就自己这条件，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女人就不错了，还痴心妄想地想找一个极品，确实太不现实了。
虽然心里大概清楚了，可毕竟还是感觉挺难受的，甚至连鼻子都有些酸酸的，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王治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确实太失败了。
他抬起手轻轻地在曹薇那两个字上摸了摸，只有平滑的纸张感觉，再没有其他的感觉，就好像曹薇本人一样，明明就在眼前能看见，却总也感觉不到她，反正就觉得她远得自己无法触及。
钱佳坐在他的身边，仔细地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脸上平静中又带着失落的面孔，她也平静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一会儿，王治终于将视线移开了，他将心经翻了过来，然后塞进包包里面，接着提着包包站起来对钱佳道：“走吧。”
钱佳觉得这一刻的王治有些不一样了，可要她说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她又确实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有点模糊的感觉，那就是现在的王治是不能随便用鞭子抽的，一抽准出事！她见王治背着挎包就直接往桥外走去，甚至连他的破自行车都没有去推，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没有立刻就追问他要去哪里，而是默默地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是大太阳，钱佳被晒着要比活人难受得多，可她现在却不发牢骚，而是默默地跟着他一直来到了公交车站台上。
在站台边默默地等了快十分钟，过去了好几辆公交车，然后一辆双层的七路公交开了过来。
这次，王治跨了上去，给了钱之后直接上了二层，现在不算高峰期，不过二层还是有不少人，王治一直往前走，发现最前面还空着一个位置，于是他默然地坐在那里，目光平静中又显得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
由于旁边都坐满了人，钱佳也还没有那种随时随地和别人重叠在一起的习惯，于是只好蹲在了王治的旁边，一会儿看看车子前方的景色，一会儿看看王治。
王治自然是要去找郑老鬼，不管是帮钱佳，还是昨天答应郑老鬼的事情，他都有必要去一趟城东，可他昨天也没太注意听郑老鬼具体说的地址，现在想去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于是在昨天上车的那个车站，他下了车，然后不慌不忙地朝着昨天遇见郑老鬼的那个凉亭走去，既然不知道郑老鬼在哪里，那就找呗。
钱佳跟在他身边，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到这里来干甚么？”
“找郑老鬼罗！”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立刻就把刚才那种难得的正经模样又给毁坏得踪影全无，感觉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的王治。
钱佳愣了一下，一时间还不太适宜王治这么快的变化，她喃喃地道：“就是昨天告诉你消息的那个鬼？”
“是呢！不找他还能找谁。他可是聪阳区的包打听，肯定知道张跃跑哪里去了。”他说话的同时左右不停地看，那样子与其说是在找人，更像是在寻找受害目标的小偷。
钱佳心里总算舒服了点，这男人，虽然嘴上老不愿意帮忙，可事情临头了，还是蛮有自觉性的嘛。
她正高兴，王治就扭头看着她说道：“跟你做笔生意。”
“啥？我都死了，可没钱跟你做生意。”钱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
钱佳看着他那古里古怪的眼神，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身的穿着很勾人，男人这么看自己，不是在打坏主意的，基本上都是傻子。她立刻叫道：“想都别想！老娘可是处女！”
王治的嘴角忍不抽搐了两下，不冷不热地说道：“拜托，你都死了，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我只是想，我要是帮你抓住了张跃，你就得帮我泡曹薇，就算娶不到手，约会两下，看看电影，牵牵手，实在不行偷看一下她洗澡也成啊！”
钱佳的脸也抽搐了两下，握着打神鞭的手都颤抖了起来，看那样子，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王治吓住了，忍不住退后了一步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抽你！”
“抽我？别，我跟你商量正事呢！”王治立刻做出讨饶的模样，弯腰低头的。
“原来你这一路装模作样的，脑子里就想的这些，害得老娘我憋了半天，还以为你突然之间变伟人了呢！”钱佳确实气愤了，她这一路被王治的表情给震慑住了，愣是憋了一肚子话没敢说出来，这时候知道王治那突然孤傲的表情背后，居然想着这么龌龊的事情，那心里的火，确实堆积得就快爆发了。
没想到王治一听见她说这话，却没有了讨饶的样子，而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我刚才倒是没想到这些，我只是觉得，进城七年多了，老是省吃俭用，就想着给父母一点好日子过，可直到现在也没改善一点，还想着挣点老婆本，好讨一个还过去的女人，原本都好好的，可今天才突然发觉，我还是太失败了，七年下来，一事无成不说，看见喜欢的女人，却还是只能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