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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奔向远方

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无法重来,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残忍之处。但是,只要愿意,却也可以将一个轮回活出很多种不同的维度,这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之处。

无论贫富美丑,我们拥有生命,这便是最大的幸运。所以,我们所能做的,所应该做的,是好好珍惜生命,活出自己的人生。让自己短暂的一生尽量经历可经历的,思索能思索的。

人生的每一次转折,都暗藏玄机。也许是杀机,也许是生机。但是,无论还有没有路可以走,无论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肩上的担子多么沉重,我们所应该做的,一定是要面对它,迎战它。只要自己不放弃生命,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你不见了,你找寻不到了,请告诉我,那一定不是你自己做的傻事。

三毛的一生是个传奇。其实,她只是最平常、最平凡地活出了自己的生命——她只是在跟着心走,跟着自己的梦想走。而心灵与梦想是每一个能被称之为人类的生物所具备的,因而这也是最容易做到的。

三毛给我们的震撼是巨大的。她成了那个时代中国台湾的偶像,台湾文化的代表,也成了所有心中还有梦想与自由的温度的青年们所崇拜的对象。然而可惜的是,真正因为崇拜她而过上自己心向往之的生活的人寥寥无几。

我们热爱她,怀念她,推崇她,佩服她。当我们还被蛛网似的琐事缚住手脚时,她却以大的勇气和智慧冲出了自闭的牢笼,融入了地球另一边的星空,并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提醒我们活出自我。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处梦田,这是我们热爱三毛的原因,因为她敢于追梦。只是,每个人都不敢效仿三毛,迈出改变人生的脚步,这也是我们热爱三毛的原因。

偶像之所以成为偶像,或许就是她实现了自己的一部分理想化人格。没有勇气将向往变成实践,那么,至少保留一丝清醒,一点热血,在某一个不眠的雨夜里,想起这些与名利毫无关系的事物,也不失为对疲惫心灵的一种安慰。

三毛的人生几度转折。小学时,她跟所有孩提时期的儿童一样,每天过着“背起书包上学堂”的日子。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如果没有老师的那一番凌辱,也许三毛不会是今天这番样子,也许她会经历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人生。

童年遭遇对人生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只要翻看几本传记,便可领略。都说叛逆是可怕的魔鬼,可有时,它却也是独立和个性的体现。

那一次自闭、自绝、自弃之后,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成了那个还比较保守的社会里,周围邻居大家都去念书只有她待在家里的“特例”,她成了家中“最没有前途没有未来最令父母失望叹气伤心”的孩子。她自卑而又倔强,愧疚却又暴跳如雷,她变得越来越敏感多思,活在自己的狭小天地里。

这样的转折一如她的爱情,一种正常人生的可能性的结束,是另一种非凡的人生可能性的开始。

后来,她昂着头说过:“生活中有许多的困难,只要活着,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需要的只是时间和智慧而已。”这句充满力量的话语,不知鼓舞了多少绝望的灵魂,不知让多少人重拾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我也深为所动。话语虽然简单,却能化解生活中的复杂。这样的功力,绝非人人都有。

很快,她走出了那个狭小的困境。她的敏感多思使得她开始思考自己的生命,使得她最终跳出了自己的狭小天地,开始关心人类与世界,开始将目光放之四海。她钟情于艺术,钟情于哲学,钟情于文学。她钟情于自己,钟情于陌生人,钟情于远方。

家园的逼仄与太多不堪的回忆使得她决心离开家庭奔向远方。换一个城市生活,或许会有新的体验吧。在旅途中,无论是西班牙还是德国或者美国,她所经历的人与事都是全新的,与过去的大不一样。新鲜的经历也像新鲜的血液一样注入她的身体里,像新鲜的思想一样注入到她的脑袋里。

此时的三毛较之以前也大为不同了。她变得乐观、开朗、热情,也更加坚强,更加能够承受重担。然而敏感脆弱的影子仍像个恶魔一样潜藏在心底,并没有轻易地离开。

直到回家之后,经历了两次失败的爱情与婚姻,“败得快要死掉”,一度又要寻死觅活,脆弱与不负责任的影子又出来作祟了。幸而此时荷西出现,接过了三毛父母亲呵护与开导她的重担。他用一种全新的爱,全新的方式带给了三毛一种全新的人生观。此时的三毛已经有了常人所不具备的混合血液,混合性格。

然而毫无疑问的是,她的坚强与责任更重了一些,她的脆弱与自私更少了一些。这样,荷西给了她六年的力量。等到六年之后,荷西走了,她才明白,上天是眷顾她的,荷西是上天派给她的天使,陪她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给她力量,然后便回到天堂去,静静地微笑着,看着这个传奇的女人会活出怎样的人生。

三毛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因此,她一直都表现得很好。她没有再寻死觅活,尽管时时孤独,时时思念,时时痛楚。尽管她有时会任性地对父母说离开。但是更为主要的是她认识到了对于父母的责任,认识到了为人子女、为人妻子、为上帝之子的责任。

她变得越来越忙,“忙得不能做人了”,几乎整夜整夜不合眼。然而她压力最重的时候,也是她最坚强的时候。此时的她已经由当年的小青虫变为而今能展翅高飞的拥有炫目的色彩的蝴蝶了。这只蝴蝶扇一扇翅膀,也许就能引起一次大洋的风暴。因此,她更为小心谨慎,坚守自己的职责岗位。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她“自杀”去世,她的人生与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已大为不同。我们很欣慰地看到,一个赤条条来,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知与嘹亮的啼哭来的小小生命,经历了一生的蜕变与转折,走时,满载着对这个世界的思考,满载着在这个世界的经历,满载着对这个世界付出的与得到的感情,带着低低的悲鸣,离开了这个世界。

虽然她的离开至今仍是一个谜,但我们更愿意相信她那位为她伤透了心受尽了苦,年过花甲罹患癌症却仍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的母亲所说的:“她端详地坐在马桶盖上,双手合十状若莲花,似乎在默默地祈祷,神情安详宁静,嘴角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们也理解同样痛苦的父亲所说的:“就好比我和三毛一起搭飞机到美国,她的票买到夏威夷,我的票到华府。夏威夷到了,她先下飞机,而我继续坐到华府。我们不再一起飞,可是我心里有她,她心里有我。”

我们心里都有她。

一个人的人生不是任何外在条件可以决定的。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观、所感的反映。希望我们在热爱三毛纪念三毛的同时,都能像三毛一样,无论经历多少苦痛,都保持爱与信任的能力,都学会坚强与责任,将自己的人生活出另一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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