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顾玉鹤腾地起身,麻利将一个包袱拴在腰间,马春芳赶忙拾起另一个包袱,俩人一起急匆匆出了房门。院中静悄悄的,俩人一起快步走到后院拴马桩前,两匹马顿时发出一阵快乐地嘶鸣。
顾玉鹤解开一匹马,扭脸问马春芳:该给老杨头打声招呼!
马春芳想了想说,算了——着急走——日后再谢他吧!顾玉鹤满脸焦虑,点了点头,俩人牵着马一起朝前院走去。
刚出大门,顾玉鹤和马春芳看见老杨头伫立门口,他沉着脸瞪眼死死盯着俩人,双手却背在身后。马春芳赶忙朝老杨头紧走几步,微笑着刚要开口说话,老杨头忽然大笑一声,阴森森竟然开了口说:“我已偷听到藏宝图隐秘,你们休想活着离开我家!”
“你,你究竟是谁?”顾玉鹤和马春芳吃惊地异口同声。
“你们睁开狗眼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谁?”话音刚落,老杨头一把扯下人皮面具,露出顾玉鹤早已熟悉的狰狞老脸。
郑四义——顾玉鹤和马春芳一同惊叫。顾玉鹤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要夺郑四义手中猎枪,可黑洞洞的枪口已直指他的胸膛,马春芳慌忙大叫一声:别开枪——
郑四义满脸阴笑,“一枪把你打成瘸腿鹤,把‘越王剑’和宝藏地吐出来!”
“开枪吧——休想逼我就范!”顾玉鹤一把抓住枪口朝自己胸口一戳。
“小子挺硬,尝尝满身窟窿的滋味!”郑四义手指扣住扳机。
这档口,三人身后传来一阵人欢马叫,郑四义扭脸查看,一队骑兵卷起飞扬尘土,正由远及近狂奔而来,领头一人在马上弓着腰,双腿弯曲立在马蹬上,他边狠抽马鞭边朝这里大喊:且慢——动手!
随即,马鸿宝领着一队士兵杀到,他头一个跃下马背,连窜带蹦赶到三人近前。
顾玉鹤和马春芳同时震惊:这下插翅难逃了!
众骑兵相继下马,个个端起步枪呈扇面围住三人,郑四义放下猎枪,快步朝马鸿宝一伙靠拢,马鸿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郑四义:藏宝地在哪儿?郑四义趴在他耳边低语两句,马鸿宝听着笑嘻嘻地点头,嗖地一声拔出配枪一挥,大声命令众士兵:兄弟们听着,把小娘们押出来!
众士兵闻声分列两边,月亮被俩士兵从队列中押了出来,马鸿宝用枪口朝顾玉鹤点了一下:老弟,交出“越王剑”换你和月亮性命!
马春芳一听就火了,冲到顾玉鹤前面,一指大哥怒斥他卑鄙,可马鸿宝洋洋得意回答:妹子——赶紧回家——别添乱!
后退两步的马春芳用身体护住顾玉鹤,低声对他说,“挟持我,逼我哥放走你和月亮!”
一把推开了她,顾玉鹤朝前挺胸大喝一声:“越王剑”换月亮,放她走!宝藏没破解!
“他妈的死到临头还不老实!”马鸿宝一把拽过月亮,抄起枪柄朝她额头砸去。
顿时,月亮额头淌下鲜血,但她望着顾玉鹤牙关紧咬。顾玉鹤慌忙大喊一声,顺手解下腰间小布袋,将全套“越王剑”扔给了马鸿宝。马鸿宝一只手牢牢接住布袋,连看都没看就笑嘻嘻揣了起来。
郑四义此刻大叫:马局长,这小子敢糊弄您,我分明听得清楚,他已破解藏宝地!
马鸿宝瞥了他一眼,又一把搂紧月亮的脖颈,用手枪顶住她的太阳穴,“大舅哥说吧!”
众人正僵持不下,远处一匹快马朝此处飞驰而来,来人连声高喊:别开枪——我来了!
马鸿宝觉得此声音熟悉,稍微扭脸扫视一眼,见弟弟马鸿喜已飞驰到近前,他连滚带爬下马,朝前趔趄着奔过来,满头满脸都是热汗,“大哥——别杀月亮!”他上气不接下气,双手用力叉着腰喘息。
谁料,马鸿宝朝弟弟笑了笑,一把松开月亮,用手枪朝弟弟示意让他近前,马鸿喜赶忙靠近大哥,但马鸿宝一把挽住他的脖子,手枪直指他那冒着热气的脑袋,“春芳——听好了——你跟姓顾的小子不会白白睡觉——赶紧给老子说出秘密——否则我一枪打爆鸿喜的脑袋!”
“哥——”马春芳和马鸿喜同时惊叫。
“你俩背着我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当我不知道!”马鸿宝气呼呼大声质问。
“大哥——你怎能为钱财自相残杀?”马春芳急眼了,一个箭步想冲过去。
顾玉鹤一把拽住了她。
马鸿宝用枪一指妹妹,转而又大骂弟弟马鸿喜:自相个屁——他爹不是我爹!
顾玉鹤吃惊不小,马春芳却听得云里雾里,以为大哥急得胡说起来,众士兵也是一头雾水,个个端着枪脸上表情怪异,可郑四义看到此心里着实焦急,他上前一把扯住马鸿宝胳膊,极低声音哀求:局座——看在我是您麾下——哈巴狗的份儿——放了鸿喜吧!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马鸿宝怒斥郑四义,郑四义吓得接连后退。
满脸杀气的马鸿宝这时却给弟弟耳语:你跟哥唱一出双簧——枪栓没开保险!闻声惊异,马鸿喜侧脸盯着大哥,心里一阵迷茫,可不自主微微点头。
马春芳急得直跳脚,“大哥——小妹我真不知道——他不会把宝藏告诉我——王家跟马家是世仇——你还能不清楚内情!”
顾玉鹤哈哈大笑,伸手直指众士兵,“马局长是饭桶,跟着饭桶注定当白痴,局座竟连亲兄弟都不放过,可见其有多残忍,你们赶紧另谋高就去吧,这小子早晚把你们带到阴沟里,一个个都得摔死!”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马鸿宝边骂边松开弟弟,气急败坏拿枪直指顾玉鹤。顾玉鹤微笑眼神刚毅,马鸿宝却一扭身,二话不说朝月亮的小腿开了一枪,月亮一声惨叫瘫软在地,腿上顿时汩汩冒血。
“怎么样——知道老子厉害吧——看看咱俩谁是饭桶!”马鸿宝朝冒着青烟的枪口吹了吹。
“月亮——”顾玉鹤心如刀绞,尖叫一声。
月亮面如死灰,挣扎一会儿勉强站起来,又摔倒在地却大喊:玉鹤,仇人就在眼前,我悔不该太任性!你是汉子就开枪,把我和贼人一同打死,我活着不能跟你拜堂,来世再跟你成婚!
闻听这番狂喊,马鸿宝顿时急了眼,箭步上去一把拽起月亮,他心中瞬间动了杀机,马鸿喜察觉大哥满眼凶光,不禁心头一震,伸手想拦住大哥,可马鸿宝拎着月亮躲开。
危机关口,顾玉鹤大喊一声:宝藏秘密在此!喊着,他解下缠绕腰间的包袱,伸手从内里摸出一个信封,又高高举起晃动着。
黄皮信封格外显眼,马鸿宝顿时松开月亮,朝一个士兵一努嘴命令:拿过来!
这名士兵收起步枪,几步跑到顾玉鹤跟前夺了信封,转身跑到马鸿宝身边,啪地一个立正双手毕恭毕敬递了过去,马鸿宝一手接过信封,顺手将手枪朝腰带一别,慌里慌张撕开信封仔细查看。
借着马鸿宝看信之际,顾玉鹤从包袱内摸出仅剩的一枚炸弹,他朝马鸿宝一扬手又狂喊一声:月亮快逃——
“哧哧”冒烟的炸弹落在了马鸿宝的脚边,他正集中精力看字条,听见声音下意识低头吓得魂飞魄散,他拔脚要逃之际,月亮竟挣扎着死死抱住他的双腿,还顺势在他小腿上狠狠咬了一口,马鸿宝顿时惨叫摔倒在地,眼见这枚炸弹将要爆炸,众士兵一哄而散纷纷躲避、卧倒,郑四义连滚带爬一下子冲到斜刺里。
马鸿宝狗急跳墙一脚踢开月亮,顺势一个驴打滚试图躲开炸弹,月亮也慌忙朝一边滚去,此刻只听一声巨响过后,一股黄黑色的浓烟袅袅升起,浓烟在半空中吐出硕大的圆圈,缓缓升腾着随风飘散。
马鸿宝大腿负伤鲜血直冒,月亮也负伤倒在一旁。这时,顾玉鹤狂奔过去,弯腰一把捡起马鸿宝的配枪和装着“越王剑”的布袋,又冲到月亮身旁,一把将她扶在怀里大喊:月亮——我带你走!
月亮努力瞪大杏眼,笑着说:“哥——我先落入马贼圈套,又跟鸿喜有过男女之事,我没脸活再在世上!”
胡说——跟我走!顾玉鹤一把抱起月亮大喊。
这时,月亮吃惊瞥见不远处,郑四义举起手中猎枪正在瞄准顾玉鹤,不由分说,月亮一把奋力推开顾玉鹤。枪响了。月亮瞬间倒在血泊之中,仅挣扎一下就咽了气。
顾玉鹤被月亮一推几乎摔倒,拼力站稳的他朝郑四义开枪,火光迸射的子弹径直飞向郑四义,他左侧的半截耳朵被瞬间打掉,惨叫着倒地连连打滚。当即,顾玉鹤又朝马鸿宝和众士兵连开数枪,马鸿宝连滚带爬躲开子弹。顾玉鹤直到打光枪里子弹,又见几名士兵纷纷中弹倒地,其他士兵纷纷惊慌四散逃避。
马春芳此刻翻身上马,朝顾玉鹤大喊:快跑——
可顾玉鹤翻身又抱起月亮,但发觉怀里的她已没了气息,马鸿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硬生生从顾玉鹤怀中夺过月亮,他蹲在地上搂着月亮,失声痛哭起来。
顾玉鹤惊异地盯着马鸿喜。这时,马春芳策马已到近前,弯腰一把狠拽住顾玉鹤的肩膀,眼见众士兵纷纷从地上爬起,准备再次包围顾玉鹤和马春芳,无奈之下,顾玉鹤只好翻身跃上马背,他一把死死搂住马春芳的后腰,这匹骏马顿时高扬起四蹄,箭一般冲了出去,直奔远方小道驰去。俩人身后响起一阵乱枪,但是同乘一匹快马的俩人已奔出很远。
这时,马鸿宝杀猪般地惨叫:别他妈的追,赶紧救老子!
士兵们闻声慌忙围拢局长,三下五除二给他包扎好伤口,又将马鸿宝扶起,他咬牙勉强伫立大喊:郑老贼——人呢!
方才,郑四义趁乱想逃却被几个士兵擒获。这会儿,士兵押着他走到马鸿宝跟前,马鸿宝朝士兵们下令:给老子打——好好教训这个老贼!不由分说,几个士兵抡起枪托朝郑四义一顿乱砸,他倒地来来回回打着滚,嘴里不停惨叫:别打了——这就领你们去找宝贝!
马鸿宝呲牙裂嘴笑着,又朝他啐了一口说,“本局长是老江湖,你个老家伙还想开溜!”
一会儿,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卸了一块门板,又合力将马鸿宝抬了上去,马鸿宝朝他们一挥手,众士兵聚拢了队列准备出发。马鸿喜一看忍住悲声,赶忙把月亮尸首背进了小院中,他将月亮轻轻放在一处柴堆上,反身回到马鸿宝的身边。
这行人押着郑四义出发,队列像一条缓缓蠕动着的长腿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