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兆轩在电话那段沉默了一秒,随即立刻说道,“你先别着急,我现在马上回来,机票没关系,可以改签,我现在回来帮你一起找。”
他挂了电话,立刻拿了外套,下楼开车回家。在车上的时候想起她刚刚在电话里隐约已带了一丝哭腔,他又有些担心起来,忙拨了个电话给管家,“你现在调派所有的佣人去帮少奶奶找她的护照,全家都搜一遍。对,所有房间都找一遍,另外,想办法稳住她的情绪,不要让她太着急,我马上回来。”
于是当翟兆轩回到家的时候,就见所有的佣人正在楼上楼下地四处翻找那本护照。习雨浓红着眼圈站在客厅里,一脸的惊慌失措,见他回来,便迎了上来,又委屈又有些害怕,扁着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搂住她的肩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笨女子,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找不到的话就想别的法子。”
她明知他是在安慰她,所以什么话都出的出口,可心里还是为他的话而安然了几分。
翟兆轩叫来管家,“都找过了吗?”
管家欲言又止,“找是都找了,不过小姐不准佣人进她的房间,所以现在就剩下她的房间还没有找过。”
说话间,就见翟学心一脸轻蔑地出现在楼梯口上,颇有些不屑地看着家里一帮子佣人为了一本护照闹得人仰马翻。
翟兆轩只看她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他拍拍习雨浓的肩,“乖,去洗把脸,等下我们准备去机场。”说完,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二楼,不由分说一把拉住翟学心,径直朝她的房间走去,咚地一声关上了门。
翟学心被哥哥抓着手腕拽进房间,疼得眉心紧皱,一进去就嚷嚷起来,“哥,你松开,松开啊!”
翟兆轩丢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护照给我。”
翟学心别开脸,装傻,“什么护照?我不知道。”
翟兆轩不理会她,径直走过去,一把抓过她的皮包,翻过来一通摇晃,果然就见一本护照啪地落在了床上,他抓起来翻开看,脸色已是气得铁青。
“你想干什么?”他摇晃着手里的护照,厉声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今天实在做得太过分!”
翟学心也恼怒起来,“我过分?哥,你不觉得你现在也很奇怪吗?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向着那个女人说话,而且你现在竟然还要跟她去希腊,去度蜜月,这说得过去吗?你根本就不爱她,这婚姻不过是爷爷逼着你套上的一格枷锁罢了,你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自愿往那个枷锁里跳。”
翟兆轩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指责我。”
翟学心不觉冷哼了下,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哥,你清醒一点吧,你难道忘了沐莎了吗?你明明爱的是沐莎啊,而且沐莎也爱着你,你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那个习雨浓根本什么都不是,她不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值得你全身心去爱的人是沐莎,不是这个什么都不是女人!”
“你给我闭嘴,不准再提沐莎!”
“凭什么不准?你根本就不知道沐莎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哥,你别去希腊了,我求你了,你如果去了一定会后悔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去找回沐莎,她一定在等着你,你明知道她这么多年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啊。”
翟兆轩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再说一遍,不准再提她的名字。而且你搞清楚,她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她心里会只有我?呵,多可笑的想法。”
“哥,你根本就不了解沐莎。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她之所以逼不得已要嫁给他,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曾经在国外帮助过她,她是为了报恩才答应要和他结婚,而且也是想要借此来摆脱你带给她的阴影,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你这些年和那些女人纠缠不清,让她伤透了心,她又怎么会放弃你,甘愿一个人跑到国外去呢?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给了那个男人帮助她的机会?归根到底,把她推到别的男人怀抱去的人就是你,你明明爱她,为什么不肯放下你的骄傲,你的霸道,去把她找回来呢?难道你的爱就这么不值一文,就这么脆弱不堪吗?”
“闭嘴!我和沐莎之前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从她离开这里开始,就已经全部都结束了,现在我很清楚我想要和谁在一起,我也很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哥哥,就应该看清楚这一切,而不是沉溺在过去,并且试图让我们每个人都回到那已经回不去的过去!”
翟学心听了他的话,没愤怒,却冷笑起来。
“你说你现在清楚你想要和谁在一起,是说习雨浓吗?你爱她吗?你是因为爱她所以跟她在一起吗?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敢不敢承认你就是爱上她了,你敢说你爱她吗?你敢吗?”
翟兆轩在妹妹一连串的质问下,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一直没有理清过自己这阵子的头绪。他的确希望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是轻松而快乐的,不用想太多,也不用纠结在过去的那些痛苦当中,可这是爱吗?他不能确定。
他无法在他还不确定的时候,将“我爱你”那三个字脱口而出。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隔着房门外站着的习雨浓也在翟学心这一连串的质问声中怔住了神。她不是要故意偷听的。他们争吵的声音太大,就算她此刻不是站在一门之外,就算她此刻站在客厅中央,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也都能听得到。
她在这一连串的质问声中,隐隐生出了些许的希望。她忽然很希望能得到他的回答,即便他并不是亲口对她说的,而是借由这样的情形,这样的环境说出口。她并不介意,她只是紧张,紧张得浑身发抖,手脚麻痹,怕他回答,又怕他不回答。怕他说出否定的答案,却又忍不住暗暗地期望他能说出口的是一句肯定的回答。
她站在那里,明明只是几秒钟而已,却像是站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终于,她听见了他的回答,只是她浑身的力气也在那一瞬间被抽离掉,只觉得微微地发冷。明明是盛夏不是吗?明明是酷暑不是吗?为何她竟会在他的这一声回答中感到了秋凉,感到了冬寒?
他的声音淡然而疏离,他说,“我不清楚,我不确定,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爱不爱她。”
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他转身拉开了房门,然后他看见了呆呆站在门口,失魂落魄的习雨浓。
她很想露出个笑容来,可她嘴角向上扬起了好久,仍是觉得这笑容是苦涩的。
翟兆轩有些意外她竟然站在门口,可随即他便释然了。刚刚那样的声音,大概这家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腕就向外走去,“我们现在去机场。”
她茫然地跟着他,看见他开了车门,将她推进副座,又关上门,他上来发动车子,然后沉默地开着车往机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