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子汉。”葱儿轻轻而温柔地说。
“葱儿……”李涛低叫一声,感到眼圈发热,连忙转过头:这可是认识葱儿十年来她第一次夸他啊,她可是很少夸人的。
在他心潮澎湃时,身后传来葱儿轻轻的说话声:“李涛,再过几个小时就到龙口市了,我想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就叫醒我。”看李涛没动,她轻轻握一下他的手,飘然离开。
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船舱中一个窗户内,正有一双眼睛充满嫉妒地望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钟冒顶蜷缩在一扇窗子后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的烟瘾犯了。虽然如此,他还是妒忌地望着葱儿对李涛的柔情蜜意,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得到你——葱少奶奶,让你的眼光永远对着我,就像看李涛那样温柔。为此,我要扫尽所有的绊脚石,包括——大少爷和李涛,他狠狠地想。
船舱里,沉思默想着,葱儿渐渐进入梦乡,梦见一对年轻的夫妻高兴地跑到她跟前,笑着抱住她,对她说:“我的孩子,你终于长大了,我们可以安心了。”说着流下泪来。
葱儿知道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也知道他们很美丽,甚至能感受到他们流下泪来,可就是看不清。她心里着急,急忙伸出双手想抓住他们,可是却扑了个空。那两人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一串快乐的笑声。
葱儿猛地惊醒过来,茫然地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豪华的屋子里,夕阳照在屋顶上,屋子顶部在微微动着。她全身无力,又闭上眼睛。听到前舱想起喧哗声,她慢慢地爬起来,呆呆地坐着。喧哗声越来越厉害,并听到脚步声靠近。她定了定神,盯着门口。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青儿进来说:“夫人,李侍卫长说,前面猎户打了个老虎,问夫人要不要下船看看,散散心也好。”
葱儿怔了怔,轻轻地说:“就依李侍卫长所说,晚饭也安排在岸上吧。天气还早,赶晚上我们到了龙口市就行了。”
梳洗完毕,走出船舱,葱儿才发现李涛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三步一岗,四步一哨。她低声说:“干嘛兴师动众的?惊扰了老百姓就不好了。”
李涛听到她微含责怪的声音,附耳低声说:“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有只小船拦在我们大船前面,硬说我们的船撞破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小船,让他们以后怎么过活,让我们赔偿。又说除非我们买下他们村猎户打下的老虎,否则要和我们打官司。你说奇怪不?”
葱儿听了听,微微思索了一下,没有吭声,下船随着那船夫走去。李涛他们紧紧地跟着。
船夫并没有领着他们进村子,而是左拐右拐地走到村外一个桃花源般的境地。
停在一座庄园大门前,船夫说:“夫人稍候,我进去通报。”
葱儿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四周,心里冷笑:兵荒马乱的,难道出了隐者不成?
很快,船夫出来说:“夫人请。”
葱儿没做声,跟着他走进院门,其他人依旧跟上。进了院门,大家一声惊呼,都连忙围观上去。只见在一个铁笼子里,一个斑斓大虎奄奄一息地卧在那里,看来受了重伤,活不了多久了。大家惊奇地看着,纷纷议论着。
葱儿眯眼看着,脑中闪过梦中的情形,轻声命令道:“船家,带我见过你家主人。这只虎我们买了,不要杀它。它死后我们要带回去。”
船家一听大喜,殷勤地说:“夫人吩咐,哪敢不从?不过,是不是我们现在替夫人剥下虎皮比较好些。”
葱儿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不要动它,让它自然死亡后我们带走。带我见过你家主人。”
船家不敢吭声,连忙带着她向后院走去。到了间房门前,船家停下来,迟疑地说:“主人怪癖,要见他的人不能太多,夫人进去……恐怕只有这位先生可以陪同。”他用嘴呶呶李涛。
葱儿看了李涛一眼,淡淡地点点头,毫不迟疑地推门走进去。李涛来不及拦住她,连忙紧跟进去。
房间里面一团黑暗,船家并没有跟进来。葱儿等眼睛习惯了,才发现房间里除了一些旧桌椅外并无他物。她四周打量了一下,掀起一面墙上的门帘走进去,李涛紧随其后。门帘后是一条通道,光线很暗。葱儿弯腰,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路被一扇小门堵住了。她轻轻地打开门,眼前豁然开朗,太阳的强光使她连忙闭起眼睛。等眼睛习惯了,她才发现他们站在一个鲜花烂漫的花园里。
两人正疑惑中,听见一人拍掌笑道:“不愧是葱儿,到底有勇有谋,放在一般女人身上,早吓跑了。”
看到从一片竹林后转出的来人,葱儿不由皱起眉头:“你有神经病啊?搞得神秘兮兮的。”
来人是满冠玉,他难过地叫起来:“葱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吗?我为了见到你,不惜打一只老虎讨好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故人的?板着脸,立眉竖眼的,我好伤心啊。”他做出痛苦状地耸耸肩,惹得旁边的李涛笑起来。
葱儿不理他,绕到竹林后一看,不由冷笑:“好闲在啊,躲在这里享清福呢。啧啧,美酒佳肴齐全,怎么不见美人相陪呢?”
满冠玉坦然地向一个石凳上一坐,落落大方地说:“美人已到,何须他人相陪?”
“你胡说什么?我可不是来陪你的,我是来买老虎的,你别臭美。”葱儿讨厌他的调笑,白了他一眼:“我问你,你干嘛不守在前线,倒躲在这里勾引我?我还以为你战死了呢。”
满冠玉不由皱眉:“葱儿,你嘴上怎么就这么狠毒呢?一个女孩子,嘴上不知积德,就知道咒我死。”
葱儿笑起来:“你死了活该,我给你上柱香,省得你老惹我生气。”
“我惹你生气了吗?我怎么敢呢?你的好大哥把你防护得密不透风,我怎么惹得上呢。托他的福,我被派到最前线打仗,距离日军只有五百米,说守不住阵地,退后一步要军法处置呢。你说,他阴治人可真有一套啊。”满冠玉哼哼着:“你没看见我都瘦了嘛,也黑了不少。”
葱儿从一见面就发现满冠玉又黑又瘦,胡子拉碴的,她不由笑起来:“这也不错,坏事中间也有个好事,你大可利用这次军功加官进爵啊,你不是一直想着当下一届的兵团司令吗?”
“你的意思是,我下一届当上兵团司令后,就把子京兄派到最前线和日军对峙,让他以军功进爵?”满冠玉贼笑。
葱儿一顿,淡淡地说:“这是你们的事,战死沙场未尝不是好事。我如果是你们,一定会高高兴兴地去当兵,大不必斗来斗去的。”
“尤其为了女人?”满冠玉附耳说道,又一声贼笑。
葱儿脸红了,看了李涛一眼,恼怒地说:“你再胡说,我让李涛揍你一顿。”
李涛看着满冠玉,眼中露出威胁的光芒。
满冠玉一笑:“怎么敢呢?有这么忠心的侍卫,我怎么敢轻举妄动?不过我挺寒心的,大老远偷偷摸摸地来看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躲过他人的耳目,却没有想到你这么不待见我,亏我明天还要派人参加你公公的寿宴呢。”
葱儿不理他,看着远处的夕阳。
满冠玉偷偷一笑,温柔地说:“好了好了,我们不斗嘴了,知道你心情不好,逗你开开心是我的本意。我们吃饭吧,吃晚饭我还有正事要谈,你赶晚上还要到豪宅呢。”
葱儿一顿,转过眼光看着满冠玉的眼睛,满冠玉默默地看着她。她心里一跳,对李涛说:“李涛,坐下吃饭,饭后我要和满军长谈重要事情,你不用客气。”
李涛看了葱儿一眼,又看了看满冠玉。见满冠玉点点头,连忙坐下来吃起饭来。三人很快吃完了饭,满冠玉示意李涛在原地守卫,他和葱儿轻轻地向竹林深处走去。
很远了,再也看不见李涛了,葱儿终于支撑不住了,无力地靠在一棵大竹竿上,困难地说:“满军长,你有消息了吗?我还以为你约我来真的是闹着玩的呢。”
满冠玉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温和地说:“我派人对你的身世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考虑到消息的重要,加之你对他们不熟悉,所以我还是决定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葱儿越发无力,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可还是感到头晕眼花,心跳得快出胸膛了。
满冠玉担忧地看着她,迟疑了一下说:“葱儿,我很矛盾,不告诉你吧,事关重大。告诉你吧,你身体那么差,而且好像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他声音低下去,轻轻扶住葱儿,把她搀扶到一个石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