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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听语

有些话只能在心里默默说给自己听。把一些最真的心声,最简单的话语说给心中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不会背叛。无论那些心语是善良还是邪恶,是纯真还是肮脏。心中的自己总会欣然接受。哪怕,是一些良知偶尔反抗的想法。然而,简单的挣扎之后,最终也无法违背自己的心。但埋藏在心底的话并非都是这些。无法言语的感受,无法吐露的真心,都被默默地埋藏在内心深处。或许每一个人都不曾想过,当自己的心语被另一个人听到后,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亦或许.每一个人都不曾想过会有人能够窥探自己的内心。然而这些只是普通的玩笑。如若那个能够聆听他人心声的人是你,这才是一个神秘的玩笑。然而……她,就活在这样的一个玩笑之中。步雨,这或许是最适合她的名字。她是一个普通的女生,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没有什么超凡之处。只是在她生命中,似乎缺少了一个16岁女生本应拥有的情感。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总是待着耳机,蓝色的帽檐遮住她不曾显露的眼睛。她的脸上从未显露过任何表情,无论喜悦还是悲伤。仿佛戴着一张面具。永远不曾改变自己的表情。她像是一个洋娃娃,迷失在人类的世界里。在她的眼中,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姿多彩。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在人群中穿梭。可以是外人避而远之,也可以是所有人都渐渐淡忘了这人的存在。也许。你会觉得这很糟糕。不过在她看来。。这样的结果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正是自己想要的。因为,她可以聆听众人的心声.。这并不是读心术,而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也许听起来很炫酷。然而,现实并没有和听起来一样。她没办法停止聆听。身边的人,无论是陌生还是熟知,无论是成人还是儿童。她能够听到每一个人内心对自己所说的话。她知道每一个人的秘密,同时,也因为这些秘密,让她的内心充满抑郁。她的经历没有人得知,但是他却知道身边每一个人的经历。这听起来很不公平,对别人,甚至对步雨本人,都很不公平。然而,她就在这不公平的待遇中,来到了她新的高中生活.

清晨的太阳如天气预报说的一样,准时的在东方的天边报道。柔和的晨曦透过薄云打在路上。然而却被一个背影阻隔,在她的身前留下了另一个她。她低头看了看身前另一个被拉伸的自己。她们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面无表情,或许身前的才更像真的她,整个身体充满了黑色。无论背后的光有多么强烈,依旧无法驱散那些黑暗。

“早~”忽然在她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是一个男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她还是觉得很奇怪,因为从上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早”。尽管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是转过身想看一看是怎样的一个人。眼前的人比自己高一些,和自己一样穿着校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男生的眼睛会微笑。步雨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突然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接着传来了另一句话:“早~步雨~”步雨又看了看他,慢慢的转过头,没有声音的向教室走去。没有回复,没有表情。如往常一样。她不记得那个男生是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可能都不记得班级里的人都叫做什么。不是她不想记,因为她的耳边一直很吵。她不得不忽略一些东西。每一天都如此,不停地重复着同一样的生活。就在这样吵闹声中,又一天结束了。

“步雨,步雨.等等.”她的耳边又听到了这个声音,和早晨的一样,来自于同一个人。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那个男生正跑向自己。片刻后,男生到达了她的眼前。塞给她一个信封。然后微笑着跑开了。步雨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他并没有打开。他紧紧的握着那封信,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如往常一样,她带着他最喜欢的蓝色耳机,耳机里依旧是那首平缓古风歌曲。或许,这首歌是唯一一首能够让她忘记耳边的喧嚣的音乐。然而,在这一路上,一切都变了。她的心被那封信弄得无法平静。她不知道信封里面写着什么,她觉得自己或许已经猜到了,然而却无法肯定。她觉得这是老掉牙的方式,但是似乎并不厌恶。她反复的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然而却又模拟着每一种情况。就这样,不知不觉到家了。到了该打开信封的时间了。那一刻似乎心情应该很复杂。然而她依旧面无表情,慢慢的拆开了那个普通的信封。她看了看里面,和想象中的有一些不同。信封里面不是想象中的几张信纸。而是一长卡片,有点类似明信片,却又不同。上面只写着两行字:“你能听到的,或许我可以猜到。”仅仅是这两行字,或许比什么都能触动步雨的心。仅仅只是两行字,却让步雨反复读了很久。她呆呆的站在书桌前。虽然不知道此刻她的面无表情是如往常一样?还是被这两行字所惊住。但是她的内心,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想法。或许,他和自己一样。都同样活在上帝的玩笑中。或许他可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哪怕他不知道,起码自己或许不再是孤单一人。想到这里,步雨本应像一般剧情一样做出出人意料的决定去主动找那个男生谈一谈他所知道的事情。然而,步雨并没有这样。她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卡片,躺在了床上,就这样睡到了第二天。

天气如昨日一样,依旧如约一般准时照耀着步雨上学的背影,她也和往常一样低头看了看自己孤独的影子。突然,影子边多了一个影子。她顺着影子慢慢看去,正是昨日的男生。大约注视了一两秒钟,步雨在此转过身,向学校走去。男生也随之跟着走向学校。这条小路,在这个时间是,还是第一次有两个人同时走过.

“这条小路真的是很安静呢……”男生慢慢的说道。然而,步雨并没有回应他。不知是因为耳机的原因听不到他的声音,还是单纯的不想理会。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走了很久,渐渐的,走到了路的尽头。男生微微低下头,嘴角轻轻向上挑起,慢慢的说道:“只有这条路,不会吵吧……”步雨突然停下脚步,男生也停下了。步雨看着斜前方的这个男生。看不到他的瞳孔,只能够感受得到,他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步雨低下头,停顿了一会儿。缓缓的张开嘴:“嗯,这条路很安静。”

“放学后在校门前等我吧,我带你去一个或许你会喜欢的地方。”男生转过身微笑着说,用那双会微笑的眼睛看着步雨。然后转过身向学校走去。

夕阳西垂,那一抹绯红再次染尽天边,让这片天空变得更加神秘。放学的铃声如期而至。这是漫长而又短暂的一天。起码对于步雨来讲,这一天,她的心情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复杂。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办法猜透此刻的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想法。既害怕又希望,既慌乱又欣喜。两种思绪交织在她的脑海让她变得有一些不同。步雨戴上那顶他最近喜欢的蓝色帽子。如往常一样将白色的耳机插入耳孔。但今天有所不同的是,她的耳机里并没有播放歌曲。或许,那副耳机在今天的意义只是想表现出自己与往常一样。虽然,步雨知道可能并没有人会注意她每天是否戴着耳机。不过,她的内心让她还是戴上了,或许耳机和帽子可以给她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吧。从班级到校门的距离并不远,但是,一路上步雨的耳边还是听到了很多自己以前一直在逃避的东西。不过,这里是学校,听到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学习和玩方面的事情,这还不算很糟糕。从前的步雨都会用歌曲去掩盖糟糕的声音,在她的世界,大街比正常人所听到的更为喧嚣。但是,今天步雨却希望可以听到一些东西。她想聆听那个男生的心声.校门渐渐出现在步雨的视线里。随之出现的便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步雨知道那个身影属于那个男生。内心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兴奋。她想快一些跑去男生的身边,然而脚步却不自主的渐渐慢了下来。这……是他的本能反应。本能的想拒绝这个世界,习惯了拒绝情感。但,不知不觉间,她还是来到了男生的身旁。

“你迟到了哦。”男生半开玩笑似的说。

步雨抬头看了看男生的眼睛,如她所希望的一样,男生的眼睛今天依旧在微笑。在夕阳的余晖下,那张面孔令人迷醉。步雨注视着那双眼睛,突然发觉自己似乎盯了男生很久,连忙低下头回答道:“今天是我值日,所以才……晚了些。”

“嗯,没关系,时间还早,我们走吧。”

“哦……”步雨象征性的应答了一声。她不知道男生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或许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们不过才认识两天而已,自己便单独和一个男生去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这对于步雨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但步雨还是默默地跟去了。没有过多的问题,没有其他的情感。她只是希望确认一件事情:这个男生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他是不是也可以聆听别人的心声。不知走了多久,天边的夕阳已经只剩下一半。两个人的背影被仅剩的半边绯红包裹。而就在这时,步雨的耳边传来男生的声音。

“到了哦。。”男生微笑着说。

步雨抬起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所见的景象似乎完全无法与这样的黄昏相配。她的面前是一扇破旧的大门,门上挂着那三个锈迹斑斑的字:‘游乐园’。她静静的注视了几秒钟,然后透过大门向门里看去。没有小孩,没有游客,有的只是早已生锈的旋转木马;沾满灰尘的碰碰车;还有一些早已被时间腐蚀的游乐设施。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游乐场。早已被人们所忘记,或许不止人们,就连小鸟也不肯在这个游乐场的枯树上停留。即使这里曾经布满欢声笑语,但现在,这里静的只剩下风吹散落叶的声音。步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她缓缓的向里面走去,走到了那个破旧的旋转木马旁,呆呆的站在那里。仿佛想到了一些什么,她的表情似乎比以往更为凝重。

“这个地方很安静。”男生平静的说,没有了先前的微笑。

“嗯,很安静”

“对这里有没有什么感觉呢?”

“什么感觉……不知道……”

“那……你喜欢这个地方吗?”男生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还夹杂着些许冰冷。

步雨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尽管自己能回答的答案只有两种,但她的内心还是充满了纠结。她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感觉究竟怎样描述。只是觉得这个游乐场和自己很像。虽然他们不同,但,步雨可以从这样的一个游乐场感受到一丝亲切。来到了这个地方,她的感觉更像是回到了自己真的故乡。步雨沉默了很久。突然嘴角微张,问道:

“你……知道什么?”

“你指的是你能听到的东西吗?”

“嗯,你也能听到吗?”步雨抬头看着男生的眼睛。男生停顿了一会儿,平静的回答道:

“对不起,我听不到。”

步雨低下头,眼角渐渐的变得湿润了。虽然她此前一再告诉自己不要抱有希望。但当她听到这样的回答时,依然无法接受。步雨继续追问道: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事。”

“猜的。”男生很简单的回答。

步雨一怔,然后淡淡的回答道:“哦,是吗?你很擅长猜测。”

“不,我一点也不擅长猜测,我只猜对过这一次。”

步雨再次陷入沉默,她已经不知道,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然而,男生继续说道:

“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抱歉,我不知道怎样回答。”

“你其实不喜欢这里是吗?”

“不,不要说的好像你可以知道我想什么。”

“难道不是嘛?”

“你为什么可以这样肯定?你只是在猜测不是吗?”步雨的情绪不再平定。

“嗯,没错。不过这并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或许对你不重要,因为你只是猜测。无论结果好与坏,无论别人所想是爱还是恨,对你来说都不是一定的。猜测给了你自己想象的余地。但是我不一样,我可以听到每一个人的心声,无论我是不是真的想听到他们的心声。无论是悲伤还是欢乐,是痛苦还是忧愁,都肆意的塞在我的耳中。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要去知道不属于我的忧伤?!”步雨终于无法忍耐自己的情绪,泪水和抱怨都在此刻爆发。仿佛天边一抹厚重的乌云,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

男生静静的看着步雨哭泣的脸庞,过了不久,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步雨的头。微笑着说道:

“嗯,这样就好了,不是嘛?”

步雨一怔,停止了抱怨和哭泣,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生。她又一次看到了男生那双会微笑的眼睛。这次步雨没有逃避,她紧紧的盯着男生的眼睛。仿佛在男生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微光。她的眼角再次留下两行泪水。不同的是,那两行泪如同春雨一般细腻,顺着步雨的脸颊流到了她的嘴边,让她的嘴角不再僵硬。只见步雨的两边嘴角轻轻上扬,这是她从记事起第一次真心的微笑。这张微笑的脸,或许才是步雨真正的脸。她不再是冰冷的美人。融化的她更加有女神的模样。

“嗯嗯,这样才漂亮。”男生开玩笑似地说道。

步雨的脸颊瞬间泛起两抹淡红,她快速的低下头。停顿了一会儿,害羞地说道:

“那个……我们……是……朋友了吗?”

男生一怔,笑着说:“当然是啦。”

“那……明天放学还在校门口等我好吗?”

“嗯,好的。”

“嗯!”步雨听到男生的回答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即单纯又简单。

“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家吧。”男生说道。

“嗯,好!”

两个人离开了废弃的游乐园,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是,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个游乐园已经决定在下一个星期开始重建。想必重建完成之后步雨还会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吧。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步雨的小区门前。男生微笑着说:“那,明天见喽。”说完男生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步雨突然叫住男生。然后问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听到你的心声?”

男生转过身,微笑着说:“因为我所说的话就是我的心声!.”

读到这里,这篇小小说也到了尾声。也许,在读这篇文章的你也一样。聆听着,压抑着,拒绝着。然而或许不是世界拒绝了我们,而是我们拒绝了世界。我们追逐着我们未得到的。嫌弃着自己拥有的,最后不停的抱怨自己一无所有。却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步雨或许只有一个听懂她的人,而你或许已经错过了很多个听懂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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