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看着闭目合睛的葱儿,林老爷控制不住自己,手轻轻扶上她的脸颊,喃喃地说:“那天,我曾经告诉过你,林家的家产将来都是你的,我决不食言。相信我。”
葱儿不说话,似乎睡着了,眼角却流下泪水来。林老爷轻轻地给她拭去,轻声说:“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呢,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我向你保证,钟管家和钟冒顶活不过今晚。”
葱儿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林老爷,泪水汩汩而下。林老爷心情激动,柔声说:“不要哭好么,你身体不好,哭多了又害病怎么办?”
葱儿依旧流着泪,不做声。半晌,她猛地扑到林老爷的怀里,急促而哽咽地说:“带我走,带我走吧,我一刻钟也不要呆在这里。我已经没有立身之地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得赔偿我。带我走得远远的,谁也看不见,谁也不认识,只有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终老一生。”
林老爷静静地听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声说:“跟我走?你真的舍得离开这里的一切?离开这里的荣华富贵,离开你的玉姐姐,离开……子京?”说到后来,他的声音低下去,有一丝颤抖。
葱儿惨笑一声:“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说,我过去还能苟延残喘的话,今天钟管家的一席话肯定会毁了我。你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人的表情吗?”
“在场的?谁的表情?我杀了他。”林老爷蛮横地说。
葱儿苦笑一声不做声了,半晌轻轻说:“你别任性好不好?都是你的家人,你杀谁好?”
林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没有吭声,只紧紧地搂着葱儿。
葱儿低声说:“带我走吧,我什么也不要,把你的财产留给你的家人吧。我们走得远远的,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你真的这样想?也许,你会恨我。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杀了我吗?毕竟,是我毁了你和子京的幸福。”林老爷微微眯起眼,看着葱儿。
葱儿凄然一笑:“不恨你是假的。当初,在你第一次得到我时,我真的很想杀你的。可是……可是……你是子京的父亲啊,我不忍心。后来……许多事情证明,你也不是很坏的,只是任性罢了。你送我那么多珍宝,为了我,过大寿都停了戏班子。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慢慢地……就不恨你了,甚至有一丝……感动。”说到后来,她的声音低下去,脸也红起来。
林老爷感情激动,痴情地吻着她,说:“我就相信我的葱儿不是无情之人。水滴石穿,从我得到你人的第一天起,我就坚信我会得到你的心,你不会让我失望吧?”他笑望着葱儿。
“臭美。”葱儿白了他一眼。
林老爷身体一僵,不久前林子京当着他的面和葱儿亲热的情形出现在他脑海。他不禁骄傲:当时发生在子京身上的柔情也发生在我身上了,我林洪轩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失败过。
葱儿白了他一眼,羞涩地把脸埋在枕巾中……不同往日的霸道,今天的林老爷动作有力而不失温柔,让葱儿很受用。她言笑晏晏,不时还调皮地逗逗林老爷,让林老爷欲罢不能。
当然,在他们亲密的过程中,葱儿也把在林老爷房间没有说完的话全都告诉了林老爷。
晚上下起了小雨,大家都睡下了,整个庄园里鸦雀无声。
一身黑衣的葱儿悄悄走下楼梯,示意早藏在暗处、也是一身黑衣打扮的李涛,打昏了看守钟冒顶的家丁,背着他悄悄地在后花园三拐两拐地来到一棵大树下。早有李涛的亲信从树上放下绳子来,把钟冒顶捆牢送到了墙外。
李涛迅速跳出墙外,背着钟冒顶三拐两拐地走进一个胡同,和早已翻墙而出的葱儿一起坐上一辆小马车,示意马车夫迅速而安静地向郊外驶去。
来到五六里外的一个树林里,李涛轻轻放下背上的钟冒顶,给马车夫了一块大洋,示意他迅速离开。他拿出随身带来的水壶,给钟冒顶灌了一口水。
昏迷中的钟冒顶渐渐地醒了过来,受着毛毛雨的滋润,他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过来,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两个人,眼露迷惑。
葱儿掀起面纱,哽咽着叫了一声:“冒顶。”就泣不成声。
李涛打起手电筒,钟冒顶看见葱儿美丽的脸,泪水汩汩而下。
葱儿哭着说:“怪我们命苦,我当时并不是真的想杀你的,只是用枪吓唬你罢了,没想到老爷他们来了。冒顶,我和李涛冒险救出了你,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好怕啊。”她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钟冒咬着牙忍着全身的剧痛,伸出手把葱儿紧紧地搂到怀里,说:“谢谢你们救了我。等我伤好了后,我一定会报仇雪恨的。现在,我们要先把宝物取出来,然后迅速离开这里。等过一段时间,我伤好了,加上李涛,我们就可拉起一干人马来,那时谁也奈何不了我们,不几日就可报仇。”
葱儿紧紧地搂着他,喃喃地说:“我不要宝物,我只要你,我们现在走好了。”
钟冒顶一笑:“傻瓜,不要宝物我们出去怎么过活?你不是天天埋怨我养活不了你吗?听话,我在这里等着,你和李涛马上到龙口市南郊白房子北墙下起出宝物,那是我父亲攒了一辈子的家产呢,足够一千人马红吃大喝好多年的。”
葱儿心里暗暗吃惊。李涛在黑暗中两眼喷火地瞪着钟冒顶紧搂着葱儿的双手,恨不得立刻杀了他。葱儿还想听他说什么,却感到钟冒顶搂着她腰身的手臂越来越紧了。
葱儿看看李涛,连忙对钟冒顶勉强一笑,轻轻说:“冒顶,不要这样好么?李涛在呢。”
“怕什么?他将来也是我的手下。他今天救了我的命,我将来不会亏待他的。”说着又去吻葱儿。
李涛牙关紧咬,极力控制住冲上去的冲动。没等钟冒顶的头靠近,葱儿突然低叫道:“听,什么声音?”
钟冒顶连忙停下来,三人仔细听着。
树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树叶声。李涛果断地说:“有人来了,我们走。”说着就来背钟冒顶。
突然听到一声男人的喊叫:“冒顶,是你吗?你不要上当,千万不要告诉他们藏宝物的地方。他们都不是好人,是合着伙儿来害我们的。”
钟冒顶听出是父亲的声音,连忙叫道:“爹爹,你在哪里?”
话音刚落,就见树林的一侧跌跌撞撞地钻出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钟管家。
钟冒顶连忙向前爬去,急声问道:“爹爹,你怎么啦,怎么会变成这样?”
钟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一把抱住钟冒顶大哭起来:“冒顶,你真是个有眼无珠的败家子,我们今天被老爷算计了。他今晚要杀了我们,才让我们在这里团聚。”
“你为什么这样说?”冒顶不安地问。
钟管家手指着葱儿,咬牙切齿地说:“都是这个女人,是她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害得我们和老爷翻脸。冒顶,杀了她,为我们报仇。”
“爹爹,你……”钟冒顶看看钟管家,又看看葱儿,不知说什么好。
李涛冷冷地说:“钟管家,你不但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而且是个吹牛的家伙。我和葱少奶奶费尽气力地把冒顶兄弟救出来,你不感激我们,反而倒打一耙。你也不看看自己,是我的对手吗?冒顶兄弟全身是伤不说,两腿都被打断了,站都站不起来,还是我背出来的。你不体恤他,还给他火上浇油。你说,你配做他的父亲吗?冒顶,给我一句话,你是信你父亲,还是信葱少奶奶的真情?”
葱儿听到李涛这样说,哽咽一声,扑到冒顶怀里泣道:“冒顶,你不相信我,我不怪你。我们救出了你,你和你爹爹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吧。我们走了。再见!”说着哭着就要起身。
钟冒顶紧紧搂着她,激动地说:“葱少奶奶,你别走,爹爹老了,你不要多心。我们一起走,拿到宝物离开这里。”
“冒顶,不要告诉宝物地方,他们是坏人。林葱儿,你害得我们钟家家破人亡,我要杀了你。”钟管家狂叫着向葱儿扑来。
李涛正要打开他,葱儿连忙叫道:“李涛,别碰钟管家。”
闪开钟管家,她拿出一把匕首,凄然一笑,轻声说:“钟管家,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得你们父子落到这个地步。说真的,我和冒顶兄弟是清白的,我们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不要生气,要生气就怨我好了,不要埋怨冒顶兄弟。我救出冒顶兄弟,本来是报他的知己之情。既然你反对,我也没有办法,就以死表心意。”她又转向冒顶,温柔地说:“冒顶,不要怨恨你爹,好自为之。我们今生无缘,来世再续前缘吧。”说着举起匕首向自己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