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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绪的观照——新加坡林子论

林子,女,原名林君丽,出生于马来西亚柔佛州笨珍,新加坡公民。祖籍福建永春。中学就读于英校,新加坡义安工艺学院商学系毕业、中英翻译专业文凭、北京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士。从事财务、行政、翻译、撰稿工作。热爱中华文学文化、阅读与写作,设网上博客“林子空间”。作品包括散文、杂文、诗歌和微型小说,2006年与关子出版合集《双子话人间》;2008年出版个人微型小说集《林子微型小说》。现为新加坡文艺协会、热带文学艺术俱乐部永久会员;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会员、海南会馆文学会、读书会会员、武吉知马琼崖联谊会属下“海南作家作品研究室”副编。

一、运用对比艺术手法,刻画人物,写出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沈福是家建筑公司的工地督工,因教育水平低,在公司做了十几年,才擢升到小小督工的位置。新近刚成立家庭,年逾四十甫娶妻,娶的是“越南新娘”,所以平生的积蓄几乎消耗殆尽,还要缴付三房式组屋首期现金款项和装修费,方觉钱不够用。无计可施之下,沈福只好鼓起勇气向周总裁求助——希望能向公司借贷八千元,再按月从薪水中扣除。可是,周总裁却不借。后来,沈福中彩了,周总裁破例设宴为沈福饯别,还赠送他一份厚礼——一个名牌金表,对他在公司服务了十五年,表示衷心感谢。并倒向沈福借钱,低三下四说好话:“周老板急了,说得语无伦次:要不……,当作贷款也行……,反正你赢得那笔彩金……,我付您利息,您考虑考虑……”《借钱》通过周总裁前据后恭与沈福前恭后据对比,将二人刻画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达到了很好艺术效果。

《白头偕老》中有几层对比:一是夫妻之间的对比。最先发现丈夫有外遇的是年仅五岁的小儿子。爸爸临出国前,好奇的小轩把玩着行李箱,掏呀掏的,居然掏出了一张属于另一女人的飞机票,交给妈妈看。“……她是公司里的秘书……她是联邦人,她身体弱……,没有亲戚,我照顾她……”丈夫找遍借口,还是无法自圆其说。为了给两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铁梅没有选择离婚,也从不与他大吵大闹。家,是由一对乖巧的儿女,和两个形同陌路而又相安无事的父母组成的。从小,姐弟俩习惯了爸妈分房而睡,楚河汉界,界定分明:妈妈的卧房是爸爸的禁区,妈妈也从不踏进爸爸的房门半步。两人从不正面交谈,连家务事也分别处理,各自为政,像极了两位学校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课室的老师。这层对比表面上看,似乎并无新意,实际上为后面二个女人的对比埋下伏笔。二是二个女人之间的对比。小说结尾读者才知道,另一个女人——所谓的第三者,居然是个已去逝40年的鬼魂。这层对比堪称神来之笔,不仅刻画了夫妻不同的性格特征,而且也描绘了早逝女人的悲惨命运,让人感慨万千浮想联翩。

《铁道上》既有钟铭与妻子的对比,也有钟铭与员工的对比;既有钟铭与史提芬生的对比,也有钟铭妻子与爱犬仔仔的对比。最成功最感人也是贯穿小说始终的对比,是钟铭与爱犬仔仔的对比。“午后,烈日照耀下的火车铁轨,泛着油光。靠近武吉知马近郊的铁道旁,除了钟铭牵着爱犬仔仔在溜达之外,别无他人。‘仔仔,来,咱们回工厂吧!傍晚再来。’钟铭说着,随手牵了老花狗向停在不远处的小型货车走去,将狗抱起放在前座,扬长而去。”这是钟铭与仔仔每天的必修课,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最让读者感动的,是钟铭死后仔仔的表现:仔仔在铁道上来回蹦跑、吠声呜呜,它,在寻找主人。尽管钟铭妻子也在哭,但与仔仔相比,就相形见绌。钟铭之死,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因为,钟铭对妻子已经绝望了。在钟铭眼里,仔仔才是他的最爱。《铁道上》充分运用对比手法,写出了钟铭的人生悲剧,蕴藏很多人生哲理。

二、出乎意料的结尾,不仅刺激了读者的阅读欲望,而且引发人们的诸多思索。

“翌日,桂芬一大清早就到注册局外头等候。约定时间一到,只见一位60开外的老先生兴致勃勃地向桂芬走来,两只眼睛对她上下打量,正感纳闷,老先生开口道:“你是符小姐吗?昨天我有事不能赴约,由小钦代我与你会面,真抱歉!很好……,我很满意!”“我……和你?”桂芬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寻夫》中的结尾,仿佛一幅讽刺图画,让读者哀桂芬之不幸,怒老先生之可恶。

遇到陌生的邻居,刘婶总不忘重复着她引以为荣的开场白:“我有三男一女咧!有四个家……”。然而,刘婶的“家”,却时常更换,待她稍稍习惯了周遭的环境,开始与楼下阿伯阿婶交谈时,一个星期的期限又到了,她又得收拾起包袱,准备搬家。“婆婆好奇怪!整天咭哩咕噜,自言自语。”孙子说。不谙方言的孙子,与婆婆没有共通的语言。“老妈子越来越难侍候了!”媳妇、女婿开始埋怨。妈妈得了“老人痴呆症”吗?子女们有些担忧。然而,刘婶也不是事事皆糊涂的,碰到不很熟络的邻居,她还是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我有四个儿女……”,神气十足,一点也不含糊。她的精神与健康状况,也随着时日的推进,每况愈下。该不该送她去老人院呢?子女们又在召开会议了……。然而,费用实在太贵了,还是留在家里合算……一天,四名子女一齐接获由警方传来的紧急通报。当他们赶到现场时,只见刘婶染满鲜血的身躯,静静地倒卧在距离三房式组屋旧居不远处的草坪上,身上带着四个孩子的住址。《多子多福》中的结尾,让人心酸又流泪。刘婶三男一女,有四个家,本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不料,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的悲惨遭遇,既令人同情,更令人深思。

三、以语言作彩笔,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幅情景交融的图画,使人产生身临其境之感,给人美的艺术享受。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晖,洒满了植物园。湖畔,凉风习习。一片蒲公英无声无息地飘落在轮椅上,晓彤顺手将之夹起,又轻轻地放了。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蒲公英了:随风飘荡,没有固定的方向……。晓彤凝视着它,飞呀飞的,好久……,好久……。似梦似幻中,许多蒲公英从身边掠过,化成凌生的身影,飘然而去……。蓦地,一片蒲公英在眼前晃了晃,跌落在胸前,晓彤骤然惊醒,环顾四周,暮色已朦胧。”《(蒲公英的梦》)

“钟爱火车铁道的情结,是从小开始的。孩提时代的家,是一所简陋的亚答屋,座落在武吉知马山脚下,住宅周围尽是些野生的芒果树、红毛丹树、榴连树……,果实成熟的季节,是钟铭最开心最忙碌的时候。越过一小片丛林,即是来往新马两地的火车路。一天数趟火车掠过的声响,常教小铭竖耳聆听,由远至近的隆隆声,充满了神秘感、诱惑力。那连绵不断的火车路,它来自何方?又往哪里去?何处是尽头?”(《铁道上》)

“外头的雨依然下着,空气十分阴晦,气温很低。这场讨厌的长命雨,何以如此缠绵?什么时候才停歇?依淇原本是喜欢雨的,总觉得它富有情调、充满诗意;也爱吟咏关于雨的诗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对潇潇暮雨洒江天……”。然而,此刻冷风伴着细雨吹打在身上、脸上、头发上……,依淇抖索着,想起那诡异离奇的感觉和遭遇,雨点仿佛变成了冰刀霜剑,狠狠地戮刺在心上。”(《这场雨下得好大》)

(载中国作家网2011年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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