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汮被禁在府中已经是将近月余。虽然府卫还是旧日的样子，但是水汮知道四下里都是那修罗的人，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知觉，明知道大的变故在即，他的母妃，还有那个忠顺王正在设计一个圈套，等着他的二哥自投罗网，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水汮觉得相当颓丧。
就在京城迷烟四起的时候，水汮窝在房中，无力的看着。这时一个灵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影之外，低唤南王殿下。
水汮一凛，迅速的靠近，将窗子拔开，卫若兰便从外面蹿了进来，纳头一拜道：“王爷！”
“卫若兰？”水汮一怔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爷，京城将乱，王爷依旧在府中，难道是想置身事外？”卫若兰抬起头，看着水汮道。
水汮脸色一凉道：“我不想置身事外又能怎样？”
“王爷仍然可以做很多，若是王爷愿意，末将愿听王爷号令。”卫若兰诚恳的道：“北王虽能，却是独木难成，王爷何不为兄长之臂膀。”
水汮听了仍然没说话。
“王爷，实话不瞒你。今日已经有两方的力量来找过我了，我从来没想过，我卫若兰有朝一日会在这京城之内这么有分量。成为都想争取的人。”
水汮听见话中有门道，看着他道：“不管有多少个人来找过你，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卫将军。”
卫若兰并不接这话，只是将目光转向窗外：“叔父以宴请之名，在酒菜中下了药，拿走了我的翊卫令。如今宵禁，若无翊卫令，翊卫和金吾卫不会放任何人出城去。既然拿了这个东西，他们一定是要送什么人出城，而对于北王来说，或者并不愿意放他走。”
“卫礼？”水汮皱了皱眉，这个人该是二哥的人，怎么反倒和人同流合污起来了？
“叔父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明白，但是也不想去搞明白了。”卫若兰很诚实的道：“我只知道一件事，这段日子，我虽然愚钝，但是也看清楚了一些事，到底是谁才能坐稳了这水朝江山。自来人心向背才能定的成败胜负”
“所以，你谁也不打算投靠，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告诉我，你已经决定了，要跟着北静王。”水汮接着把话说了下去，依然很警惕的看着他：“我要相信你吗？你的叔叔，现在是忠顺王的人，我可以这么说吧。”
“对。南王殿下可以不相信我。”卫若兰笑笑道：“但是，事情到如今的地步，南王再不动，可能于北王无益！”
水汮久久的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道：“我确实不信你。可是……”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相信二哥看人的眼光。你刚才说，他们要放什么人出城。”
卫若兰点头。
“是什么人让他们大费周折，夤夜搅乱了京城，放他们出去。”
“叔父离开前，说是要去上京府府衙！”
“去那里做什么？”水汮沉吟着，接着敏锐的目光一闪：“我明白了，卫若兰，跟我去一趟齐化门。”
“是。”
卫若兰和水汮目光略一接，顷刻便明白了，若从宫中带送什么人出城，那是必经之路，而那里是京畿内九门之一，历来是有翊卫把手。
水汮和卫若兰趁着夜色离开南府，用轻功直奔齐化门外，出府的瞬间，水汮已经做好了有人过来拦阻的准备，可是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人出来拦着。
这是怎么回事。水汮有些狐疑，看着漫天叆叇的烟雾，整个京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烟尘压住。
一路往齐化门来，二人落下地面来，这里有一小队的翊卫在值宿，见到卫若兰都是吃了一惊，连称大将军，烟雾弥漫中却并没有看到卫若兰身后的人。
卫若兰只道烟雾来历不明，加强戒备，话未说完，身后就有人来了，他急忙回头。却是几个宫人拉着一辆车子过来。
“什么人！”卫若兰抢先一步喝止。
宫人凑近前来，见是卫若兰，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将军。今夜几个老宫人得了重病，皇上通命内侍省，命我等即刻送出城去焚化掉，这里有内侍省侍中的手谕，请大将军过目。”
卫若兰诡异的笑了笑：“不用看了。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这几个人，我需要验看。”
宫人慌了神道：“将军，这几个人都是疫病。”
“疫病？本将军不在乎！”
“大将军虽然是总领翊卫，但我等都是奉皇命办差，将军还是不要阻拦的好。再说，若是沾带了，小的们恐难以承担。”
“好，说的好，我管不得，我现在就请个管得的人来。”卫若兰目光深沉，转身一撩软甲袍跪地道：“请南王殿下裁处。”
这下几个衙役傻了眼，看着从暗影中走出来的水汮。
“卫将军管不得，本王是宗室亲王，皇上的兄长，难道我连问一句都不能？”
“不，不，不敢……”
“卫将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汮继续发话。
“是。”卫若兰急忙上前，一下子就将那车幔撩开，几乎是在同时，一个个挟着利剑的黑影窜了出来，当先一人直刺卫若兰，剩下的人都扑了水汮而去。
好在卫若兰眼疾手快，拔剑相应，同时大喊有刺客出声，这一下翊卫都被惊动了呼啦一下子涌上来，两方缠斗起来。而那几个所谓的宫人也撕破了伪装，都是一色的黑衣人，刺鼻的血腥，血色染红了烟雾，斗的正酣时，半空中忽然起了一阵呼哨。
那些黑衣人听了这一声，呼啦一声俱撤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若兰收剑回鞘，看着水汮。
水汮眉峰簌簌的颤抖了两下，郁郁的道：“我们中计了。”
“什么？”卫若兰吃惊的看着他。
“他们要的人，恐怕现在已经在城外了。”水汮看着卫若兰，闪亮的琥珀色瞳仁聚满阴霾：“这是计中计，卫将军，你的叔父好高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