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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儿见孟仁贽一直望着自己,她本就心虚,不由的心内凌乱如鼓。那天晚上,回到染绿轩,她发现玉枕碎在地上,朱友贞的灵牌不见了。她就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她是不怕的。只是如今,她忽然进了秦府,就不是一死那么简单了。
在座的,不少朝中文武大臣,如果孟仁贽此时将她的身份说出来。秦府满门都要受牵连,秦明义的大恩,娇花一样的娥皇、云萝,还有这大大小小一院子的人。岂不都要名赴黄泉?她要想办法制止孟仁贽。
想到这些,绿儿手执一壶,站起来,走到孟仁贽面前,轻轻道:“王爷远道而来,饭菜粗鄙简陋,招待不周,还请王爷海涵,小女子不胜荣幸。”说着,斟酒。
孟仁贽站起来还礼,双手捧杯:“有劳夫人,只是夫人过谦了。夫人气质卓绝,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出自皇宫贵胄之地。”
听到他提皇宫,绿儿心一紧。
倒是秦明义急忙说:“王爷过奖了,拙荆承受不起。”
正在这时,云萝领着孟昶来到宴席前。秦明义急忙安排孟昶就座。又拉着云萝一一介绍。
见过孟昶,云萝施礼,起身,并没有马上回到父母身边,而是回头说道:“小王爷,刚才得罪了。”
孟昶悄悄说:“二小姐,明日得空,我一定还来你家园子逛逛,你愿意多多得罪我,我心里才欢喜呢!”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各自坐下。主人劝酒,客人推辞,酒桌上十分热闹,没人注意他俩。
大船上踏歌止了,忽然一阵琴声起,宛如绿玉青瓷相遇,高山流泉蜿蜒。空灵却不空寂,干净又含缠绵。满座的人都惊呆了,循着琴声而去。
云萝低头悄悄对孟昶说:“是我姐姐的琴声。”
孟昶说:“另姐琴艺不俗,有相如之风啊。”
孟仁贽一杯酒擎在手里,忽然也呆了一呆,此时阖府寂静,唯琴声穿过水面,吟吟入耳。转过头去,但见湖中水上,一小小彩船,船上独坐一个身影,正在抚琴。夜色清浅中,可见纤细秀美,水红宽幅襦裙,随清风飞舞,披帛细而纤长,如飘似幻。小船和琴声缓缓而来,逐渐看清,见她头上梳了一个神仙髻,发间斜斜插一枝三凤金钗,余发结了十来条单股小辫,纷垂在肩头,皆用小珍珠束了。
小船顺风而飘,于是琴声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孟仁贽将酒杯放下,踱到床头,看了一刻,回头对余威说:“拿我的玉箫来。”
余威急忙将玉箫奉上。孟仁贽也不转头,回手接过来,也不说话,片刻间,箫声顿起,琴声清越,和着箫声的清冷,相合相溶,竟没有半分不睦。
满厅的人也都看呆了,听懂听不懂的,都屏息静气,并不敢也不忍打扰。
风行水上,琴箫合奏。一个水上叮咚有韵,一个楼上,抑扬有致。琴箫有一炷香的功夫,才终于停下,余音绕水,众人还沉浸其中。孟仁贽并没有回到宴席中,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满席的人,面面相觑。有丫鬟已经换了新的蜡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