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尾声(1)

中华人民，爱好和平。中和引的音声，是和平的象征，也就是古琴的介绍与说明。

隋逸士李疑制连珠式万壑松风琴（八首）

隋逸士李疑，为琴学大家，曾制有《竹吟风》、《哀松露》、《子规》、《山乐》等琴谱。唐宋至今所传之连珠式，即其首创者。余所藏之万壑松风琴，为疑所制。龙池系圆形，池内右侧刻有“隋逸士李疑造”，左侧题“乾隆庚戌皇十一子重修”，池外有“黄南道人藏古”与“益王之宝”两印。其余题跋，已为重修时磨去矣。琴名篆书四大字，在两雁足之间，不知者目为倒书，实则此乃正书，犹存古法。琴之制度，象征天圆地方。琴挂壁间，则“万壑松风”四字，由上读下。世传琴名自以为正，及至挂于壁上，则字字皆倒，乃知古人制作皆具深意。而少见多怪者，往往以不狂为狂，沿讹袭谬，何胜慨叹！六十余年，所见名琴以数千计。李氏遗制，不但未见，亦未曾闻有第二张也。其音声之佳，九德俱备，庶几乎旷代之珍矣。率题八绝，以志奇遇。

久厌凡桐不愿弹，宵来逸响透禅关。

奇哉三尺苍鳞魄，能引松风万壑寒。

事肯穷源即近禅，听松观瀑古能仙。

沉思独往通灵候，不在指兮不在弦。

九德三奇压宋唐，流传曾历两名王。

开皇遗制连珠祖，汉后论琴第一张。

冰纹虹影灿瑶光，式雅材良润且苍。

不必闻声神已爽，嘉名锡汝号琴皇。

金声玉振叶宫商，月朗风清韵独长。

懒向高山问流水，燃香欲谱鼓音王。

余意未尽，再题三绝

操缦安弦人尽能，移情海上果谁曾。

臞仙老去元音歇，留待莲翁拄指听。

宋唐斲已如星凤，宇内隋琴此幸存。

耻共沧桑变音节，无情亦自有灵根。

此方教体在音闻，欲证圆通借耳根。

本是心声托物显，个中机感向谁论。

题猿啸青萝琴

丙寅岁暮，归自东瀛。大风雪，阻舟辽岛。层冰市声外无见闻，居停左一廛，市古物，物率膺，独一琴环异照眼，岳龈轸足皆玉。谛审形制，盖唐以前物也。询之，云：“往贷客千金，持此偿，十年无顾者，绌原值五之四售焉。”触指渊宏，泯绝木丝之迹；沨沨乎，泠泠乎，而莫穷其际。攫之醳之，又如松风之度遥壑，冰玉之漱幽涧。真天籁之遗、九德之选也。生平阅唐、宋名斲可百数，以此例之，皆薪材耳。余既得元王安道小青柯坪砚于平安城，复获此，自庆多古缘。独是环宝雅音，往往沦诸遐荒落莫之滨，岂物亦有避地而然者耶！小诗寄慨，遂铭其腹。

绕指天风摇佩琼，寒涛万古漱沧溟。

移情未觉成连远，寥落何人隔海听。

题宋内府藏唐贞观五年虞伯施制太古遗音琴

万琴堂中物，虞晖阁上弹。

天风摇环佩，夜雨卷沧澜。

心绪传枯木，生涯托古欢。

元音谁共喻，庭际月光寒。

题溟海苍龙琴

禅机久忘参枯木，音海无心遇蛰龙。

一拂虚堂吞万籁，顿教雷雨起晴空。

题潞琴（有乾隆御题）

劣制庸材滥宋唐，琴林亦自有沧桑。

潞藩三百今余几，飞鸟群中孤凤凰。

良骥几曾逢伯乐，爨桐何意遇中郎。

赏音若是寻常事，今古无人咏董房。董庭兰房琯。

名斲艳称雷与张，几人拄指验宫商。

奇音自足超凡响，不必清皇字数行。

题迦陵琴

音和韵雅号迦陵，谁向闻根证妙声。

此事求知元未易，都因听惯琵琶筝。

题铜琴（二首）

老友九疑山人杨时百所藏申奇彩制铜琴第二号，音声清越。时百极珍视之，题曰“仙籁”，曾见其所著《琴话》。不意四十年后，竟于长安市上获，得申制铜琴第一号。九霄环佩，喜题二绝。此琴已与余手仿王僧虔琴，一并捐入郸城博物馆。

湖湘旧侣忆琴杨，仙籁珍题第二张。

今对天风鸣佩玉，阿谁伴我咏沧浪。

鲁国徽铜尚有邻，秋堂忘味彼何人。

奇音不伍孙登铁，一任唐柴笑宋薪。

题《名琴授受图》（九首）

幽兰、广陵两谱，四十年前，曾与王心夔共同研习，未能卒业。心夔已逝，余亦忧患余生，无志于此。平湖妙指天才，精力未衰。二十年前，曾嘱其习此二曲，倘能有成，足为琴林一大贡献。今幸得完此任务，嘉其勤劬，慨以海外所得猿啸、青萝古琴为赠，此琴为平湖多年所想望而未能得者。平陆程宽子容，与平湖既为琴友，于此事颇尽怂恿之力，并嘱倩人，写《名琴授受图》，以志琴苑一段佳话。恳请题诗，喜赋九绝。

万里乘风破浪还，云崩海立雪漫漫。

荒寒半岛泊舟地，却遇遗珍结古欢。丁卯仲冬，避风大连，得猿啸青萝琴。

青萝旧事记犹存，共说山猿解报恩。

是汉是唐姑莫辩，元音字字澈灵根。仲景医猿事。

天风吹破海千层，瑶岛谁敲雪夜冰。

欲借音柯窥太始，非关绝调效樊祾。吾郓樊祾工诗、善琴，与王阮亭为友，曾鼓天风海涛于蓬莱阁上。见《郓城县志》及《渔洋集》，以上三首咏得琴。

古调幽兰久绝弹，广陵有谱亦徒然。

劝君妙手翻音海，曾盼钟期十五年。

察理聆声志竟成，千年遗响喜重赓。

更将回忆订新谱，曾约莲翁注耳听。

毕竟锦标属阿谁，指端绽破几冰丝。

今日贺君兼自慰，百花先放向阳枝。

怀宝良难得赏音，王孙掷去抵千金。

携回卅载今相授，珍重成连海上心。此琴系满清某亲王售于大连某日商者。

一拂虚堂万籁沉，闻韶忘味古犹今。

曲终鼓掌齐声赞，绝艺人操旷代琴。

三叠琴心祝太平，万家歌舞庆完成。

河山改造空前史，谱入弦晖作颂声。以上六首咏授琴。

附：程宽诗四首

平湖兄既得猿啸青萝，谨赋小诗为贺。宽亦藏有唐贞观二年飞泉琴，均为希有珍品。愿与平湖同秉师训，各以琴学共鸣互勉焉。

立雪程门近廿年，忠诚两字是薪传。

言行要与琴心合，愿共同人各勉旃。

灵猿犹不忘酬恩，枯木千年道义存。

万里携归脱手授，问君何以答师门。

自顾庸庸无片长，寸衷亦自有宫商。

归期屡展缘何事，奔走为琴忘故乡。

除夕登车午渡河，一年好景客中过。

青萝当日为猿啸，我把情怀托好歌。

（平湖受琴两年之后，因重加修制，发现琴腹内有“太康二年”字样，始知此琴为晋制。咸共叹服我师玄鉴精通，不亚于九方皋之相马也。宽又注。）

吾友王心夔弟子詹生来问琴学，

并乞弹一二曲，口占二绝

一拂虚堂万籁沉，开轩对月写疏襟。

广陵逸响传何处，会到无声诣转深。

感物宣情理最微，冰丝绽破洞玄机。

频年辍奏棘生指，忍痛为君效一挥。时，心夔已逝。

琴兴

十年饱看明湖月，寂寞深秋卧独迟。

一曲平沙琴罢弄，遥天风起雁来时。

逸响

耻与繁嚣竞，销沉几许年。

霜宵鸣韵磬，松籁漱寒泉。

逸响终难閟，元音未易传。

钟期如有待，拄指忆襄连。

风入松辞（重校古谱兼自制曲）

西来风送一天秋，吹遍庭松声飕飗。

援琴独坐弄成曲，写得松间声断续。

声断续，趣何深，叠叠流泉透远林。

一弹再鼓月明里，收取天籁归腕底。

空际松涛指下弦，听久自能忘悲喜。

云淡淡，月沉沉，声希调古净客心。

萧蓼琤琮低复昂，渺渺孤怀秋夜长。

望成连兮何处（疑缺字），月华琴韵绕空堂。

圆音琴铭（并序）

丙辰春，获此于武昌黄鹤楼畔。轸缦不施，徽漆半脱，梅花纹隐约可辨，非近代制也。略事修治，声响粲发，春雷寒玉，未有以尚。置诸云护读书楼中，当为九琴之殿。嗟乎！中郎不作，异材久沦。俊物非无，真赏安遇！对此朗然清圆之品，足涤尘虑，何必万壑松绿绮台哉！清净在音闻，吾其从耳根修习乎。铭曰：

太古音，达理定。霜月钟，空山磬。

万斛泉，挹莫罄。听以心，静中证。

邪思严，道机胜。天人通，物我应。

礼则和，诗可兴。志学者，此取径。

清纯琴铭

琴，夏氏制也。过大梁得诸逆旅，喜而铭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