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的酒意从沐文树身上飘出,清欢比划着手势让他去洗澡,可是沐文树却舍不得离开陆清离。
两人七手八脚又小心翼翼地帮陆清离卸了妆,清欢还打算帮陆清离脱了婚纱,可是沐文树怕惊醒陆清离,便跟清欢道了谢之后催她去休息。
清欢好像还有话要说,招手让沐文树出门一下。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清欢看着熠熠发光的大吊灯,忽然有些泪意。
“姐夫,在苏州的时候,我听姐姐说她一个人去了广州,那时我以为你们就这样结束了。”清欢没有看沐文树,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明晃晃地灯光迷乱她的视线,泪水渐渐漫上她的眼眶。
“姐夫,后来我听姐姐说你们再相遇的时候,我忽然才知道,一切还是可以变好。你们本来就该在一起啊,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你们俩。真正插足的,是今天来捣乱的那个男人。”
清欢抹去了泪水,嘴角扬起笑容,“姐夫,谢谢你。”
沐文树拍了拍清欢的后背,“该是我跟你说谢谢。辛苦你帮我照顾BOBO,并且在我不能陪伴清离的日子里,鼓励她,支持她。”
听沐文树这么说,清欢的眼泪更加肆虐,“姐夫……姐姐为了保护我,保护爸爸,保护我们这个不完整的家,牺牲了太多自由和幸福。从前,她为了让爸爸高兴,才会开始那一次不美满的婚姻。别人都可以不理解,但是我不能不说,姐背负了太多旁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她从不渴望祈求全世界的理解,但是,姐夫,你能明白她吗?”
往事涌上心头,沐文树又想起多年前那个白裙飘飘的少女。那是一个骄傲而阳光的陆清离,她在微风中奔跑跳跃,裙裾随风而动,撩拨着他的心弦。
“我明白。”
这些话,清欢也积压了很久。她无法替陆清离承担压力,只盼着能有人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守护着她,如今,她们一起等到了沐文树,清欢的眼泪都是为陆清离而流,因为她的幸福而幸福。
简阳在楼下看到悄悄抹泪的清欢,冲她笑笑招手,“还不睡觉啊?”
她们姐妹的情谊之深,沐文树和简阳都心知肚明。好不容易尘埃落定,都是该静下心享受幸福了。
等简阳和清欢都睡了,沐文树忽然想起许老太,她好像去了陆景豪家里。
正好柳妈收拾一下就要回陆景豪那边,沐文树赶紧温声叫住柳妈。
“柳妈,你替干妈带一身干爽衣服去。她好像去了爸那边。”
“诶,好。”
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完,沐文树又给父母打了电话,他们看到沐文树一切都好,便也心,只叮嘱他好生照顾自己,明天他们就要飞回加拿大了。
“这么着急?”沐文树只觉得父母的决定来得太快,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你们就来加拿大度蜜月吧?”沐夫人笑得温柔,旁人看了便知道沐文树这些温柔优雅都继承自母亲。
“嗯,我征询了清离的意思之后再跟妈联系。”
沐夫人顿了顿,“刚刚你爸爸在,我就没方便说。其实你爸舍不得你哩,只是他不太想留在北京,看着物是人非啊,容易心烦。”
沐文树明白父母的心意,他们毕竟离开多年,原来在北京认识的人事都发生了变化,他们想得多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而,沐文树也不多说,只问了明天几点的飞机,说自己要去送送父母。
“我们就不用你送了,你好好照顾你的妻子和孩子。妈和爸都不介意BOBO的身世,我们知道你也不在乎,所以,只要你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了。”
沐文树抿了抿嘴,最感激的人还是自己的父母。
“那我们就在加拿大等着你们。生活里总有不平坦的路,咬咬牙一起牵手就能走过去。”
都说女人心思细腻,更何况是沐夫人这种温婉知礼的女性。沐文树跟母亲道了晚安,终于又回到了卧室。
陆清离安然熟睡,旁边婴儿床里的BOBO也睡得香甜,沐文树却格外精神。
他靠着陆清离躺下,不经意间看到她婚纱上撕裂的口子。
原先,老人们最忌讳婚纱损坏,说是会有不详。可是沐文树什么都不怕,他的吻轻轻落在陆清离的额头上,只要他们在一起,未来有什么可怕的。
那一袭鱼尾婚纱美得梦幻迷离,裹着沐文树爱了半生的女人。他看着看着,终于静静入梦。
婚礼的事情告一段落,沐文树和陈达明正式开始整理汪媛昉的犯罪证据,力图一举将她推上审判台,并得到应有的制裁。
陆清离安心在家带着BOBO,清欢也暂时不想离开北京,简阳也不好催促,仍然在家办公,忙得不可开交。
此间,最古怪的人就是许老太,她偶尔抱怨陆景豪这个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是却又忍不住三天两头从陆清离这边往陆景豪的大宅跑。
有一次,清欢终于忍不住要拦下她,“许姨,我爸这个人脾气这么臭,你就不要去搭理他了!”
许老太歪着脸看清欢,“哪有孩子这么说自己父亲的?”
陆清离偷笑,BOBO也偷笑,嘴里还喊着“奶奶骗人”。
许老太气急败坏,跺着脚过来问是不是陆清离教坏孩子,陆清离摊手笑得释然,“BOBO聪明,自己学会的。”
清欢更是笑得前俯后仰,“BOBO太逗了!”
许老太被这群年轻人弄得不好意思,咕囔几句就再次出了门。
留下清欢和清离商量起两位老人的事情。
“想不到爸爸这把年纪了还是很有魅力。”清欢窝在沙发里,调皮地挠简阳的痒。
“说到这个。”陆清离让BOBO自己跟着学步车走,然后认真看向清欢,“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清欢倚靠着简阳的后背,“我们都各自有伴了,有家了,难不成让爸爸一个人生活吗?我不介意,我能想通。”
陆清离伸了个懒腰,“你呀,真是长大了。”
清欢抿嘴,“姐,文树哥他们能找齐汪媛昉陷害爸爸贪污的证据吗?”
陆清离坚定地点头,“不过就是用钱买了几张嘴来说谎的事,那些人真正面对法律的拷问太容易露出破绽。你要相信你姐夫,也要相信我同学。”
说起陈达明,简阳还一直都不太了解,于是便问陆清离那人的来历。
“他是我大学同学,大学毕业之后,我出来工作,他去了国外留学,进修新闻学的课程。毕业之后回国,致力于发掘有爆炸点的新闻,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公司在北京开了一年半了,却始终没有出路。正好这一次我去找他,他毅然答应帮我用媒体的力量维权,而且还不收费。”
清欢听得高兴坏了,“他怎么敢收费啊!这是双赢!如果这事成了,他们自己也赚了个好名声。”
“嗯。”陆清离微笑,“不过,这局棋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他会帮我,但是中间的环节上还需要我们自己争取。”
清欢听得一头雾水,可是简阳却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那也是,如果一路顺风下来,必然又该遭人眼红,引人怀疑,只有起伏交织才可能创造一出绝妙好戏。”
“你们在说什么?难道陈达明不值得尽信?”
陆清离和简阳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各忙各的,气得清欢在沙发上一声大叫,谁也没理她,连BOBO都视若罔闻,倒是把忙着剥豆子煮饭的秀儿给吓着了。
陆清离乐得笑呵呵,清欢看着她做鬼脸,可是打心眼里开心。
下午,沐文树和陈达明来找陆清离的时候,清欢压根不想错过他们商量事情的细节,穿着睡衣就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客厅。
“现在我们已经查出了汪媛昉买通的人,现在可以先帮爸证明清白,然后再以她伤害BOBO的事情来起诉她。”
沐文树简单说完了调查结果,又拿出法律条文来给其他人看,连同简阳在内都能正经十足地听下去,唯有清欢一个人觉得他们在说些外星语言。
原本陆清离也不想插手管,只是以BOBO的名义起诉,必须要监护人代为出庭,因为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有沐文树在,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生活中意外太多,为了以防万一,陆清离也强迫自己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做功课。
陈达明将视频证据全部发给陆清离和简阳备份,保证万无一失。
法院的传票送到席家时,席慕尧的父亲大发雷霆,一通电话将席慕尧和汪媛昉叫了过来。
“你看看你们做的好事!”席慕尧父亲当然知道这些麻烦都是汪媛昉一个人惹上的,可是如今她是孕妇,谁也不敢把矛头直直对准她,席老爷只得把火气撒在儿子身上。
汪媛昉望一眼桌上的白纸黑字,笑得浅薄,“摆明就是陆清离设的圈套。”
“谁会拿自己的婚姻来做套?!”席老爷还一脸不相信。
“换成别人可能不肯,但是这个人是陆清离啊,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汪媛昉一口一声都是对陆清离的憎恶。
席老爷才不管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重重一拍桌子,“你们俩闯下的祸,你们自己去给我解决!”
席慕尧最不喜欢看到父亲这种态度,他拿起法院的传票就要起身离开。
“去哪啊?”席夫人叫住儿子,“你不跟你爸好好商量,还真打算自己扛啊?你那天是没看见吗,就算陆景豪现在不是市长,但你也斗不过!”
按席夫人这番话的意思,席慕尧离开了父母就如同无翅之鸟一般。他当然是不爱听,径直往外走。
可是汪媛昉却还坐着不动。
“他们这是冲我来的,我去顶下来就没事了。”
席慕尧的手停在门把上,“你少在这里发神经,快跟我回去!”
席老爷却好像认可了汪媛昉的意思,“他们确实是冲你来的没有错,不过,你也不用出去顶着。”
席家夫妇当然不肯让汪媛昉出面,就算要把她交出去,也得先把孩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