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夏禹国的北方早已进入了一个滴水成冰的季节。
入冬之后的几场大雪,为夏禹国的陪都骊京城披上了银装素裹的冬衣。
有道是:四时者,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取予有节,出入有时。
骊京是陪都,坐落在帝国的最北方,距帝国的边境有不到三天的路程。
再往北,就是长城外一望无际的北海国,骊京没有坐落在帝国腹地的帝都中京那么繁华,但是却有着其特有的一番北国风味。
冷,冷到极致,仿佛骊京北方那层层巍峨的燕山山脉,也无法阻挡那刺骨的寒风。
这里,是皇族以及贵族们消暑避夏的夏都。在那每年最炎热的几个月,夏禹国的整个政权中心都会由中京浩浩荡荡的迁来。正如入冬以后,政权再一次由骊京迁往中京一般。
每年两次,骊京作为陪都,默默地承担着陪都的职责——帝国最重要的文化中心。
作为帝国最重要的翰林院以及皇家书库就建在陪都骊京,并不随着政权的迁徙而动。而且,每年的春闱以及秋闱,也都在骊京举行。
相对的,中京担任起的职责就是经济的中心。
相比起文化味道浓重的骊京,中京地处中原腹地,四通八达,单单是运河就有五条,每天,远在东海商船可以有运河直接驶入中京的闹市,而另一边,来自大漠的驼队即将整装待发……
夏禹国开国刚刚30多年,帝位传到宪宗朱润之的手里也不过五年,但是当今的皇帝是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蚕桑、茶叶、陶瓷的贸易东至海外,西至丝绸古道,为帝国带来了绵绵不绝的财富。
由于国库的盈余,他更加采取了实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同时设立义仓,赈济贫苦孤独之人,开放与北海国通商的禁令,实行有利于农业的措施,以安抚民众,发展生产。
天下之富足,足以使夏禹国的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
古之大治,也不过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劳者有其岗、织者有其衣罢了,而夏禹国做到了,不但做到了,国库的盈余已经使得皇上第三次下诏减免税赋。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夏禹国的国力一日强盛一日。
但是……朱润之知道,他的国家虽然强盛,却仍然处于北方的北海国的威胁之下,天朝初建之时,北海国国力较弱,处于分裂的状况,可是近十几年,北海国的可汗已经一举统一了草原以及大漠各部。
睡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宪宗朱润之已经感觉到了北方的这个强邻的威胁,天朝即使拥有绵延万里的长城,似乎也挡不住那随时会挥军南下的北海国铁骑。
每天,在望向帝国的疆域图的时候,他忧虑的目光,越来越长时间的停留在长城以北的那广袤的区域。
所以,这一年的冬日,他,宪宗朱润之第一次没有在每一年的秋狩之后回中京去,他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留在了骊京,身边只留下一名自己最宠爱的妃子骊姬。
骊姬刚刚生下的小公主不久,身体不宜长途跋涉,所以正好留在了朱润之的身边陪王伴驾了。
宪宗选择留在骊京,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回在这期间接见远道而来的北海国的使臣。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
骊京的行宫巍峨壮观,因为修建之时主要是为了避暑而建,却并不避寒,
宪宗国事繁忙,骊姬本以为陪王伴驾之余,会得到宪宗得分外娇宠,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寒冷难熬的冬日。
何况,历经地处寒地,早有太医呈了奏折,建议宪宗要禁嗜欲。
并且掉书包一般引用了古书《时则训》中的文字:“孟冬,……君子斋戒,身欲静,去声色,禁嗜欲,宁身体,安形性。”
朱润之微笑:“卿家何虑?骊姬身体太弱,还请卿家好好为她将养。”
“万岁,冬为闭藏之时,应藏而不泄,故要禁欲,保精、养性。”梁太医锲而不舍的唠叨着:
“《原道训》云:‘圣人不以身役物,不以欲滑和’,这都强调了养生禁欲的重要性。”
“唉……”朱润之放下手中厚厚的奏折:“梁太医,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人交代你说的?”
“臣万死……”梁太医一个哆嗦:“这……都是臣一人所想。”
“唉……恕你无罪,退下吧!”
宪宗朱润之挥挥手,斥退了太医,奏折已经看不下去了,索性合了折子。
“皇上……,”太监秦仲在他身后低声问道:“三更了,起驾吗?”
“不了,朕倦了,今夜就歇在这里了。秦仲!”
“臣在。”
“你说,”朱润之一手抚头,想抚平眉心纠结的肌肉:“朕比作皇子之时,是不是心狠手辣多了?”
“皇上宅心仁厚……”秦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润之抬手止住了。
“别说了,宅心仁厚?作为一个帝王,必要的时候心狠手辣就是宅心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