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中洞天
让时光稍稍退回几个时辰吧,三世洞心湖正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下,波澜不依的湖面像极了一面尊贵华丽金色琉璃镜,映得人脸儿红。
无名断崖处,青狼群还未来得及反应,姜黎已经向身后一跃,整个人短暂的停滞在了空中,下一息,便乘着声声狼嚎急速向山崖下坠落去。
氤氲的水气扑面而来,令姜黎睁不开眼睛,他只能听见风刮的自己的衣衫猎猎作响,脸颊被风吹的生疼,慢慢的他觉得冷,不知道是山崖下的风气阴寒,还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让这个年轻的生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感觉,许是芸芸众生临近死亡时多半都会有种道不明的……说不清的五味杂陈吧。
突然姜黎感觉眼前有一道金光闪烁,由于无法睁眼看清,并不知晓是什么,应该是阳光吧,这最后一面的阳光,真好。随后他感觉身上暖烘烘的,没了寒意,心神俱怡。是错觉吗,是快要死了吗,还是已经死了?
算了,就这样了罢。
将死之人又何必乎这些呢。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能飞到哪便是归宿。
“扑通”一声巨响,姜黎一头扎进了水中,溅起的水花足有数丈之高,绚丽无比。他在水中径直向河流深处沉去,不知过了多久,姜黎却慢慢恢复了知觉,身体也渐渐感觉不到了疼痛,只是水流突兀的变得湍急起来,卷着他向黑暗的地方去了。姜黎苦笑一声,自己马上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死尸在水中飘荡,即将成为鱼虾的口食吧,但愿自己的肉不要那么难吃,不要被嫌弃了才好。
姜黎也不知在水中飘游了多久,到了哪里,只是真的累了,就这样静静闭上眼安安稳稳地睡一会,说不定一会娘亲就会叫他起床,说不定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也就结束了。
…………
…………
梦终究不过是梦。
“噗……噗”
姜黎费力地呕出冰凉的河水,他觉得浑身好冷,寒入骨髓,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那种冰冷让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用衣袖擦干眼角的水滴,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了起来。
环顾四周,一幅世外桃源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足有十几丈之高,几十丈余宽的天然溶洞,阴冷而潮湿,四壁通是黑色岩石,光滑如镜,洞顶处五颜六色的钟乳石悬空而挂,奇麓多姿的钟乳石奇形怪状,似山峰,似利剑,更似游龙蜿蜒,栩栩如生。在洞穴中央赫然盛着一潭碧水,波光粼粼,不知何处射入的光亮铺在潭水上,映得整个山洞格外的美。姜黎使劲捏了把自己的脸,一下子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原来这不是梦,自己居然没死,而是被河水的暗涌冲到了这不知名的溶洞中,也不知过了几日的光景才从昏迷中苏醒。
姜黎艰难地坐起身来,浑身疼痛难当,湿漉漉的衣衫贴在身上更是难受,胸处的伤口可能由于浸水过久略有溃烂,发痒,最令姜黎头疼的是随身包袱不知被冲到了何处,那可尽是些救命的东西啊,全没了。姜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杀猪刀”,辛亏,刀还在。此时口干舌燥,饥寒交迫,身受重伤的姜黎急切地需要食物,不然连运功疗伤的气力也没有。他只能倚着岩壁,步履蹒跚的寻着光亮走去。
姜黎吃力地挪动着脚步,每走两步都要停下喘喘气,胸口的伤愈发让他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支撑。最终他还是咬牙坚持走到水潭边,顺着光亮看去,洞穴顶端的山壁豁然有个一人之长的巨大缺口,光亮正是从那儿照射进来,像是有神人举盖世之力在这山体上生生开了个口子。
突然一道绿莹莹的光亮闪过,姜黎扭头看去,顿时欣喜若狂,若不是碍于伤势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原来在那潭水深处有块空地,空地上端端的立着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树,树枝间大小不一的果子正泛着绿光笑盈盈地冲着姜黎招手,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本就大难不死况且又在这岩洞中寻得救命野果,姜黎的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姜黎顿时来了精神,顺着山壁往古树走去,说起来也怪,山壁到处是峭壁嶙峋,无处可攀,但是依傍着水潭的山壁竟生生伸展出一段石阶通向那片空地,看似不应人为,而这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姜黎深入水潭才发现,这一潭碧水清澈幽静,宛如一轮残月落入这深山幽洞之中,濯而不妖,依着那片圆形空地,似日月共天,煞是美奂。不一会儿,姜黎就踏上了这片圆形空地,空地上绿草茵茵,百花各色,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嬉戏其中,拂过青草,嗅着花香,真是令人心旷神怡,沉醉其中。空地中央生着一棵繁密的古柳,万缕丝绦,扭着一副婀娜妖娆的姿态,在沉香中轻轻地吻着你的脸颊。
姜黎一时间失了神,而后又惊了过来,暗惊这古柳竟有迷人心绪的神通,抬眼看去,古柳背后的山壁上铿锵有力,龙飞凤舞地横刻着几个大字:
“云鸿天尊”
竖刻着:
“日月潭”
姜黎十分疑惑,此人名号,闻所未闻,许是哪位传奇人物曾居于此,留下这魄人心神的豪情狂篆。
旁处还刻着几行小字:
安此一甲子,成仙欲逍遥。
借来日与月,伴君与铃铛。
而在下方的石台上正安安稳稳的放着一个古铜色的铃铛系在根红色细绳上,样式古朴,隐约现出一枚眼眸雕刻其上,再也别无它异了。姜黎好奇地提起铃铛,试着摇晃了一下,原本以为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可并不如人意,那铃铛怎么摇晃都发不出一丝声响,怕是日常月久,生了锈,姜黎想都没想就绑在自己的手腕上了,反正无主之物,不拿白不拿。
“咕噜,咕噜”
肚子里传来饥肠辘辘的叫声才让姜黎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呢,他顺手摘下一颗最大的野果,狼吞虎咽般咀嚼着,这绿色果子肉嫩多汁,十分香甜,姜黎越吃越爽,竟将整个囫囵吞下,将嘴巴塞的满满的。
风卷残云般吃完一个,觉得不够,又伸手摘下几个,抱在怀里,坐在石台上一个劲的吃着,边吃还边嘀咕:“这果树说不定就是那个叫云鸿天尊的老前辈种的,正所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么香甜可口的果子真是好吃,好吃!”姜黎一连吃了好几个,果核扔了一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涨起来的肚子,欣慰的伸了伸懒腰,:“也不知晓这是什么果子,吃上几个就已经觉得撑得不行了。”
“等等,咦?”
姜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了,不知何时自己的腰间已经缠上几条柳枝,而且越缠越紧,姜黎迅速起身想扯掉身上的柳枝,可是刚一抬脚,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本就胸口有伤,这下重重摔到地上,心头一甜,便喷了口淤血出来。姜黎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挣开,可是发现自己双脚已经被缠得死死的,而且越来越紧。
方才静如淑女的古柳此时俨然化身成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她肆虐地摆弄着青丝,柳叶簌簌作响声也变成了阴冷、疯狂的笑谑。忽的,姜黎被一股大力平地提起,吊在了半空晃来晃去,没几下就已经头昏眼花了,姜黎身上的柳条愈缠愈紧,在这样下去他可能会骨头尽断被活活勒死的,就在这时,姜黎无意间瞄到方才被自己屁股擦的锃亮的石台,看到了让他哭笑不得一行字:
“极北有湖,生柳,一年一果,性食人。勿贪!”
姜黎此刻额头都微微出汗了,这刚躲过一劫又来一劫,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同时又在暗暗叫骂,这老不死的云什么天尊,竟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写在显眼处,这下又是阴沟里翻船,在劫难逃了。
姜黎突然灵光一闪,弯起身子费力地从腰间抽出“杀猪刀”,错,“斩柳刀”,心里一喜,心想这下可以斩断柳条,以此脱身,还想吃我,看我怎么好好给你收拾下这美丽的‘秀发’。随后姜黎使出吃奶的劲猛烈劈向缠绕的柳条,“叮…”,姜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全力一劈,竟没伤的了那柳条丝毫,连个印痕都没留下,顿时就傻了眼,这古怪柳枝居然如此坚韧,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反而是激怒了古柳,变得愈发疯狂,射出数条柳枝缠到姜黎的脖颈,快喘不上气来了。
就在这时,古柳发出一种窸窸窣窣的声响,哀愁而幽怨,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咕噜”
原本平静的水面泛出一个巨大的水泡,水潭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