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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抉择

“别管我!跳海,跳海啊!你要是自杀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独活的!”蒂诺在一旁嘶喊着,他显然也听到了。

亚瑟慢慢抬起了头,小声地在队长耳边说了什么,队长微微一笑停止了数数,亚瑟低着头朝蒂诺走了过去,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蒂诺的脸上,贴在他耳边低声地说道:“你******把我的计划都说出来了,跳海,这还用你说吗?笨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要傻了,你以为我会为了救你去送死,我是要找机会过去跳进海里。你说不会独活,你这样说对得起你妈妈吗?说不定她还在四处找你……哈哈……真是个笨蛋,要是你真这么傻的话,待会就抱着他的脚,给我时间跳海,那就真是谢谢你了……”

亚瑟慢慢抬起了头,他从地上捡起一块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甩到了蒂诺的脸上。转过头不再看蒂诺,慢慢走到了栏杆旁边。他的旁边便是星尘海,跳下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而前面的栏杆,过去后便是终结……他看了看手中染血的黑色水晶,这是他没见过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肯定不会和他一样是个骗子。他骗了很多的人,善良的人,邪恶的人,贪婪的人,居然连朋友也骗了,没想到最后一个骗的竟然是自己。他并不相信队长的话,可是他只能骗自己,那样蒂诺就不会乱来,队长也许真会送他去福利院吧……想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身给了蒂诺一个灿烂的笑容,突然蹲下俯身过了栏杆,炙热阳光下,一道坚毅的背影朝轨道中间走去……

“不要!”蒂诺撕心裂肺地喊着,挣扎着想要跑过去,却被队长狠狠地踩在地上……

“看呐,那个小孩是要自杀啊……”

“喂!不要过去……”

“现在的小孩内心太薄弱了,一点事想不开就想着放弃……”

“快回来,太危险了……”

“快!快报警,快通知列车……”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声音夹杂着河水的波涛声乱成一团,大家都在讨论着,却不知该怎么办。“滴……”列车的汽笛声响得越来越急,车头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看呐,又一个小孩过去了,这个更小一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围观群众不禁惊呼起来,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从人群的脚下空隙中钻了出来,她的身高比栏杆还要矮,所以栏杆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阻挡,等到发现时她已经走到了轨道中央……

人群外一位穿着知性的女性仿佛石化了一般,要不是泪水从她的眼角涌出,人们一定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座逼真的雕塑。她的手中拿着今天的报纸,一阵风吹过,报纸被风吹向空中,隐约可见将官、牺牲名单几个字。可她却似乎毫无知觉,直到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她才犹如电击般苏醒过来,她茫然地四周乱看,直到看到轨道中那小小的身影,她疯了似的地朝人群中冲了过去,却被人群挡在外面,只能歇斯底里地喊着:“我的孩子!玛蒂娜!我的孩子……”

“终于可以不用再骗人了吗?也好……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呜哇……”亚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到,猛地抬起头向前方看去,不远处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被轨道绊倒,倒在了轨道中间,“哇哇”的大哭起来。人群中一个女人疯了一般向轨道这边挤着,他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突然发力不顾一切地向小女孩跑去,向天嘶吼道:“我不会再让一个妈妈失去自己的孩子,我,要救她!”

列车的汽笛声焦急地叫了起来,刹车已经全部开启,与铁轨摩擦产生“兹兹”的刺耳声,火星四溅,速度却依然很快。亚瑟冲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抱起,电光火石之间,列车已经近在咫尺,亚瑟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将小女孩抛了出去,却还是迟了,车头猛地撞击在小女孩的膝盖……与此同时,回过头的他被贴面而来的灯光刺激得闭上了眼睛,列车“砰”的一声撞在了他的身体上,他的身体被撞得横飞出去,如同一片落叶在空中飘落,口中吐出的血迹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的拱桥……突然之间,他手中的黑色水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的黑色晶丝喷薄而出,在他身体四周四处飞舞。晶丝缓缓将他缠绕起来,慢慢收紧,不一会儿,便像一个蚕蛹般将他包裹起来,漂浮在空中……

黑暗,无尽的黑暗……

亚瑟的眼睛慢慢睁开,却什么也看不见。耳朵乱动,却什么也听不到。喉咙振动,却发不出声。但另一方面,他却能感受到自己悬浮在浓稠的黑暗之河中,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的节奏,甚至能感觉到血管里血液有力的冲击。

这是哪?

宇宙。

这不是声音,似乎直接在脑中产生,犹如一弯古井的呢喃。

骗人!没有光亮,我什么都看不到。

眼见不为真。那不过是眼睛对光波的反应,世间并没有光亮,光波也并不明亮。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实。

这个不是声音?到底是什么?

声音不为真。世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声音,那不过是物种对不同振动的区分,一旦出了大脑能分辨的范围,便听不到了。

骗人,味觉,嗅觉,总不会骗我吧……

味道、气味不过是味觉系统对物体分子的判别和设定。酸甜苦辣都只是人类的设定,并不是它们真正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自己无时无刻不在骗自己?这是一个无光、无色、无声、无味的世界?

时间和空间只是物质的属性,物质等价于能量,所以,作为实体的物质便不存在。人类所有感知都不是为了了解真实,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与外界建立更简洁的连接,为了在残酷的竞争下获得胜利!

那什么才是真?

那并不重要,如果你能度过眼下的一关,走下去也许你能了解什么是真实。

我只是个骗子……

所有人都是骗子,也许整个世界都是个骗局。真的反面不是假,善的反面也不是恶。明亮为假,但有了眼睛,美丽的世界便出现了;声音为假,但有了耳朵,动听的歌声便出现了;味道为假,但有了味觉,可口的美食便出现了。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只要你无愧于心。

心?

听从心的声音,不要被外界的假象蒙蔽了心灵,真实不是好,虚假也不是坏。

你是谁?

我?我和你一样,不过是宇宙的微尘。每一个人都是星尘,是宇宙的一部分,宇宙即人,当你与宇宙产生共鸣,你便可以获得宇宙的力量,这便是星耀。产生共鸣有很多种方式,你刚才用的便是信念……

星耀……

来自心底的声音猝然消失,紧接着一道绚烂的光华从他眼前划过,那是一道美丽的彗星。他的眼睛终于又能看见,无数瑰丽的星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仿佛梦幻一般。突然之间,这唯美的画面砰然碎裂,炙热的阳光突然照射过来……

黑色的蚕蛹在一片闪光中化为晶莹的碎片,却被红色的晶线牵引重新向亚瑟的手心汇聚,片刻之后,黑色晶体出现在亚瑟的手中,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的身体“砰”的一声摔在轨道上,激起一团灰层……

亚瑟的眼睛却再也无力睁开,只能稍稍感觉一下阳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弱,似乎下一秒便会停止,他的四肢似乎已经断裂,再也无力抬起。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他头顶的光线突然消失,一架巨大的“白鸟”出现在他的头顶,阳光洒在白鸟的边缘,那炫丽的边缘光如同女神脸部的线条,神圣不可逼视。“白鸟”的肚子突然打开,两道黑影跳了下来,“砰”的一声之后,两个身着联盟军装的人出现在亚瑟的旁边。

“汉诺威中将,刚才那庞大的星耀就是这里发出的,这,这难道是……”一个四方脸的青年军官呆呆地看着亚瑟手中的水晶。

“带走!”一个面容威严的老年将领扫了一眼说话的军官,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看亚瑟和旁边晕过去的小女孩,皱眉道:“彻查此事。”

“玛蒂娜!”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抱起了地上已经晕过去的小女孩。

“莉娜!你……”四方脸的青年军官突然叫了出来,他冲了过去,却尴尬地站在女人的旁边,伸出的手也悬在了她的肩膀上空。

“先救人!”中年将领当机立断。

片刻之后,两道人影带着生命体征极其微弱的亚瑟和那对母女在一道白光中缓缓升入“白鸟”内部,一道闪光之后消失在天际……

人群慢慢散去,他们的茶余饭后又有了新的谈资。

远处满头冷汗的队长吞了吞唾液,小心地四周看了看,一把抱过惊愕中的蒂诺,趁乱闪进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更远处一个面容俊美的少年欣喜地抱起了那只小狗,将它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阳光依旧炙热,天空朵朵白云飘过,在地上形成一片片云翳,随风而动,渐渐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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