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因为想引起宇文爵的注意,而孤身犯险,而且她现在遇到的这个匪徒,根本与昨夜的那个男人不同,与这个人相比,昨夜的那个简直就是圣人。
这个发现令她的恐惧陡增十倍。
而且,更深一层的恐惧又攫住她,这个男人的打扮是北海国的与夏禹国边境上的游寇的打扮,她知道一个女人落在这种根本不在乎法律还有道德观念的男人手中,会有什么样的悲惨下场。
好在,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她背着男人拖上他的马背,她拼尽了力气努力的挣扎,拚命用手肘撞击那个人的肋骨。
怪了,平时学到的防身术似乎都没有用,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不敢恭维,力气也大得很。
宛眉的拳打脚踢似乎不起丝毫的作用,对方被她打了踢了,也只是闷哼一声,仿佛那些花拳绣腿根本不管用一般。
宛眉想张嘴咬他,可是他身上混合着汗味和马匹的臭味的味道令她作呕。
那个男人企图将她翻身放到马背上,所以扭住她的力道稍稍放松。
宛眉抓紧时机抬起手肘向他的胯部撞去,这个动作出乎意料的命中目标,疼痛令那个男人差点翻身掉下马去。
可是,这个男人仍然仅仅的夹住胯下的马匹,嘴里一边咒骂,一边用力的用一根粗糙的绳子捆住她的双手。
宛眉被他按在马背上,手臂背转的绑了起来,她突然醒悟自己已经被这人控制住了,她拼命地扭动,然后用力所能及的高分贝放声尖叫了起来。
刚刚她是祈祷自己尽量的跑得远一点,现在她是祈祷自己的呼救声能远远的传出去,能让宇文爵听到。
“该死,别叫了!”那个男人狠狠的吼着:“信不信再喊出声,我立马把你剥光!”
伴着这句话是她的上衣衣衫被大力的扯破,露出一边雪白的香肩,以及其下质料精美的抹胸,一把锋利的匕首压在她的颈边。
宛眉一下子停住了喊叫,她已经顾不得害怕关于她清白的威胁,她最怕的是那把匕首。
这一刹那她终于醒悟自己不能硬碰硬的挣扎,体力上的悬殊决定了她必须扮演受惊害怕的小女人,何况她本就是一个弱者。
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他稍稍把匕首挪开一点,策马继续向前方的树林中前进,宛眉不敢挣扎,可是却抑制不了自己害怕的抽泣起来。
毕竟还是十五岁的孩子,她虽然一直生活在这边境小城,可是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她突然回想起一年前看到的被边境流窜的匪徒劫掠的商队,宇文爵的士兵们救回的那些劫后余生的人,里面混杂了一个据说被劫掠到匪徒窝里达半年之久的女人。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比她的年纪还小的女孩子,一身破烂的男式羊皮袄,遮不住她伤痕累累半裸的身躯,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腹……
宛眉记起一只服侍她生活起居的李嬷嬷念了一句佛号,然后低声说,作孽啊,那些强盗还是人吗?这么折磨一个女孩子。
宛眉当时对那幅景象还是懵懵懂懂,可是,当她被这人按在马上,冰冷的刀子和那男人低沉猥琐的笑声却让她突然在在的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幕。
那个衣衫破碎的孕妇,还有她目光里的绝望和无助。
宛眉可以感觉那双抓住她手臂的强大力量,她机灵灵打个冷颤,她现在并不害怕他会杀她,另一种恐惧,霎那间攻占了她的心田。
马匹继续以全速穿过低矮的树丛,他按住再次想要试图挣脱的她,宛眉可以感觉到身下的马鞍硌得她的肋骨生疼。
突然,身下的马匹的脚步一乱,按着她的手臂突然松开,毫无预警的,她惊骇地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地面嶙峋的石头越来越近……
然后一声惨叫在她头顶上方传来,还没等她弄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感觉到坐在马鞍上的那个男人身体一栽,扑通一声翻身落马。
她睁大了眼睛,眼前地上躺着那个刚刚还将她钳制在手中的男人,不同的是他的双眼圆睁,脸上泛着呆滞的苍白神色,一只雕翎剑稳稳的插在他的心窝,鲜血……慢慢的从他的嘴角渗透出来……
静默……微风吹过宛眉布满冷汗的额头,预期的杀戮者并没有出现,只有周围死一样的沉寂。
是谁?
是谁射出了这一箭?
是宇文爵吗?还是他的手下?似乎又不是,因为如果是他们,应该马上现身了才对,可是没有人出现。
宛眉的额头又渗出了汗水,她被双手向后绑在马背上,可是却又没有被固定住,只是被搭在马背上,而身下的马儿却因为没有了骑手的驾驭,而随意的踱开去啃路边的青草。
宛眉随时会被这贪吃的四蹄动物摔下马背,她艰难的扭动手臂,试图自己松绑,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恐惧,深沉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她不敢去看那死去的劫掠着正大的呆滞的双眼,他也不敢去想是谁射了那一箭,因为那做工繁琐的雕翎箭似乎并不是来自于宇文爵的军营。
恐惧,无边的恐惧在她听到那愈来愈近的马蹄声而变得愈加沉重,她微微的侧过头,试图想望向那马蹄声的来路,近了近了……
然后她望见一双靴子,那是一双做工精美、装饰着珠宝以及精美纹饰的马靴,踩在金灿灿的马镫上,这样的靴子在夏禹国也不多见,这种鞋尖微微翘起的靴子,是刚刚从北海国流传来的样式。
宛眉再抬眼,马也是好马,纤尘不染的一匹毛色雪白的高头大马……
然后她望见了射箭的人,她脸上淡定从容的神色慢慢的被慌乱所取代:“是你?”这个男人,这个长着一双蓝色眼睛的男人,虽然没了络腮胡子,可是他的眼睛令她一刹那间认出了他。
而且,他完美的面部轮廓又让她一眼认出来,昨夜房间里面的那个逃跑的奴隶,十成十就是他!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这个男人不但使校军场里的神射手,还是逃跑的逃兵。
更是一个未知危险系数的男人。
坐在马背上的人微微牵动唇角:“是我,我们又见面了。”
独孤湛挑高眉毛,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猎物:“能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吗?”
宛眉大大的吁了一口气:“我本来是想出城散散步啦。”不知怎么的,看到了他,似乎让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心头的恐惧什么的一下子都没了。
“哦……”独孤湛长长的应了一声,目光闪烁:“那么,你怎么会有被绑在了这里?宇文爵没有派他的跟屁虫跟着你?”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这么废话?
宛眉叹口气:“我被这个人抓到了,你也看到了哦。”
“嗯,”独孤湛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一跃下马,走到她的面前:“这一次,可是你主动地送上来的,我答应那些匪徒们,要出门办一件入伙的案子,看来……”
“什么入伙?”宛眉狐疑的皱紧眉:“你……”
她突然恍然地望着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要加入边境上的强盗队伍?”
“答对了,”独孤湛懒懒的一笑:“这是规矩,我是新人,新人入伙必须作一票大买卖,比如劫个商队,抓匹好马或者抓一个妞,都成……”
“抓匹好马或者抓一个妞……”宛眉喃喃地重复着,然后闭嘴。
“为什么不说话?”独孤湛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开始解她手腕上的绳子。
“你你你……”宛眉看看他脸上平静的表情,然后又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死尸,牙齿开始打架:“你和这人是一起的?”
“嗯,他监督我。”独孤湛点点头:“不过现在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