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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喋血情仇(3)

院外,一阵嘈杂人声响起,三少爷郑仁达带人巡夜到此,他恍惚听见父亲此处寝室内好像有动静,立马招呼家丁们围拢过来。屋内,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矮个子两步到了顶子床边,他伸出脚尖朝地上青石板上一踩,霎时一个密道口呈现出来,顾玉鹤吃惊望着这一切,他松开顾玉鹤手臂又一摆手,顾玉鹤这才缓过神来。矮个子示意他快进密道,顾玉鹤不再犹豫钻进去,他也紧随其后进密道后,搬动墙上一个机关闭了暗道门。

这时,门外一阵人声,郑仁达大喊:赶紧找潘六拿钥匙,里面有动静!一个家丁扭头去寻潘六,其余家丁们聚拢到窗下,顺着窗缝朝里观望,可外屋空无人影,而里屋却看不到。片刻,潘六一溜小跑而至,手里拎着一串铜钥匙。

顾玉鹤俩人钻出密道后,俩人一路跑到后院围墙下,高高的围墙挡住俩人去路,顾玉鹤取下腰间挂着的飞虎爪抛向墙头,随即他顺着绳索攀上墙头,骑在墙头朝矮个子挥手示意,矮个子竟也爬上了墙头,俩人先后跃出郑宅。这时,看守后门的俩家丁闻声冲过来,顾玉鹤二话不说用匕首干掉一名家丁,另一个家丁抱头鼠窜。此时此刻,夜空一弯月牙斜挂,街面几处水洼里反射出点点光亮,顾玉鹤短暂踌躇,听见矮个子朝他低沉一嗓:随我来——

顾玉鹤闻声看去,只见他双眉紧锁,左眉头上有条白色疤痕。他见顾玉鹤犹豫不决,一步上前抓住顾玉鹤胳膊,拉着他飞奔而去。俩人一口气穿过几条街巷后,矮个子拉着顾玉鹤狂奔至一处破旧民房门口,他掏出钥匙开了房门,俩人闪身进去,矮个子插上门闩驻足喘气。顾玉鹤一把扯下蒙面黑巾,这时矮个子也揭下面罩,顾玉鹤定睛细看:他竟是家丁——刘发财。

“快进屋。”刘发财低声一句,话里透着不容置疑。顾玉鹤极为忐忑,可一心要查清此人来路?他果断跟着刘发财进屋。

屋内,烛光下坐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婆,刘发财一指老人说:“是我干娘!也是郑翡翠奶妈,还是翡翠妈生前贴身女佣——钱阿婆!”

顾玉鹤吃惊不小,但还是两步上前叫了一声:阿婆!但他发现钱阿婆闻声才扭脸,竟是一位盲人。接着,刘发财说他真名叫刘狗蛋,论辈分顾玉鹤该叫他二表叔,刘狗剩是他的亲哥。

闻听此言,顾玉鹤倍感震惊,心中一阵慌乱,可钱阿婆伸出哆哆嗦嗦的双手,一把攥住顾玉鹤的手说,翡翠妈“绿珠”真名叫沈桂花!

啊——顾玉鹤惊叫一声,心中半信半疑。

顾玉鹤惊呆了,这才知道郑翡翠与月亮是同母异父的姊妹。这一刻,他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随即,俩人坐在一起,顾玉鹤从她嘴里得知了一个惊天隐秘。

沈桂花生前有恩于钱阿婆,阿婆后来将其死因告诉刚懂事的郑翡翠,郑四义得知将她双目弄瞎扔在荒郊喂狼,幸亏她被好心农户救下保住性命。不久,钱阿婆靠沈桂花遗言找刘狗剩却无果。沈桂花死后,郑四义打听出刘狗剩住处,威逼利诱让其交代“藏宝图”。刘狗剩藏起顾玉鹤后装傻充愣,郑四义无奈给他一笔银元收买,还让他打听到“藏宝图”秘密后赶紧报告。之后,刘狗剩很想独吞这笔宝藏,让弟弟改名去郑家当家丁以便卧底。但事与愿违,因父母早亡,刘狗蛋自幼跟着哥嫂过日,可刘狗剩夫妇对他很刻薄。从那时起,刘狗蛋就对哥嫂为人很看不惯,他长大成人后独自出外谋生,吃尽苦头也看了不少不平事,后来刘狗剩把弟弟找回家。为人正直的刘狗蛋到郑家后渐渐上位,终成为郑四义的得力亲信,后来他经人暗中指点辗转一路找到了钱阿婆。

顾玉鹤潜入郑家后,刘狗剩送密信要弟弟紧盯表侄,一旦获知宝藏秘密先下手为强。可刘狗蛋暗中保护顾玉鹤和月亮,马鸿宝潜入郑家那晚,就是他引来了家丁解围,他还给郑老爷送顾玉鹤的假消息,弄得狡猾的郑四义经常云里雾里。

几天前,刘狗蛋预感表侄要出手,提前从乡下接来钱阿婆备用。

从钱阿婆和二表叔嘴里顾玉鹤还得知,王一刀生前备好一封密信欲给表弟,可沈桂花信不过刘狗剩夫妇,瞒着丈夫把信中有关“越王剑”和“藏宝图”的关键内容抹去。而沈桂花临死前曾向钱阿婆托孤时彻底坦露:明朝光宗年间的(公元1620年)玉雕匠王小溪是王家始祖,他自创一套共计5把的锋利雕刀并命名“越王剑”。之后,王小溪结识陆子冈,陆子冈此时已是小有名气的玉雕名师。俩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他们结拜兄弟后,陆子冈又依据“越王剑”变造出“锟铻刀”(史上最为著名的雕刀之名)。而王小溪之所以能造出“越王剑”,全凭手中一部残缺的《造剑秘笈》,此秘笈出自王家祖辈一位铸剑师所写,他曾是越王勾践的御用铸剑师。

后来,俩人经当地一位官员推荐,一同进宫成为御用琢玉师。不久,奸臣魏忠贤暗地里向皇帝进谗言:秘密杀掉俩人,这样国库玉雕成为孤品,所谓“物以稀为贵,玉为孤连城”。之后,皇帝密派“锦衣卫”逼俩人交出“锟铻刀”和“越王剑”。其实“越王剑”比”锟铻刀”锋利,因王小溪留有儿子远在家乡,无后的陆子冈舍身而出,交出“锟铻刀”后谎称“越王剑”纯属虚构,根本不值一提!接着,他惨遭杀害后“锟铻刀”也被销毁,而王小溪遭到秘密关押听候皇帝随时处置。

这时,魏忠贤又想杀掉王小溪,但负责看押他的“锦衣卫”将领马大人痴迷玉雕,他爱才心切决心出手救下王小溪。于是,马大人设巧计让王小溪在狱中假装食物中毒而死,又偷偷找了一具死尸前来冒充,这才骗过魏忠贤所派的两名特使,随后马大人将王小溪偷偷放了,王小溪在他帮助下还偷运出5箱私藏玉器,这些玉器全出自他和陆子冈之手,但俩人昔日看出皇帝被奸臣所控制后,他们暗藏这批玉器以备日后逃出宫中所用。至于那位马大人正是马一坤的祖辈,此人还在《马氏宗谱》中秘密记录这段往事。

从此,王小溪藏匿于民间隐姓埋名,无人知晓其所踪。后来,那5箱宝贝和全套“越王剑”以及精湛手艺密传至后代王一刀,但王一刀生怕祖传宝物有闪失,又偷偷将其藏匿在翠龙山后,手绘了“藏宝图”备用,不仅如此,王一刀巧用王家那首祖传诗作为这笔宝藏设下一道道机关,只为誓死捍卫祖上所留之宝……

听到此,顾玉鹤百感交集涌出泪水,他跪在钱阿婆和二表叔跟前,规规矩矩给两位长辈磕了头,刘狗蛋慌忙一把拉起了表侄。

可5箱内共有多少件惊世玉器?藏宝图究竟在郑四义名下?还是马一坤之手?这一切仍是一个未解之谜!顾玉鹤倍感压力沉重,林林总总、千丝万缕都等待他亲自去破解。此刻,顾玉鹤惦记返回“春香院”,刘狗蛋也要离开这里返回,俩人安顿好钱阿婆后,刘狗蛋和顾玉鹤一同出门。临分手前,刘狗蛋劝表侄暂时先别动手,可顾玉鹤眼中射出熊熊怒火说,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少顷,俩人分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秋季。晨霜,初升太阳虽圆却热力极小。城内每一条街道旁的树梢都染了一点淡黄色,肆意凉风卷着一些小枝杈和半绿色的落叶来来回回挥舞着,仅仅一小会儿,风就将它们从半空中胡乱将它们丢在了道旁。

顾玉鹤今晨骑马去往总店,刚拐了个弯进入一条窄巷。谁料,竟偶遇马鸿喜,他骑着马,身旁是一个家丁,后面则是一顶绿呢小轿。街巷狭小,俩人骑马迎面而至。一见是马家的人,顾玉鹤气愤不已,嘴唇霎时鼓成一个青色的圆球,他拨马横在道中丝毫没让路的意思。

马鸿喜见他挡了去路,不甘示弱大声说:“哎——赶快让一让!”

顾玉鹤理都不理他。这时,俩轿夫着急赶路,硬着头皮抬轿朝顾玉鹤过来,顾玉鹤想了想策马躲开,轿子一闪而过,可俩轿夫过去没走几步停下,他们等候马鸿喜过来。

小轿内坐着月亮,而顾玉鹤此刻并不知道。月亮近来忧郁成疾,这会儿是去看病。马鸿喜从见到月亮的第一眼便喜欢上她,但碍于哥哥淫威,他只能悄悄保护月亮。眼下月亮病重,马鸿喜哀求哥哥后才带着她外出,但马鸿宝要求弟弟时刻看住月亮,否则找他算账。

马鸿喜见轿子过去他也策马要过,可顾玉鹤挡住他去路低声说:“你哥抢了我妹妹,这仇我迟早要报。”马鸿喜恶狠狠大声回敬说,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你和郑翡翠成天厮混不清不楚的,满城风雨都说你俩订了婚!既然如此,你何必整日想着耍弄月亮!什么哥哥、妹妹假惺惺的,难道姑娘的芳心是让你用来当儿戏的!

俩男人横眉冷对,月亮恍惚听见顾玉鹤订婚消息后胸闷异常,她本想掀开轿帘查看,可一口气没上来她“啊”了一声猛然昏迷。

顾玉鹤觉察身后小轿内有响动,他忙去下马去查看,可那名家丁伸手阻拦他,马鸿喜怕他见到月亮赶忙催马过去,一举鞭子示意轿夫们尽快离开。俩轿夫慌忙抬起小轿一溜小跑,马鸿喜紧随其后策马跟上。

这时,顾玉鹤凝望他们的背影默默揣测轿中是谁?但他和月亮已擦肩而过。

入夜,黑暗空中飘起细雨,凉风习习。这场秋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且越来越大,狂风卷起透明的雨点漫天飞舞。下了一个时辰后,风停雨住,笼罩在郑宅上空的乌云渐渐散去,一弯月牙露出笑脸,静悄悄凝视着偌大的宅院,院内一阵清新沁人心脾。

子夜,月光斜照,后院的积水早已退去,蜿蜒回廊旁几排低矮树木伸着枝杈,吸足了雨水树木花草显得格外精神。一间库房后,顾玉鹤和刘狗蛋碰面,俩人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彼此谁也没言语只相互做了个手势。

随即,俩人一前一后小跑至后院墙下,他们顺着围墙一路向东而去。穿过一个月亮门,俩人来到西跨院一处厢房门外。此前,刘狗蛋已查明:今夜,郑四义住在西跨院一处寝室。刘狗蛋塞给顾玉鹤一把钥匙,顾玉鹤蹑手蹑脚弯腰走到门口,蹲下身子用钥匙轻轻捅开锁头,又一把推开了两扇房门。

顾玉鹤在前,刘狗蛋在后,俩人进了这处厢房。房内有三间宽敞套间,屋内家具一应俱全,正中间的堂屋内立着一个高大木柜,顾玉鹤三两步上前打开柜门,却见柜内空空如也,他赶忙拉开左手边的一个抽屉,果然看见内藏一个木头按钮。他抬头朝身旁的刘狗蛋一使眼色,刘狗蛋趴在他耳边低声说,柜后是密室!

抓住按钮一转,只见柜内两块木板猛然敞开,一个不大的密道口显露出来。顾玉鹤丝毫没有犹豫闪身进入,刘狗蛋拔出腰间手枪,但他没进密道口,却闪身退到厢房门口放哨。

密道内,一溜石阶直通下面,顾玉鹤猫腰顺石阶下去,又拐过一处急弯,眼前突然一股亮光,他顺着亮光紧走几步,清晰看见一间宽敞的密室大门。

四四方方的室内,郑四义正坐在一张宽大案几旁,手里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顾玉鹤轻轻推开密室大门,快步近前瞪大双眼,他闻声猛地抬头,看到顾玉鹤满脸杀气伫立近前。郑四义一惊转而冷静,目光冰冷凶狠,绷着脸示意顾玉鹤坐下。顾玉鹤没动,隔着桌案站在他对面,眼神像两只离弦之箭。

“你?”郑四义口气冷得像铁。

“是我——”

“怎么找到这儿?”

“老狐狸也会露尾巴!”

“你还嫩点,跟我斗没好果子吃!”

“黄土埋住脖子,还不痛改前非!”

“我大半辈子刀尖上舔血,你小子跪地求饶,我堂堂大玉商放你一马!”

桌案旁地上放着一个炭火盆,红彤彤的散发出一阵热气,顾玉鹤飞快瞄了一眼说:“你狡兔三窟,终究难逃一死!”密室内暖和,可顾玉鹤说着嘴里仍射出一股白色寒气。

“费尽心计潜入郑家,可我待你不薄,说吧究竟想怎样?”

“替父报仇——该拿的都拿走——该不留的一律不留。”

“哼哼——一直怀疑你来路不正!可惜我眼皮底下竟有内鬼!”

“坏事做绝,你注定笼不住人心!”

“我爱才如命,看中你是雕玉奇才,这点让我鬼迷心窍。”

“你狡猾阴狠,恶有恶报!”

“家无内鬼引不来豺狼!究竟谁暗中帮你?”

“知道不知道都一样,反正你死到临头。”顾玉鹤拔出腰间手枪对准郑四义。

“我没杀师傅,是马一坤持刀杀师父又害你。”

“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弟,你我无冤无仇,你走吧,我只当你从没来过。”

“少啰嗦!”顾玉鹤极不耐烦,手枪直指郑四义的脑袋。

郑四义望着直指自己的黑洞洞枪口却笑了,慢条斯理说:“常梦见这一刻,真来了倒不惊慌!看来你不取我的性命是不会走的。”

“王家祖传的‘越王剑’和‘藏宝图’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手里只有两把‘越王剑’,还是马一坤亲手杀了师傅后交给我的,那时我不要他非逼着我拿,是怕我日后反悔报官,再则姓马的也不会放过我,毕竟我在场参与,但我确实没杀害你父亲啊!”郑四义神情异常紧张。

“还不老实!给你钻几个窟窿!”顾玉鹤说完手指扣动扳机,只听“啪”地一声清脆枪响,郑四义身后雪白的墙面上冒出一阵火星。

顾玉鹤果断开了一枪,但枪口故意偏了一些。郑四义大惊失色,心知肚明密室极为隐蔽,外边根本听不到一点枪声,这反倒成了此刻最要命之处。

“且慢——老弟,求求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郑四义苦苦哀求。他拉开桌案的一个抽屉,从内里拿出两把“越王剑”和一个木匣,示意让顾玉鹤拿走其养父王一刀的遗物。这时,郑四义再也坐不住了,知道顾玉鹤已忍耐到极点,只要枪没响他能缓一分是一分,能拖一秒就多活一秒!

郑四义起身转过桌案,站在顾玉鹤面前,可顾玉鹤万分警惕,“回去老实坐着,别耍花招!”郑四义闻听乖乖重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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