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写于除夕的。但是现代人很少也不惯以农历计岁时的,并且我也乐意早早动笔。故己庚诗稿也就在此时做个了结吧。什么苦悲忧乐,基本算了,两年忽已过眼,欲留无计。
过了今天,我也就基本上到了中国古人所重视的冠剑之年。说来也巧,从现代成人标准的十八岁,到如今,恰恰也正是我所叙的己庚两年了。回忆这过去的两年,我能对自己说些什么呢,我又能给自己一个怎样的总结?翻看着自己随手所写的那些断章碎句,一片片回忆也似落叶随风而起,记忆在两岁的光阴中不停翻滚,清晰模糊清晰。这两年经历的总总,于人于我来看,也许都太平凡太平凡了,于别人不值一提,于自己懒得一提。但是每首诗每首词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记,都是最真切的体验,却也不能等闲抹零。时间是公道的,我把记忆交给了他,现在他又加以岁月的酝酿还给了我,不过味道变了,一切都变了,纵使是微变。真正的诗词,在古今很多人看来大抵都是幽思发愤穷而后工之篇什。梦想与现实,把脆弱的心灵当油锅来煎熬,噼噼啪啪的喜悦,和郁郁沉沉的悲吟,都成了不得其平则鸣的不吐不快。无论是借古题吟花草弄风月,还是伤己身事无成身有累;无论是遣兴信笔之作,还是感遇悲恸之章。这些无疑都是关乎心情性情的陶冶所存之有价之底物,哪一个不值得尊重。只要每一行每一句都有我的真性情在,撇开造境不谈,有些意境纵未能亲历而悲想如身临,也不算是欺心吧!
再回首,作为学生的我两年也就等于四学期。也许是心随境变,也许是心境相成。我的心情思想也大抵基于此划开了四片天地。一开始便是高四下学期,刚刚进入十八岁,一切的抱负在去年高考铩羽之后的落寞中又被重新唤醒。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一个劲儿的在对六月份我生日过后那两天的高考,和似锦前程的幻想,一点也没有和上帝商量的意思。于是,“六月之风”、“鲲鹏”便成了我当时诗歌的中心意象。可是貌似也总有份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故而有时也不可避免会出现些低沉自伤的调调,不过他们与主旋律外也只能算是不搭调而已,起于一时,灭于一时,终究也没能在我心中掀起多大波澜。我这人最好闲,也最好忙里偷闲,无论多么纷乱繁杂的事情不厌其烦的骚扰,我总会也总能摆脱那些劳形案牍,去寻觅一个人的闲情雅致,一出夔门天地宽,故而在这个时期还有以后的时期里,我都有一大部分咏闲的杂歌杂辞,这于我倒可以算是常调了,不过于这个忙碌的社会也只能还归于一种不搭调。
我生活在相对封闭落后的农村,也自是颇自然的。所有的寒假暑假目前为止也还都是一个人闭关似地闲居,闲,闲着思考一些四五个月来的所作所为,闲着思考一些不关乎东西南北的闲东西。这是真正的自己面对自己的一个精神交流,没有外界干扰,自己一个人在恬淡闲适的村野田园中,或清晨一个人的鸟鸣,或午后一个人的小楼,或向晚一个人的旷野,或三更一个人的昏灯,一个人,却总有些思索不尽的事,也总有些言说不尽的话。所以,这一段时间,也可以说是滚滚红尘中一段时光的自由沉降。闲嘛,枕上诗篇闲处好,个人觉来,这话确实不错。尚需一提的是这期间的那些田园咏叹也算是常调之列!
接下来,我便做梦似地进了大学,从此,一点也不再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鬼话了。大一上学期大抵是在对新环境的适应和对高考再次失败的介怀中度过。心也还算静,学习也没有认栽,还算认真。由于是第一次远离故乡,所以偶尔天凉的傍晚或无眠的夜里,也不可避免的流露了些乡情。个人的思想不敢说在成熟,但是的确在变化。也经常会涉及一些漫无边际宇宙人生的思考,现在想想,在别人看来也许只是杞人忧天的想法。总是一个人“为天下计,不顾身家”的谈些迂阔之言,这是我到现在也没能彻底改掉的一个毛病。在别人眼中,这人有时抑或一直是多么的可笑,我自无法计较。可是,我竟真真的不知不觉的脱离了我对儒家中庸之道的信仰,以至于在此后慢慢走上了老庄的思想轨道,在现在某些人眼中,也算是一个不搭调的偏执之路。
不太敢确定,也许就是在下学期,我正式的开始偏执,我开始崇奉自己给自己找来的道理,按官方的定义,也可以说是借口吧。年轻时代的偏执,在我的观念里开始变得有益无损。我不再热衷于与某些无所谓的人就某些无所谓的事做些无所谓的争执。我行我素,一切按照我的观念去想去看,纵使有时候知道他不怎么马克思,很少再在心里理会别人的眼光或者什么。不过不理会,也就多了那份“无斯人之徒”的悲哀与寂寞。现实和梦想开始撕扯,自己的一般开始与另一半战斗,理性与感性都有意识得钻进了脑子搅合儿,一切开始混乱。我慢慢的讨厌压抑被迫的学习,特别是听来了自由教育模式之后。“思想之不自由,毋宁死耳!”这一切形之于诗,也许就是粗狂野逸乱七八糟吧!
至于这学期,也重复或不重复的发生了不少事儿。生活感情上的,学习工作上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一切都不说了吧!不过有一项,还是必须提一下。也许是以讹传讹,也许是诚然如此,作为一个局中人,只能揣测。我竟然在周围获得了嗜酒成性的名声,的确,我饮了不少酒,也写了不少关于酒的诗,这就是我所说的“名场空遗酒后诗”的缘故。但是我必须说,我只把酒当做一种生活调味的一间小玩意儿,至于嗜之成性则未免太夸大其词,更何况我现在正要减少了跟他的交流呢!其实在过江之前,在古人诗词文章的影响下,我就曾对江南充满了幻想。其中依稀还记得曾写过“江南家酿熟”的句子,到杭才知道,原来江南一些地区还真是家家酿酒。其中,我姐、小郭就带来过不少好酒,我有幸一尝,呵呵。说到朋友,大学以来,南方的北方的,男的女的,也还算认识一些。可是屈指数数,知心的也就那两三个,看来稼轩的“知我者,二三子”也信非虚语!缘于此,知己和酒也成了我案头用之不倦的意象,来回重复,如果有观众的话,实在对不起观众!
最后,什么也不想说了。忽然想起了我以前写过的一段话,“我绝不赶时髦学某些人忧郁,也绝不基于此而背弃我的感情,掩埋我的悲伤,我要做最真的诗文,做一个从心底里也最真的自我。喜怒哀乐,从来无常,尽情言说,何惧别人冠我以强说之名!”。摘附于此,聊做结语。言不尽意,止笔于此,愿有得意外之言者,补我之病。
一零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