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沉思了片刻，将方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在说完后老人的眼神中闪着点点泪花，他颤抖着身体，双眼柔情地看向远方，喃喃：“陌儿，我终于等到她了，我终于可以去陪你了。”
“老人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路下来我愣是没搞明白。
老人回过神，看向我扯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孩子，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说着他示意我坐在他的身旁，站了许久，腿脚也有些酸麻，我便顺着他的话坐在他的身旁，接着他便开始为我讲述缘由。
“在几万年前，灵山只不过是一座富有灵力的妖山，因为人们畏惧这里的九尾妖狐一族便没人愿来此处开拓。后来，灵山来了一位女子，没有人知道她的由来，更不知她姓甚名谁。她来到了此处凭着自身的力量与九尾妖狐一族大战了一场，妖狐战败便与她达成协议，此山便成了她与妖狐的地盘，接着她创建了灵山修行之地。她将灵山发扬光大，这时她便将自己所会的传给了她的继承人，在她的继承人也就是第二代掌门学会了所有后，她将一个盒子交给了第二代掌门并叮嘱她，‘盒子唯有在她懂得到爱恨不能时才能打开，并且掌门之位只能是女子’。就这样，她便消失了，正如她来时一般，没人知道她去了何处，也没有人再见到过她。”
“而我并非上代掌门，也并非楚静秋的师公，上代掌门名为阡陌。就在几十年前，我们相遇相知相爱，可是碍于陌儿的掌门之位不得不对大家隐瞒，在一次妖狐一族因狐王被暗杀死去，新继承的那只狐妖便是杀害狐王的那一只，他不甘于现有的领地便召集万妖对我们挑起战争。在那次大战中，双方死伤无数，本在闭关的历代掌门纷纷出来帮忙却被一种奇毒反噬了修为，陌儿也不例外，历代掌门便在弥留之际将毕生修为传给她，为她驱毒。战火持续了很久很久，万妖们也没了耐性便一一退出，唯有妖狐一族依旧抵抗着，直到有个带着诡异面具的人出现，他仅凭一己之力便摆平了所有，从那以后，灵山又变回原来的模样。”
“事情平息后，那个神秘人也消失了，陌儿为报他恩，便一直等待着他出现，在漫长的等待中，陌儿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原来是那次危机中她的毒并未完全清除，我害怕了，几乎找尽了所有法子却都无用，几次想要将自己的修为传给她都被她回绝了。她强打着精神为现任掌门举行了仪式将掌门之位传给她，然后打着修养的名义将自己关在洞中，没她允许不得入内。就这样我们在洞中一同度过了几个年头，在这几年了，我一刻都不敢离开她，生怕她就离开了，直到十九年前，那个神秘人悄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他提出的条件便是在往后百年里，只要她活着一天就要等待一个能召唤出星辰之象的女子并收她为徒。为报他恩，陌儿答应了，可惜，陌儿她终究等不到你来，在离去之际托我为她寻找那个召唤星辰之象的人，并以她的名义收其为徒，若不是为了帮她报恩，我真想与她一同离去，现在你终于来了。”
老人说完，手一抬，石洞轰鸣，在身旁打开了一个暗洞，暗洞内，一座冰棺摆在里面，老人示意我过去，我便起身在冰棺前停下，透过冰棺，里面躺着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子，她的神情很安详，一头银色的长发随意地散乱在两肩。
“孩子，跪下吧。”老人不知何时起身站在我的身旁，我一惊后退了几步，老人的眼神中透着柔情，他定定地看着女子，说：“此后她便是你的师父，而我，将代替她教导你。”
我犹豫了片刻，一直紧握着的双拳松开，我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老人：“我说不呢？”
老人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一脸哑然，他满是不解地问：“为什么？这难道不好吗？你可以一跃成为与掌门人并肩的人，还可以获得我们的毕生修为，这对你可都是好处啊！”
我向前了几步，绕着冰棺缓缓走动，目光在女子的身上游离着，我慢慢地开口：“是啊，这些看起来是多么的诱惑，可我毕竟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您等待了我这么多年只为她的夙念，这很令我感动，可是，您知道吗？”
我停下来，抬着手在空中用水画着：“我的人生，从进入这里开始就像这一条水痕，无时无刻不在被安排着，就如来到这里，没有我的意愿与想法，就这样莫名地成为你们为完成报恩的其中一个条件，这很奇怪不是吗？”
“而且…”我顿了顿手轻轻一划，水痕重新回到掌心中，凝望着水中的影子，说：“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与我的妹妹、朋友她们过上平淡的生活，而不是卷入无尽的纷乱中。”
“可是，你已经卷入了！”老人的声音骤然提高，他厉声道：“在你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退出的选择，在你召唤出星辰之象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安宁之日，就算没有我，不仅仅是万妖，还有各方的首领，他们也会忌惮你特殊的灵力来追杀你，追杀你的家人，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家人着想！只要你愿意，整个灵山都可以帮你保护你的家人，做你永远的后盾。”
我一怔，说出的那些话怕只能是妄想了，苦笑：“所以说，我是别无选择了吗？”
老人目光炯炯，他点了点不语，我沉思了片刻，开口：“好吧，我答应你，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样，也让我好受些。”
“说。”老人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便将我的条件提出：“我有一个朋友，她的既无属性也无天赋，可我还是希望她到内门来，可以吗？”
老人说：“可以是可以，可灵山的规矩是谁也破不得，拜师学艺是不成的，若说来打个杂倒是可以，要是这样还不行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想了想本就只是想让琪琪进入内门便好，在内门中还可以照顾她，这样也好还是不要太过分了。我点了点头道好，便跪下庄重地对冰棺磕了三个响头，老人从手中变出一杯茶来递给我，我接过低着头举着茶，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又是一拜，手中的茶倾斜，茶水浸入土中，只留下一抹水印，老人示意我起身，将一封信给我，说：“这封信是陌儿要你在拜师后交给阡云也就是现代掌门的，等下你出去便可给她。”
门口的不是只有楚静秋吗？
老人看出了我的不解，摸了摸胡子，说：“你忘了我之前说了什么吗？这么大的动静不仅仅会招来万妖和各地势力，阡云好歹是灵山掌门，这个关头要是不出来看看怎对得起掌门一职。”
我点了点头，便要出去，在要转身时我又跪下对着老人行了方才的仪式，待老人反应过来我已起身，抱拳道：“您以后便是要传授我功法的师父，这礼仪自然不可少。”
老人大笑，手一挥，我的身体便轻飘飘地朝门口飞去，耳边幽幽地响起：“好，此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从明日起你便每日徒步来这里，我将会传授你我的毕生绝学。”
石门启，我缓缓落在地上，周围的光那么的刺眼，方才的事，恍若梦一场。
“你，便是那召唤星辰之象之人？”
我回过身，一位身着道衣，手持拂尘的女子站在面前，她的身体有些透明，好像不是实体，这便是师父口中的阡云掌门吧。
我对着她作揖道：“拜见阡云掌门。”
“嗯”阡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想必是师父告诉你的。”
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低头看见手中的信，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信还没给她呢。
我拿出信递给她，道：“这是师父交给你的。”
听到我叫老人做师父，一直站在阡云身旁的楚静秋的神情变得有些难看，阡云并未结果信封，只是抬起手一抚，脸色便大变，不过很快又收起了自己惊讶的神情，不愧是掌门呢，我暗暗地想着。
阡云招了招手，楚静秋便在她的身旁，阡云说：“静秋，此后她便是你的师叔了，你将她带到星辰居。”说完，楚静秋的眸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她带着不解问：“师父，这究竟什么回事？”
“这不是你该了解的。”阡云淡淡地扫视了楚静秋一眼，我隐隐看见她的身体一颤，阡云顿了顿又转过头对我说：“这几日还在闭关，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一具灵体，待我闭关出来便在静秋的婚礼上为你昭告天下，这样便无人敢来招惹你。”
说完，她的身体便慢慢消失，楚静秋对着她消失的方向低头说：“恭送师父。”
说完她转过头来，脸色依旧难看，估计是在想，我刚来辈分就比她高，有些难受吧，我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师叔的，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慕星璃，而且我也不是很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楚静秋顿了顿，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走吧，我带你去星辰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