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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翟启泰说,“轩儿,爷爷是不会看错人的,雨浓是个好孩子,她和你平时鬼混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看重你,或许是为了你的钱,或许是为了翟家的地位和名声,可雨浓不是这样的。她身上有很多可贵的品质,善良,纯真,还懂得人间最珍贵的东西,感情。现在像她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她,别让她伤心。”

翟兆轩面上虽是恭顺地答应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想起去习家提亲时,习天富和大太太高慧竹一副卖女儿的嘴脸,那一千万他给的痛痛快快,却有那么一瞬间为他所娶的女子感到心痛。那时他尚且没见过她,却觉得她的人生真够悲惨,有这样的父母,即便腰缠万贯又如何?

习家的要求他一概同意,无非是想用最短的时间搞定这场“指婚”。他娶习雨浓,归根到底,是为了一个孝道,为了他处在病危急救中的爷爷。因这是爷爷在病床上对自己的唯一要求,明知很荒唐,却还是不得不尽力去做。

在这世上,他纵然能对任何人毫不留情,却唯独对爷爷想做个孝顺的孙儿。为了心中那份对他的尊敬,感激,以及敬爱。当年如果没有爷爷,他或许早就死了,哪儿还有这许多的以后?

他还记得他5岁时曾经被一伙匪徒绑架,关在一间漆黑的仓库里。一连好几天都只给他吃馊掉的饭菜,他拼命哭喊,也没人来救他,匪徒嫌他烦,用胶带封住他的嘴,还恶狠狠地吓唬他,“再敢叫,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那伙人是冲着翟氏的大名去的,跟了翟永祥好一段时间,后来却把目标锁定在了更受宠爱也更容易下手的翟兆轩,张口就要上亿的赎金。他饿得昏昏沉沉的时候,还听见其中的一个绑匪给他爷爷打电话,或许是怕他们报警所以不断地变换交赎金的地点。

后来因为那伙人起了内讧,为首的男人和其他几个人火拼了一场,弄得两败俱伤,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坚持要把这场闹剧似的绑架进行完。可脱离了他的控制的那几个人却弃暗投明,跑去警局自首,甚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这个人的身上。

于是为求自保,这个男人逼不得已,只好又打电话给他爷爷,将上亿的赎金改成了千万现金,并且坚持要翟兆轩的家人亲自来送。

到约定好的日子,翟兆轩已被关在仓库将近一周时间。他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那个男人带着他去了一处荒僻的空地,他被捆得结结实实,嘴巴贴上胶带。这期间,那男人打了好几个电话,似乎是在与女人吵架,后来更是激烈地争吵起来,最后那男子狠狠地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朝着翟兆轩奔了过来,他的铁掌硬生生地抓着翟兆轩的肩膀,眼睛因愤怒而发红,他恶狠狠地说,“小兔崽子!都是因为你!老家伙要是早点肯给钱,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他把兄弟的隔阂以及女人的背叛都怪罪到了年仅五岁的翟兆轩身上。

那是他虽然年纪小却也多少猜到那个男人是想吞了钱撕票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翟兆轩放回去。

到了交赎金的时间,翟兆轩看见迎面而来的那个人,鼻子一酸就哭出了声。他以为来救他的会是家里那些长得高高大大的随扈,后来听劫匪说一定要让翟家人来送,他又以为会是自己的父亲翟永祥。

可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爷爷翟启泰。爷爷拄着拐杖,拎着一只箱子焦急地朝他们走过来。那几****刚做完一个腿部的大手术,行走并不自如。或许是怕绑匪杀红了眼,他一边慢慢地将手里的钱箱打开来,一边好言安抚那个劫匪,甚至告诉那个男人,如果他担心不能顺利脱逃的话,他愿意替换自己的孙子来当人质,直到他摆脱警察的追捕为止。

劫匪的狂躁似乎潜移默化地被爷爷的有条不紊给稍稍地按压住了。

翟兆轩被毫发无伤地救了回来,自此之后,一直到他满十六岁,爷爷都坚持无论他去什么地方,必须有随扈跟在身边。

值得庆幸的是,爷爷在那场绑架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个劫匪拿到钱顺利脱逃,看似杳无音讯。只是过了几年,就看到新闻中说他被遣送回国,大致意思是警方多年来一直在追捕当年绑架案中脱逃的主犯,最近却意外收到匿名者的电话,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在境外将他缉拿归案。

等他大一些的时候,身边的一些人才慢慢地告诉他,其实当时只有爷爷翟启泰一个人愿意亲自去救他。翟永祥在接到劫匪的电话时已吓得脸色苍白,隔天竟然抛下家人独自买了去欧洲的机票,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等他回来的时候,儿子被绑架的事他也从未提及过,像是故意要让这事悄无声息地过去似的。

过了十几分钟,习雨浓推门进来,放下包,找了个饭盒,搁下热腾腾的鱼蛋卤肉,走过来递给翟启泰。

“爷爷,下次您如果再想吃什么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一定马上送来给您吃哦。”习雨浓说,她真心希望爷爷身体能好起来,去年两人相处时已十分融洽,何况现在的关系更不必之前,他可是她喜欢的人的亲爷爷。

翟启泰听了更是眉开眼笑。

站在一旁的翟兆轩不觉莞尔。能讨爷爷开心就好,也算有些作用。爷爷现在的健康是每况愈下,他每次来见主治大夫都有些灰心丧气,可如今看她这么讨喜,爷爷更是神采奕奕,不觉松了口气。

翟兆轩走过去,颇为自然地伸手搭着习雨浓的肩膀,从旁人看来,这画面怎么说都是一副相亲相爱的一对儿。习雨浓却是一脸惊诧,她显然对他突然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有些吓到。

翟兆轩很满意她脸上浮起的惊讶。他只是轻笑。“爷爷,她还不太习惯我表达热情的方式。”

“没关系,慢慢来,你们才刚刚结婚嘛,以后就会习惯的。”翟启泰看他们这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或许是受到爷爷笑容的鼓励,翟兆轩在病房里更加变本加厉地对习雨浓表现亲密,甚至还主动地叫起她的名字来。“雨浓,这个给你。”“雨浓,帮爷爷把枕头垫高一些吧。”

每叫一次,习雨浓的脸就红几分,翟启泰躺在病床上,只是慈爱地笑,眼里这一对儿真是越看越登对。

后来爷爷犯困,说要闭目养神,翟兆轩只好搂着习雨浓笑眯眯地向爷爷道别,一起出了医院。才走到楼下,翟兆轩就立刻拿开了手,脸上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爷爷为我们担心。”他说,“以后在他面前,我们最好表现得亲密一些,不然他老人家会以为我在虐待你。”

习雨浓苦笑了下,没有说话。刚刚在病房时,虽有些惊讶,却也看得出他每个举动都做得十分故意,她已隐隐猜出他是在故意扮亲密给爷爷安心。只是现在他这么干脆地坦白,还是令她有些怅然若失。

二人上了车,便是一路无语。习雨浓隐约看得出,翟兆轩的性情是阴晴不定的,也不敢贸然地开口,生怕说多错多。

等车子从高架桥上下来,翟兆轩突然向右打了下方向盘,猛得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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