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云海皑皑，青松围绕，若不是空中还飘荡着微弱幽怨的笛声，渡厄山后崖简直是仙境一样的存在。那里是莫离忧门人也很少进入的地方。
穿着黄衫的女子放下笛子，目光有一点迷蒙。她呆呆地望着渡厄山旁终年不散的云雾，想要望穿云雾背后的一切，可是觉得自己也许永生也望不透了。
不知何时，她吐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碧霞，师傅喊我了吗？”黄衫女子忽然回头，发丝被风吹起，飘飞的样子衬得她有些妖冶。她给人的感觉原本是明媚可爱的，今天却因为眸中的忧伤显得整个人有几分憔悴。后面树下站着的青色衣服的女子摇了摇头。她从小就羡慕的人今天这样憔悴让她心里不由得十分难过。
“纤儿，按规矩，明天圣女会下山修行，那么今天掌门就会吩咐下来。我们再等等。”碧霞声音很弱，但是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听清足够了。碧霞手中还拿着一件暖黄色的纱衣，准备天凉一点披到绯纤身上。
绯纤是一个类似于圣女又类似于掌门养女的存在，自从掌门在她五岁时将她带回就没有明确说过她的身份。而自己只是和苏妈妈一起被叫来陪伴她的人，与她同吃同睡，只是她的师傅是掌门，自己的师傅是苏妈妈。倘若明日绯纤按圣女的规矩下山，自己就会随苏妈妈回莫离忧。苏妈妈医术超绝，却不懂武功，自己以后便可学武了。但是倘若绯纤不必下山呢？
毕竟，绯纤没有像历代圣女一样学医学武，她仍是弱女子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在山中住了十年的弱女子，掌门会忍心派她下山吗。更重要的是，若掌门不说绯纤是圣女，又叫她下山，也许她永远都不能回来了。莫离忧的弟子下山后，历来只有那些武功高强的弟子返回办事的先例，普通弟子绝无返回的。
莫离忧弟子虽文武双全，却与世风一样以武为尊，掌门是天下第一高手，为什么不肯教绯纤习武呢？
碧霞能感受到绯纤琴声笛声中的忧伤，大概这也是她一直耿耿于心的吧。
可是绯纤自己是想下山呢，还是想留下呢？
“碧霞，把衣服给我，你去找苏妈妈继续学医吧，我自己等就可以的。”绯纤话语一如往日温柔，“以后回了莫离忧就要习武，我想你要比别人费更多力气。”“我以后也许和苏妈妈一样要当药师的，武功没那么重要，苏妈妈不就不会？”“苏妈妈是中途被前任掌门收入门中，与你怎同？你一定要学武，以前你不习武都是因为我，以后不可以了。”绯纤的话中浸满了关切与自责，让碧霞也一时好难过。自己为此恨过她，但渐渐就恨不起来了，这么明媚可爱的姑娘啊。
碧霞仍是恍恍惚惚的想着过往，衣服已被绯纤夺了去。“快去吧。就算明天我不下山，也会求师傅把你调回，这样你才有习武的机会。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学。”因为我可能永远没机会了。绯纤在心中补道。
听到绯纤的话，碧霞抬头看她，有些心疼。她向前一步抱住了绯纤，觉得眼中湿湿的。因为也许，今日一别，再难相见了吧。
绯纤和往日一样，被抱住的时候有几分无措，她不喜欢别人碰她，即使是相识十几年的好朋友。但是她今日没有挣扎，她觉得自己该有一滴眼泪，可是没有。真该死，该哭的时候基本没哭过，不该哭的时候倒是总流泪。她心里只是如中午一样悲凉着，感觉不到更多的感情。
拥抱完，绯纤向碧霞挤出了一个笑容，尽力不想笑的会有多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