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本县的天才画家程然在我们学校开画展了。”
“真的？就在我们学校？”
“对啊，你没听说？我们县城最大的商人冉先生在我们学校捐款建起我们县城第一个美术馆，就是为了程然的画展。”
“这个程然还真有本事啊，居然可以得到冉先生的重视。”
“那当然，那可是天才画家啊。他的画且不说有多看，光一幅画就可以买一栋房子了！而且听说程然是个小帅哥，和我们的年级差不多呢！”
“和我们的年级差不多？天呐，那是得有多厉害？”
“不然怎么叫天才画家？听说他会出现在画展上。你们这段时间别找我了，我要好好减肥了。”
邻座女生一直在讨论那个天才画家程然，声音太大，全部都进入平文的耳朵里了。但平文对那个天才画家没多大的心思，她的心里只有今晚下课之后要快点去果园摘一些果子回去。自从冉凉给她买下那个果园之后，她的家人也因此受益。在那个吃饭都已经很困难的年代，每天都有水果吃，那是天大的幸福了。
只可是，冉凉就那天的饭馆之后就很少出现了，课也不来上了，听说他已经请了假，一请就是几个月。现在都深秋了，黄叶已落，木根不在。
下课钟声终于响起，平文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却被吴老师在教室门口拦住。
“平文，走得那么快去哪里？”
“吴老师，这已经下课了，我得回去煮饭给家里人吃。”
“我已经和你的父母亲说过了，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你不用回去煮饭了。”
平文被吓，不用回去煮饭了？那吴老师是要把她留堂吗？平文颤抖，被吴老师留堂一定没什么好事，她的严格，一想到毛孔都竖起。
吴老师“叫你留下不是要做惩罚你。美术馆建好了，马上就要开画展了。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要负责这一次画展的布置活动。”
平文更是吓着了，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布置场景的工作，也没有想过要做。她在人群中绝对是不起眼，连吴老师都不会多看她两眼的人，怎么忽然就给她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
小梅一边在帮平文烧水煮饭一边羡慕地瞪大眼睛：“哇，平文，你居然可以去给程然布置画展？那不是可以先看到那些画吗？很有可能还可以见到程然本人？”
“他的画和他的人我都不太感兴趣，我现在脑子里连个场景的影子都不会，我都快烦死了。”她都不知道吴老师怎么会选中她的。
“放心啦，吴老师选了你去，那就有她的道理，她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相信你一定有这个能力的。”
话虽这样说，但是她是真的不懂啊。那个年代，他们哪里见过什么画展啊，别说布置，是连去都没去过。这个县城，第一场画展就是程然举办的。
那个程然是怎么样的人？要怎么样布置他才会满意？
画展的布置学校只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美术馆已经陆续拿出程然的画了。平文站在一堆画面前发愁。
尽管平文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她第一次见到程然的画的时候也不免震惊。难以想象这是和她同龄的人画出来的。画里的人栩栩如生，风景如梦似仙境，美轮美奂。
平文在一幅画前久久站立。那幅画里森林密布着绿茸茸的小草，后面漆黑的树木飞出几个萤火虫，飞到草丛中，把草丛都照亮。那些萤火虫就好像一个个眼睛，在漫漫长路上寻找去路。
唉，有了。平文脑力一个灵光闪过。
“我叫平文布置画展呢，她跑哪里去了？”
吴老师站在美术馆中央，空无一人的美术馆让她愤怒极了。
“不知道，她一下课就溜了。”
“平文……”吴老师气得牙齿都打颤。要不是那边有交代说一定要平文来布置，她才不愿意让那个又瘦又小看起来一点也没作为的女生来布置。
平文一连消失几个晚上，白天上课就是打瞌睡，下课就跑。吴老书想抓她也抓不到。
到了画展展出这天，平文更是封锁了美术馆半天，任何人不得进入。吴老师在门外气得握拳。
画展终于开始了，平文打开美术馆的门。
“非常感谢天才画家程然给了我们第一中学这样的荣耀举办他的画展，这次的画展……”主持人在上面说词，下面的人环顾四周皱眉，这哪门子的画展？画都被遮住了，墙上地上放着一些树枝树叶，一点艺术气氛也没有。吴老师气得说不出话，这个平文果然干不出什么好事。
“下面我们有请我们的天才画家，程然。”
激动人心的一刻来了，不管画展的现场如何，人们更感兴趣的是这位从不露面的天才画家。
灯光“砰”地全部关上了，全场哗然。忽然四周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荧光，不断舞动，越来越多。遮在画上的布全被掀开，一幅幅如仙境般的画呈现在人们面前。大家的心一下被击中，这画太美了。荧光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白皙的脸，刀削的五官，嘴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脸。
“程然，他，他是……”
现场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在后面拉着遮布绳子的平文也震惊了，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
“大家好，我是程然，很感谢大家今天这么赏脸来到这里……”
平文跑出美术馆，夜晚割人的秋风不能把她吹醒，她的思绪还留在美术馆里面。她回头看一眼美术馆，那么宏伟的建筑，那么耀眼的灯光，果然还是这样的环境适合那个人。而她，不过是卑微的一个路人。
平文踉踉跄跄地走回家，夜很黑，有几个萤火虫飞到她身边，她接过萤火虫微笑。即使再黑的夜也会有光的，就在前面。前面忽然亮起两道刺眼的灯光，刚刚感叹完，前面还真的有光了，还那么刺眼。
一个人从灯光里走出来。
“你不是应该在美术馆的吗？”
“萤火虫是属于大自然的，不适合在美术馆那么死板的地方。我把它们拿出来放生的。”
“放生？”那不是要白费她的一场心血了？
“很感谢你在我的第一场画展给我那么大的惊喜。惊艳只需要一瞬，我感受到了，所以就把它们带出来，不让别的人感受。”
“我也挺惊喜的。”
“想不到是我？”
“程然，冉凉，程冉凉……”这么说吴老师要她去布置画展也是冉凉的意思？
“我的画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来到美术馆了，是你没看画上的签名而已……”冉凉无奈地摇头，他本来还害怕她早已知道，没想到她全然不知。
“这么说是我的错咯？为什么瞒着我？”先是瞒着她他是冉先生的儿子，又是瞒着他是程然，他满了他很多次了。
“这不是惊喜嘛……”
“有惊无喜啊！”
“那这样呢？”
冉凉放开手里的袋子，萤火虫一涌而出，飞向天空。黑夜霎时布满了星星，闪烁跃动。
好美……
平文吸气。
“这是你给我的惊喜，我现在也还给你。”
平文被整片天空的萤火虫美得傻掉了。
冉凉看到平文开心的样子他的心里也开心。“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用萤火虫。”
“那都是得多谢你的画。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布置了，你的画让我灵光一动，如果画展里面也有萤火虫，那一定是很美的。”
“所以你晚上就去抓萤火虫，白天上课打瞌睡？”
“你怎么知道……”冉凉这几个月不是不在学校嘛，“对了，你消失了那么久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冉凉望向天空，“平文，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第一中学建美术馆吗？因为我想我以后我的孩子也会去到那里，也会和她的爸爸一样，那么喜爱画画，那么热爱自由，那么渴望飞翔，就像这漫天的萤火虫一样。”
“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孩子都没出生呢，你就那么多的幻想。”
“我还知道她以后若是迷茫的时候一定会望向天空，寻找自由明亮的夜神萤火虫。”
平文看着冉凉一脸坏得逞的样子失笑，冉凉果然是一个调皮蛋，就算他是程然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风趣和叛逆。
一个少年急忙跑过来冉凉身边，冉凉脸色瞬间变得不好。转头对平文说：“夜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平文望着冉凉离去的背影，他身边的那个少年忽然回头，神情似乎有点异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