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舒猛地站了起来。
吴金文也站了起来。
此时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吴金文对于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悔意，他怕乔云舒激动之下做出过激的反应。在今天之前，吴金文对她已经有了深度的了解，他知道，她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她小小的手提包里，很可能就有无数种致命的武器。而他为了假扮温俭让，必须“轻装上阵”，所有的武器，都被他抛在车上，乔云舒有任何行动，他都可能无力阻止。想到这一层，他不禁将手撑在桌上，紧紧抓住桌子边缘，紧张地注视着乔云舒。因为紧张，他的背不自觉地弓了起来，像一张拉满的大弓。
而乔云舒一动也不动，她眉头紧皱，嘴唇微抿，只是盯着吴金文。不知为何，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一片空白。本来，吴金文这样直接拆穿她的身份，以她长久以来杀手生活养成的素养，她不至于这样呆滞。但是吴金文的话，似乎戳中了她内心的一个点，令得她从心底打了一个战，才这样失去理智，本能地站了起来。
然而吴金文那句话，是怎么戳中她的内心，当她反应过来时，却想不起来了。
她忙仔细地去回想吴金文的话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才让她那样震惊。
说起来，她有一个特殊的习惯，那就是在她思考的时候，喜欢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像木偶泥胎一般。她往往皱着眉，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其实她对于眼前的事物一点儿感知都没有，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给人的感觉是盯着的。
吴金文就以为她是在盯着自己，而她那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又让吴金文多了几分戒心，总觉得等到不多时，她就能想好怎么对付自己了。
吴金文握着桌子的手慢慢渗出了汗。
他悄悄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乔云舒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并没有发现时间的流逝。所以她的表情虽然凝重，但还算平静。而吴金文的心却越绷越紧，他感觉自己快疯了，要是乔云舒还不动，他可能会因为心理压力承受过大而猝死在这里。
忽然，乔云舒一直紧皱的眉头忽的松开了，眼睛一瞬间迸发出恍然大悟的光彩。
吴金文心中一紧，身子后仰，双手使劲，准备乔云舒一动手，就先把桌子掀翻，抢占先机。
不知哪里忽然响起了悠扬舒缓的小提琴声，将紧张的气氛中和得人不人鬼不鬼。
是乔云舒的手机。
乔云舒刚刚想清的问题，被这声音一打断，立刻又乱了节奏。乔云舒怒气顿生，内心的火气足以烧毁一座城市。她几乎用了一辈子的忍耐力，才把这股火压下去，尽量平静地接了电话。
电话是黎锦熙打过来的，他几乎不等乔云舒出声，就立刻喊：“云舒姐姐，云舒姐姐，你快回来，A出事了，A出事了！”
乔云舒甚至没有挂电话，抓过包立刻就跑了出去。
这一切电光石火之间，吴金文还只是看到乔云舒眼中放出光彩，似乎要说话，他的手还抓在桌上，下一刻乔云舒就已经跑了出去。他虽然是个有经验有能力的国际刑警，但是他对乔云舒这样强大对手的敬畏感，让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敢贸然追上去。等到他追下去的时候，乔云舒已经驾车开过一条街了。
吴金文连忙驱车追上她。但是乔云舒开得极快，几乎是不要命地往前冲，似乎也没有在意吴金文的追逐，只是一味向前开着。
“好像是赶着去救人。”
吴金文灵光乍现。乔云舒接电话时，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乔云舒身上，以至于一下子没有注意到乔云舒接的电话里面的内容。此刻他猛然惊醒，仔细回忆，电话里头似乎说了一句：“A出事了，A出事了。”
A？
吴金文猛地一惊，下意识踩了一脚油门，没看到前方刚刚亮起的红灯，疾驰向前，险些撞上迎面开来的车流。他车速太快，最前头的车来不及打弯，直直撞了过来。那司机吓得脸色发白，身体僵直。眼见就要撞在一起，吴金文一脚踩下去，刹车，打弯，车子瞬间打横。那个司机也是万幸，此时反应了过来，刹停了车。眼见不过一指之宽，两车就要撞在一起了，那个司机也心有余悸。但他也算彪悍，面色尚且发白，就已经探出头来用方言攻击吴金文的母亲，在语言上和吴金文的母亲以及他们家所有的女性发生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吴金文根本不管他，一个打弯，紧紧跟上乔云舒白色的车影，连后头追着的交警都不顾。一边追着，一边拨通车载电话，打给同为国际刑警的一个好友。
铃响了三声，吴金文将电话挂断，再次拨通过去，那边接了电话，说：“你好，我是阿……”
吴金文不等对方说完，便喊道：“你身边现在有在政界说的上话的人吗？”
对方尚云里雾里，说：“啊？我在度假呢。怎么会有政界的人啊？话说头儿说你擅自行动是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去了……”
吴金文打断他的话，吼道：“你别休假了，去找头儿，告诉他，出事了，出事了！”
那人也紧张起来，语气变得严肃，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你有没有事情？”
吴金文没好气地说：“你尽知道管这些无聊的闲事！赶紧给我去找头儿，A出事了，A出事了！”
“A？”那人一惊：“你知道银夜组织要杀的A是谁了？”
虽然对方看不到，但吴金文还是点了点头。就在刚刚，所有的线索在他的脑中一一浮现，摸索出一条完整的脉络，这些天他追究了许久的迷雾般的问题，忽然间变得明朗。车祸，失踪的女杀手，乔云舒，A，一切变得合理起来。
“是！我已经猜到了银夜组织A计划中的A指的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