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野蛮?”独孤湛冷笑,他放开她站起身,走到火堆边上翻转那几乎被烤焦了的兔子:“我要是野蛮,现在在火上烤着的就不是兔子,而是你了。”
“也许,”宛眉恨恨的回答,她的口气变得气急败坏的:“也许在火上烤的是你!”
独孤湛回头,缓缓地笑了:“不,在火上烤的是你的衣裳,你难道想一直穿着湿衣裳?”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扔给她:“去把衣裳换下来,放在火边烤干,我还急着赶路呢,真是麻烦……”
披着独孤湛肥肥大大的袍子,宛眉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只烤兔子腿,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嗯……味道还成,宛眉谨慎的瞟了一眼独孤湛,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急匆匆地吃完早餐,宛眉的衣裳也烤干了,独孤湛带着她离开了茂密的丛林,马匹踟蹰着走入蜿蜒的陡坡。
宇文爵的骑兵果然不见了踪影,茫茫的草原上只有他们两人一骑慢慢的行走。
宛眉这一次是骑坐在他的身后,渐渐变得炙烈的阳光烤着她脆弱的脸颊,她昨天逃跑的时候,头上戴着的轻纱装饰的胡帽也在挣扎的时候丢掉了。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独孤湛的宽背可以给她更多屏挡。
既然她是坐在他的身后,他也理所当然的应该给她遮阳,宛眉也不管什么姿势暧昧了,她伸出手臂,自自然然抱住他的细腰,将脸颊藏在他后背的阴影里面,找好一个舒服的姿势。
独孤湛皱眉,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她搂着他将他当作遮阳伞也就罢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然贴着他的背打起瞌睡来。
宛眉不知是睡了多久,等到她从瞌睡中醒过来的时候,青骢马已经停住了脚步,她抬头……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青草味道。
宛眉的头探过独孤湛挺直的肩膀,发现他是勒马在一片峭壁之巅。
远处蜿蜒的河流被天边的夕阳照射得仿佛一条金色的带子,她抬起头茫然四顾,独孤湛的那只金鹰呼啸着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着。
宛眉的视线再一次望向这片宏伟的景色,这样美丽的景色,一定是在梦里才有的吧!
“走吧,到下面去宿营。”独孤湛的嗓音涩涩的,然后驱动马匹。青骢马瞬间加速,宛眉习惯的抱住他的腰。
他们驰下一个很长的陡坡,再转了一个角度之后,望见了山坳背风处的峡谷口上零零星星的有几处牧人的帐篷。
而此刻独孤湛就是毫不犹豫的催动马匹,跑向那几座帐篷。
难道是要借宿到牧人家里?她好想问问是不是这样,但独孤湛突然僵硬的姿势却又让她不敢贸然提问。
等宛眉正鼓起勇气要发问,忽然一枝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飞箭呼啸着擦过她耳际,然后是一股突然出现的巨大的力量将她撞下马。
有埋伏!
独孤湛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回身去捞跌下马的宛眉,可是更多的弩箭射了过来。
刚开始的一瞬独孤湛还以为是宇文爵的追兵,可是当他发现那些箭矢竟然全往宛眉的身上招呼。
独孤湛掉转马头,迅速地抽出箭回射,两个歹徒从隐蔽的藏身之处摔倒在地上,然后就不动了。
“你受伤了吗?”他急切的回头望向她。
“没有,你呢?”
宛眉的问题被身后纷乱的马蹄声打断,确切的说,是他们身后的来路已经被堵死。
弓弦崩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峡谷里回荡,独孤湛胯下的青骢马扬起前蹄略显慌乱的乱了步伐,独孤湛低头伸手将她拉上马背,这一次是将她放在他的前方。
宛眉我在他的怀里,直觉的知道他这是要用他的后背抵挡那渐渐深沉的夜幕中射来的冷箭。
“不要挣扎,”独孤湛低声喝止她:“这些人不是你那个宇文将军派来的。”
这个她还看不出来?宛眉偷偷的剜了他一眼,这人自以为是而且还外加自大得很,不过……他的胸膛,倒是很温暖。
她听话的乖乖的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脏缓慢有力的跳动,突然间她的心跳得好厉害,甚至她都要担心自己的心脏会迸出她的胸膛。
更多的弓弦的响声在周围回荡,独孤湛以一挡开,天色渐暗,然后沉入无边的黑暗,而黑暗中的寂静甚至比喧闹还要来得可怕。
周围究竟有多少敌人?而这些敌人要如何处置他们?
宛眉窝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缓缓的驱动马匹向前走,马儿不愧是大宛良驹,脚步轻盈无声无息的慢慢走向前面一触即发的危险区域。
又是一声羽箭划破空气的响声,宛眉感觉到他的怀抱一僵……
“怎么了?”她急切的低声问:“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独孤湛握紧她的手臂,冷冷地低声说道。“你能不能住口?”
“我以为你受伤了。”
“闭嘴,女人!”他野蛮地打断她的话:“不要出声。”
“我以为……你被射中了。”
独孤湛呼出一口气,极力的控制即将迸发的怒火,他这些年曾经多次出生入死,但从来不曾看到过这么饶舌的女人,而且他还是一名公主?
这一次他干脆就不回答她的话了,直接用手捂住她的小嘴。
而宛眉的回答是喘息和呜咽。
独孤湛策动马匹再一次向前,他左肩上的箭矢几乎深及骨头,现在他的儿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深处汗水,可是……
他没有告诉她他已经中箭了,因为告诉这个小女人只会添麻烦,如果她知道了也许会尖叫,那么,敌人就更没有多少幸存的机会留给他们了。
温热的鲜血慢慢的浸透衣物,顺着他的肩膊向下渗透,那温暖粘稠的血液,缓慢的缓慢的透过他腰部的衣物,浸湿了她搂着他腰部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