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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发现

所谓的晚饭是王胖子他们,用最后的大米和肉罐头加上刚采来的新鲜野菜混在一起熬得稀粥,由于人数突然增加了好多,可原料毕竟有限,没办法只能往锅里使劲倒水、倒野菜。可即便这样,对于已经断粮多日的新二十二师的官兵们来说,面对着满满一锅咕嘟咕嘟烧得滚开,翻上覆下着白米以及离了老远就可以闻到的肉香,很多人老早就直了眼睛、不停的吞着口水排起了长队。许多人溃退的时候扔光了身边的一切,这时候才着了急,见有人端着钢盔排队,便发了疯似得满到处乱找,连战场上被炸成碎片的沾满了污血和脑浆的日军钢盔也都被拾了来当做盛饭的家什。

歉意的望着杨冬青笑了笑,胡占奎不好意思的解释:“实在对不住,让杨老弟见笑了。部队都快十天没吃过正儿八经一顿饭了,弟兄们实在是饿的着不住了。让大家看笑话了。”杨冬青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做声。

等锅盖揭起的时候,腾腾的雾气冲天而起,饭菜的香味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觉、味觉和嗅觉,本还耐心等侯的队伍不禁有了些许骚乱,都想快点轮到自己,都想早点吃到这无比的美味,生怕晚了就没了自己一份。

雾气散去的时候,王胖子笑容可掬的站到了队伍面前大声喊道:“对不起弟兄们啦,没多少东西了,只能给大伙熬点稀饭将就,还请弟兄们多多原谅嘞。大伙都别急,饭虽然稀了点,但是管够。还请大伙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挤也么用。就不废话啦,现在就开饭,都慢慢嘞吃,包管大家吃个肚儿圆。”说完转身回到热气腾腾的锅前掂起了大勺准备打饭。

听说就要开饭,在场的新二十二师官兵们不由得双眼含泪,激动的敲打着手里打饭的家伙表示催促和感谢。

胡占奎突然想起点什么拦在了一个伸出钢盔准备打饭的士兵面前大声喊道:“弟兄们那,老话说得好,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今天的饭是谁从自己嘴巴里匀出来的?是暂五十五师的弟兄们,我提议,让暂五十五师的弟兄们先吃,表表咱们的感谢之意如何?”

看看眼前翻滚的粥锅,再想想自己长官的话,不少士兵犹犹豫豫的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让杨冬青的手下先来。

“胡兄,你这是干什么呀。”杨冬青没想到胡占奎来了这么一手,一把拉开他大声说道:“新二十二师弟兄们的好意我代表手下的兄弟心领啦。大伙都是远征军的兄弟,相互帮衬着点是应该的,就不要这么客套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刚才是谁的位置还是谁,别玩这花里胡哨的讲究。大家说好不好!”

“好!”本就不太情愿的士兵们一听高兴地大声回应着很快站好了队,有次序的继续准备打饭。杨冬青回身拉住还打算客套的胡占奎嗔怪道:“行了!胡兄,心意小弟心领了,就别耽搁弟兄们吃饭的时间了,等会吃完了赶紧转移,小心鬼子包抄上来没咱们的好果子吃。”

见杨冬青执意如此,胡占奎也不再勉强,两人各自端了自己的饭盒走进人群中排起队来。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尽兴,一方是心存感激刻意吹捧,一方是大马金刀当仁不让。许多警卫连的的士兵围坐在高大炮、东北佬这些大嘴巴旁边听他们胡吹乱侃,不时发出惊叫和唏嘘的声音。个别年轻的士兵目睹了战斗中他们的英勇以及满身的弹痕累累都不由自主的崇拜起他们来。甚至个别人起了打另起炉灶的算盘。

惬意得打着饱嗝,胡占奎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听着高大胖他们吹嘘的经历,不由再次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个年轻的上尉。看到张振清、高大炮、林振彪、老兵痞、王胖子、文秀才等等这些身怀绝活的军官们如此信服眼前这个年轻的连长,胡占奎的心底也开始有了些想法。试探着问道:“杨老弟,实在对不住,吃光了你们的存货,不知今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杨冬青注视着王胖子一伙收拾着行囊头也没回的说道:“没啥。我和底下的弟兄曾经在滇西老林里当过几年山大王。小小的缅甸丛林还难不住兄弟几个。以后自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别的不敢夸口,饿肚子那是不会的了。”

听他这么说,胡占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又觉得时机不成熟,于是建议道:“此地距离我们师部也就半天路程,不如咱们一起先跟大部队汇合听听消息,老弟再决定如何?”

说完热切的注视着杨冬青,期待着他的回答。

沉吟了片刻,杨冬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也好,就听胡兄的,先去新二十二师打听下最新的消息。如果还是没什么进展的话再做决定不迟。”说完一把握住胡占奎的手笑道:“那就有劳胡兄头前带路啦。”两人相互看着哈哈笑了起来。

就在各自的部下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开路的时候,文秀才手里攥着一个牛皮挎包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两个人停下话望着自己,这才上前冲胡占奎歉意的笑了笑,把杨冬青拉到一旁告诉自己的新发现。

原来,一直从情报工作的文秀才从山本正雄的军刀上辨认出佐官的标志,敏锐地意识到一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因此一直在重叠交错的弹坑中仔细寻找军官们身上背的文件包,以至于差点错过了饭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队伍临出发的前一刻,找到了加贺正男随身的挎包,在一堆物品中翻到了最有价值的两样东西:一份缅甸地区的军事地图和一本名为《一读必胜》的小册子。

有些好奇的拿起小册子,杨冬青看了看这本有几个中国字的封面请教:“这本书是干嘛用的。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文秀才很郑重的报告:“具体我也没怎么看,只是大概翻了翻。不过从内容上来看对咱们今后回国有很大帮助,所以就赶紧过来向您汇报了。地图我仔细查了下,日本人的功夫做得很到家,比我接触过的所有部队手上的地图都精确了很多。咱们的地图上很多没有标注的地名、河流、村庄等等在这张地图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而且日军的兵力配属,位置也都详细的进行了标明。二当家的,咱们是不是召集弟兄们开个会,大家商量下下一步的行动。”

扭头看了看不远处正朝着自己张望的胡占奎,杨冬青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你去把张连长他们几个找来,咱们开个短会。另外抓紧把这本书翻译一下,捡重要的跟大伙说一下,明白吗?要快。”

“是。”文秀才点点头,敬了个礼扭身快步向人群跑去。

冲着胡占奎找了招手,等他小跑着来到面前杨冬青向他通报了下刚才谈话的内容:“胡老哥,刚才手下的弟兄有了点小发现。兄弟打算召集军官们开个短会,麻烦胡兄通知下自己的弟兄咱们一起。”

听说有了新情况,胡占奎二话没说,转身喊来一个自己的部下吩咐了几句,等传话的士兵跑去叫人了,这才和杨冬青打听着详细的情况,两个人各自找了块石头寒暄起来。

很快,双方的军官陆续来到空地上坐了下来等着开会。

见人到齐了,杨冬青朝胡占奎点了点头,用眼神征询了下,站起来开口讲道:“刚才文参谋有了新发现。从鬼子的军官身上找到了两份重要的文件。一份是缅甸的军事地图,对咱们今后回国的路线很有帮助,另一份是一本叫《一读必胜》的小册子。地图呢咱们就不必说了,大家都很清楚它的重要性。这本小册子内容倒是有点意思,刚才文参谋已经大概翻读了一下,下面就请他给大家介绍下情况。”

眼瞅着就要出发了,忽然被召集起来开会,而且会议的内容还是因为发现了鬼子印发的一本书,所有的人多少都有些不满,觉得耽误工夫。不过既然头头们说有用,只好耐着性着等待下文。

文秀才也不客气,站起来朗声介绍起来:“新来的弟兄可能对我不熟,先做个自我介绍。兄弟文秀才,国民革命军第二百师中校情报参谋,承蒙二当家的,哦,就是杨连长不弃,跟着混碗饭吃。”听说对方是个中校,而且是来自特殊部门,新二十二师的军官们不由敬畏的瞪大了眼睛。

丝毫不理会他们的想法,文秀才继续介绍:“刚才打扫战场的时候,兄弟在一个鬼子中队长的挎包里找到两件很重要的东西,就是杨连长刚介绍的两样。地图咱们就不说了,书的名字叫《一读必胜》。是日军中有名的杀人魔王辻政信编写的。这个辻政信可能大伙不清楚,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辻政信,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36期学员,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第43期。历任步兵第7联队中队长,参谋本部编制班部员,陆军士官本科生中队长,北支那方面军参谋,关东军作战参谋,第11军司令部部员,支那派遣军总司令部部员,台湾军研究部员,参谋本部兵站班长,第25军参谋,参谋本部作战班长,陆军大学教官,支那派遣军第3课长,第33军作战主任参谋,第33军高级参谋,第39军参谋,第18方面军参谋。因为吞噬战俘人肉被人们称作‘豺狼参谋’。这本小册子的内容就是教会日军官兵在热带丛林求生的技巧,比如怎么避免被毒蛇咬,如何治愈被毒蛇咬伤的伤口;那些动物、植物可以食用,那些动物、植物不能接触;哪种植物的根茎含有水分,哪种树木的果实可以食用等等,除此之外,这本小册子还介绍了一些卫生防疫方面的知识,例如怎么预防蚊虫的叮咬,如何避暑,怎么睡觉才安全等等。从这本书的印发数量来看,所有参战的日军做到了人手一本。所以,有了这样一本小册子,日军官兵就可以基本保证在缅甸热带丛林中作战,可以平稳地渡过各种危险,来保证战斗力。我要介绍的就这么多。下来还是请二当家的继续。”说完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听了他的一席话,所有的军官都轰然爆出各种的惊叹和议论。

高大炮因为伤势虽然没站起来,但是大嗓门还是响了起来:“他先人的,鬼子里面还真有能人啊,要是咱们军队也有这两样宝贝,还至于让人撵得满山乱窜?那些当官的都是干什么吃的,人家鬼子想得到的事情,他们这些猪脑子就一点都不清楚?”

胡占奎接过话茬,语气中充满了伤感和无奈:“谁说不是呢,要是咱们也有这么精确的地图和这样一本书的话,弟兄们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死那么多的人了。”说完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缓缓划过脸颊。

其他的军官们也异口同声支持他们的看法,不约而同的谩骂着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怨气。

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杨冬青半是劝解半是宣布道:“大伙心里憋闷可以理解,可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当务之急,咱们的任务是赶紧寻找大部队,把这两样关乎远征军未来命运的宝贝送到上峰手里,这样才能保住更多弟兄的性命,让更多的弟兄活着走出去。我决定,小分队将和胡连长他们一起行动,由胡连长带队尽快与主力联系靠拢,大家都抓紧时间准备,十分钟后准备出发。”

到底是军人,虽然胸中一个个满怀着不满和憋闷,但是还是迅速站起身找寻自己的队伍纷纷准备去了。

拉着杨冬青的手胡占奎充满了由衷得敬佩和信服:“杨连长啊,哥哥我是真心服你了。你们蛮共不到一百人的队伍就敢打鬼子一个中队的伏击;这么多的同级和上级军官心甘情愿地听你指挥;得了这两样宝贝不是想着自己活命,还要找寻大部队拯救更多人的性命。这样侠肝义胆的人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哥哥有个请求,希望你老弟一定要答应。”

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杨冬青问道:“有啥事胡兄尽管直言,能做到的小弟绝不含糊。”

满怀希望的望着他的眼睛胡占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我也听出来了,这支队伍你说话就算数。老胡虽然年长老弟几岁,但是心甘情愿入你的伙,还请老弟能够接纳。”说完就打算跪倒行礼。

赶紧扶住他杨冬青连连阻止:“胡兄这是何意。都是打鬼子的兄弟何谈入伙呢?再说老哥你是新二十二师的人,是有队伍的人,况且您的军衔也比我大,跟我们这些残兵败将不一样,怎么能委屈老哥你和你手下这些弟兄们呢?快起来,小弟承受不起啊。”

见他这么说,胡占奎执拗的跪在了地上翻脸道:“老弟这是看不起占奎和我手下这些弟兄们了?怕我们拖累你是不?那文中校是怎么回事,他进得我们就进不得?”

着急的抬头张望着希望有人能来帮忙,杨冬青忙不迭的解释:“胡兄先起来咱们好好说成不?人家文中校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真实身份,跟老哥你的情况不一样嘛。再说,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大部队要紧,入伙的是咱们后面再说,后面再说。”

听他这么讲,胡占奎也不拖拉,干干脆脆的强挣着弯了三下腰严肃地说道:“少说废话,都是堂堂七尺的汉子,我就当你答应了。打今儿个开始,我不是啥你胡兄,也没了少校这个军衔,你说啥我干啥,这个伙我是入定了。”说完起身不管不顾的走了,远处新二十二师的官兵们嘻嘻哈哈的交头接耳看着热闹。

无奈的摇了摇头,杨冬青冲着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张振清等人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是被逼无奈的。就看见那几个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偷偷地乐。

十分钟后,合二为一的队伍开始钻进山林,朝着远处的主力驻扎地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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