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知道我为此心情不好,每日逗我开心,调节我已混乱的经脉,以期能恢复快一些,不过我知道,永远不可能回到原来了。
集中精神跟随外公的真气流转,从心头涌入一股暖流,其后,感觉支持的真气缓缓撤出,我收住跟随的去势,睁开眼,软软靠在老头儿身上,撒娇叫道:“外公,你天天陪着我好不好?”
老头儿爱怜地抚着我的头,笑言:“你是总教主呢,还在我这撒娇!过段时间等你好些,带你去会会我的几个老朋友,让你见识一下老江湖,怎样?”
我大喜,老头儿带我去见的人一定是我倾慕的几位大英雄,这可算是一个好消息!颓废的气息一扫而空,抱着老头儿猛亲了几口,惹得他大笑不已!
这世上,果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吗?
也许,任何事情根本就没有定论,何必自寻烦恼呢?
夜雨……
站在窗前,窗外滴滴答答雨声不断,偶尔雨丝零星飘飞在脸颊,带来些微凉意。院中立松给雨一洗,在房内烛火的余光照映下越发青翠,远处铁马叮当,忽远忽近。
“吟主子,薄舫求见!”鸣书隔门低语。
我颇有些意外,薄舫?这个大账房入夜求见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急步走向小客厅,薄舫正有些焦虑地踱步,看我来了,快步上前,不及施礼,语调有些急燥:“吟主子,看来朝廷开始插手盐运了,我们在南方的十六处盐局都受到查处,也有其他盐局受查,来者手持都是官府的令文,薄欹传书要我来请吟主子的示下!”
我暗吃一惊,天朝的盐运向来是由民间私下买卖,朝廷只掌控几处大盐局以备应急。盐局买卖事关民生,一旦被官员独掌盐运,那百姓的日子就难过了,朝廷允许民间私下贩盐就有这个顾虑。如今这架势,难不成朝廷中有什么变故?
我沉吟一会,再问薄舫:“可有人察看官府令文?”
薄舫顿悟:“那到没有,大家只说没人敢假撰官府令文,其他盐局托薄欹跟官府交涉,不想吃了个软钉子,薄欹看事态紧急,才传书过来。这不,我一点不敢耽误,连夜就进府跟吟主子说来了。”
我点点头,吩咐薄舫:“你回书让薄欹不要轻易出动,先按奈住性子,打点好官府,把盐局明里的买卖先停下来。我手书一封,让薄欹拿它去找漕帮李帮主,他自然明白要干什么!”
转身走到书桌旁,提笔沾墨手书一封,这件事来得蹊跷,京城中并没有动静,要先探个虚实再说。不做明里的买卖,但暗地里还是要有所防备。
放下笔,轻吹纸张,我看看薄舫,两人心中深感不安。如果这件事是朝廷插手倒还简单,就怕不是。商场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杀人不见血,对手居然可以不通过朝廷干涉大局,此人不是皇族中人,就是身居要职。他既然敢做,就不怕被上察觉,肯定是有所准备。只不过他是针对我一人还是想独揽盐运大局,现在倒还不确定,防备在先总没错。
薄舫匆匆告辞,我目送他离去,心中沉沉,这次决不是上次与瑞敏相斗如此简单。长叹一气,悠闲的日子怎么总是如此短暂呢?
懒懒走回房,挥挥手让鸣书去休息,一头栽倒在床上,却在下一刻被人压在身下。淡淡的清香传入鼻中,我伸手搂住清风的脖子轻笑:“好羞也!怎么天天赖在我床上,让人知道了,不说你是采花大盗?”
慵懒的声音就在耳畔:“我是想做采花大盗,你肯不肯?”
他的气息吹拂在我敏感的肌肤上,让我缩缩脖子:“肯呀!那你也要有这个胆量敢采,看外公不扒你的皮!”
低沉的笑声响起,我闭上眼,承受他温柔又甜蜜的吻。
奔腾狂肆的心火一动,陡然,我胸口痛不可当,猛然推开清风,扑在床沿,冷汗淋漓,几欲昏厥。清风见我如此异样,脸色大变,急下床扶住我。痛楚一晃而过,我翻过身来躺平,看看清风,两人皆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我体内剧毒已经完全解除,怎会有如此痛楚?经脉逆转的痛可不是这么一晃而过的,那究竟是什么?
清风躺回我身边,把我紧紧搂在怀中,我偎倚在他胸前,听他急促的心跳,柔和低语:“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清风不答,只更紧地拥我入怀,烛火摇曳几下突地灭了,数着清风的心跳,我渐渐沉入梦乡……
昨夜下了一夜小雨,天微亮时才渐渐停了,雨洗后,园中花卉更显娇艳欲滴,青石板上多了几许青苔,芭蕉叶尖上水珠晶莹剔透,悬在空中似掉非掉,我觉得有趣,停下步子用手去动一动,竟惹得高处叶片上的水象小雨一般洒下来,躲避不及,水落入脖颈,凉凉的,让我缩头嘻笑好一阵。
过穿廊觉得有些凉意,紧紧披风,快步走出府门,鸣书在门口,一顶小轿停在台阶下。我皱皱眉,不肯下台阶,鸣书扬扬眉,好笑地看我赌气的样子:“老教主说了,吟主子现在还是体弱,不要骑马,再说聚仙楼也不远,走走就到了。”
我无奈地抿抿嘴,下了台阶走到轿旁,鸣书给我掀起轿帘,我恶狠狠冲他吐吐舌头弯腰上轿,哼!每次都这样,老头儿一发话,我就成了他们摆布的傀儡,又死不了,干嘛把我看得这么严。
听得鸣书低低笑声,我也微笑起来,这些天,可是很久没看到鸣书的笑脸了,怕是给我吓的。舒舒服服望后一靠,虽说坐轿子总觉好没面子,但比骑马还真是要舒服些。轿身轻晃,我闭目假寐。
昨夜我和清风给那突如其来的痛楚吓了一跳,我看他大概一夜未睡。天快亮时,在朦胧中感觉他轻吻我额头,然后悄悄离开我房间,我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难得看清风失控的样子呢,唉!
今日聚仙楼小聚,当是故人相会。我轻笑,这个人,这次不会又给我惹麻烦吧?上次也是在聚仙楼中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理当是终生难忘,谅他不敢再自做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