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爵勒马峡谷的最高处,四周是沉入黑夜中的一片静谧,惟有远处的大河涛声隐隐可闻。
他两天带领着骑兵拼命的来回狂驰了数百里,天黑之营之时,那些兵士早已经头一沾枕就累得酣然入梦,唯有营门口,三三两两的哨兵正点起篝火避风取暖,不消片刻,除了当值的哨兵,其余的也都呼呼大睡了。
公主已经失踪两天两夜,他这一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他张开手掌,手心里握着公主丢弃的琉璃手串扯散的珠子,她一定是被歹人挟持了,可是那些歹徒就算是肋生双翼,也跑不过他手下的这800铁骑。
难道?
他回想起在追寻路程中,某处山地峡谷之中看到的疑似火并而死的歹徒的尸首,那些人很明显是在伏击什么人,被一箭穿喉,而那个被伏击的对象也受伤了。
在这关外蛮荒之地,受伤的人更是跑不了多远,那火并埋伏的人马是哪些人马?
难道是北海国的军队?但是又不像,掖城本有他手下这一万步骑驻防,北海国岂敢贸然前来寻衅?
对于他手下的风驰电掣的骑兵来说,这里关外的这片平原简直本就是平安谷,况且他宇文爵亲统大军,无论是北海国还是边境上的游寇,哪个人敢于他宇文爵寻衅滋事?
“将军,”身后有一名斥候驰近:“前方平原,发现一队可疑人马的营地。”
“大约多少人?”
“约二三十人……,而且……”
“怎么?”
“队伍中似乎都是男人,没有公主或者是女子随行。”
宇文爵眉头一皱,握紧手中的剑柄:“不管,随我杀将前去,无论是敌是友,一律生擒。”
蜿蜒如玉带的河岸边,一片静谧的宿营地,如果不是在月光下可以看到那些倚靠在一起打盹的人们,手中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兵器的话,也许宇文爵派出的斥候还会误认为那是一对小憩的牧民。
突然,一阵异样的声音惊醒了他们!
那时突然响彻云霄的如雷战鼓,还有杀声震天的呼喝,火把如同白昼一般照耀着天空!
宇文爵带领的骑兵方若神兵天降一般,铺天盖地的杀了出来。
那小小的营地立即大乱,人喊马嘶,刚刚还在熟睡的人们争相逃窜。
“啊!宇文爵的军队!”不知是谁认出了宇文爵的军旗,几乎是失声尖叫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个壮观的景象,原本漆黑的原野上突然出现了广阔无边的火把海洋。
清一色的银盔银甲,连马匹的头上,都带着银色的面具,月光如水,那是一片防若寒冰铸成的一片森林,清一色银色盔甲,清一色的红缨银枪,来的正是宇文爵率领的骑兵主力!
“天亡我也,杀!即使是死,也要杀个够本,杀!”
队伍中的首领怒吼着发出了拚死一战的命令,可是他手下的数十名骑兵却犹豫了,因为他们听到宇文爵的军队里面,发出的招降的呐喊:
“扔下武器,可饶尔等不死!”
“糊涂!投降也是死,一战也是死,为何不战?”首领嘶声命令:“杀!杀出去!”
那些犹犹豫豫的骑兵终于还是听从了首领的命令,高举手中的武器,冲向了那片或把之中。
远远望去,一片火把之中,仿佛像是被切开了一个口子,但那个口子分开又突然从两翼合拢,将那一小股骑兵围困在其中。
如果,不是宇文爵下达了只要活口的命令,这区区的几十号骑士怎能敌数百名精悍干练的骑兵?
当血色月亮升向中天之时,原野上沉寂下来,数十名骑士或受重伤倒地或被俘。
宇文爵的骑兵踏平了这些人的营地,他骑在马背上,望着手下的士兵将那名首领押来。
“说,”宇文爵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阴狠决绝的味道:“那个女孩子,那个骑着青骢马女孩子在哪儿?”
那名首领猛地抬头,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你们的公主?”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相信。
“我问你她去了哪里?”
“她被湛带走了!”一旁的一个刀疤男人向地上啐了一口:“那小子拽得很,我带了两个弟兄伏击他,可惜……”
宇文爵目光一瞬:“湛?他可是与一只金鹰同行?”
“嗯,是有一只金鹰。”
“那么,他受伤了之后去了哪里?”
“似乎被一辆豪华的马车拉着,往掖城的方向去了。”霍峰,他们的首领抢先一句说道:“因为我看到了那匹青骢马就跟在车后面。”
豪华马车?青骢马?神秘的蒙面女郎?
宇文爵握紧手中的缰绳,他真笨,他为什么就想不到?
“回城!回掖城!”他调转马头,一阵风一般向来路驰去……
真笨真笨,他为什么没有注意细节?那个在他晕倒的时候唯他喝水的蒙面女子,那双眼神是如此的熟悉……
宛眉公主,她为什么看到他之后不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难道是怕那名西夷国的皇子知道吗?还是她本就是被人挟为人质?
比之他来路上走走停停的寻找搜索,他的回路可是顺风顺水,加上他胯下的是一匹皇上亲赐的大宛良驹,这马,从未这样提了气的一路狂奔过。
这奔起来可真的是动如脱兔,腋下生风一般。
当血色的月光升上中天,他就遥遥的望见了掖城高大巍峨的城墙……
宛眉规规矩矩的跪坐在席上,鼻子底下摆着一桌冷掉了的珍馐美味,可是却不能吃,据说是要等宇文将军。
乖乖,宇文将军去找她了,哪能那么快的回来?
可是,当她在打第N个瞌睡的时候,只听得门外一叠声的喊着:“将军回城了,将军来了……”
咦?他还真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