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看林子京高深莫测的表情,她心里担忧:这个人,就像伺机捕鼠的猫儿一般,该不会借机治天翔哥的罪吧?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看不透林子京了。这次他执意带着她来视察天翔哥的驻地,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呢?他不会好心到主动让自己和天翔哥见面吧?
自从前段时间的一个晚上,她从在她身上发泄完毕的林子京身上发现别的女人的长发和味道后,她就死心了:她再也不会回到从前林子京心目中神仙般的葱儿了,她已经失去他的爱了。
今天早晨,林子京突然笑着对她说:“好久没有游玩了,我今天带你骑马到山里走走,权当踏青。其他人想去也可跟着,也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趣事,权当是枯燥生活的调味剂。”他说着,不怀好意地笑了。
葱儿心里疑惑:现在天寒地冻的,踏什么青?可是看林子京的表情,一副看好戏的光景。她没有说什么,顺从地换上骑马服。现在的她,在林子京面前是没有发言权的。
听说林司令要郊游,达官贵绅跟了一大群。车鸣马嘶,欢欣雀跃,大家都以跟着林子京及夫人郊游为荣。
到了山脚下,大家看林子京并不去打猎,只是骑在马上微笑,都疑惑地看着他,暗暗猜度他的心思。只有陪侍在他们身侧的康副团长和朱副官暗暗忧虑,他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在大家谈笑风生时,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看,山对面有人来了。”
大家都静下来,朝前看去。只见在对面二百来米外两山对峙的夹道中,慢慢地走出一行人马来。
葱儿一看,心里一阵揪痛,差点掉下马来,心里呼唤:那不是天翔哥么?他怎会如此憔悴?看他瘦了一圈,军装穿在身上宽大得能被风刮起。他摇摇晃晃地骑在马上,没精打采。旁边马上骑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倒精神抖擞,目光炯炯,莫不是那个女匪首吧?他们后面跟着七八个匪徒模样的男女侍卫,衣衫不整地慢慢朝前走着。整个队列形象乌七八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葱儿心里正难过,却听到旁边轻轻的笑声,她不由抬头看过去。只见林子京轻轻笑道:“看我堂堂正规军独立团长的风采,真是增光辉,耀天地。”
葱儿的脸“腾”地红了,她紧紧地抓住马缰绳,低下头去。林子京俯下身,用小得只有他俩听见的声音说:“瞧瞧为首的两个人,算什么呢?是同壕战友,还是恩爱夫妻,抑或是相左的仇敌?葱儿,能给大哥解析解析么?”
葱儿脸色惨白,抬起头哀求地看着林子京,低声说:“他们都是明昌国人,不是吗?现在大敌当前,还要大哥三思。”
“好大的帽子。”林子京轻轻地笑了:“葱儿这么体谅,交给你处理好了,想我才思敏捷的葱妹一定会处理好的,记得要服众噢。”
葱儿转过头,忍着即将流出的泪水,毅然地点点头,专注地看着景天翔他们到来的方向。
走出山口,景天翔看到对面山脚下的人群,大吃一惊,连忙跳下马,强自镇定地牵着马向林子京他们走去。聂红梅看他脚步不稳,要去接他手中的缰绳。
景天翔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拉拉扯扯地干什么?林司令和葱夫人在对面呢。”对他来说,靠着马儿走路还有个依靠。没有马儿,能否走过去还是个问题,他总不能让聂红梅在大庭广众之下搀扶着他走路吧。林子京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接他,绝不是喜欢他,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走了几十米,就见对面几个人骑着马儿跑过来。看到康副团长和朱副官亲切担忧的目光,他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走过去。
朱副官见到他,下马敬礼说:“报告团座,我们奉葱夫人之命来接你。”
“葱儿……”景天翔语气哽咽。
没等他们再说话,对面的人群也缓缓向他们移来。他们连忙向人群飞快地走过去。
在离人群还有几米的时候,景天翔端端正正地敬礼报告:“卑职景天翔参见司座和葱夫人。”
刚说完,就听见一个声音亲切地笑道:“天翔哥,你来得正好。大哥忧国忧民,一直牵挂着这里防务的安全,今天特意来看看。现在你来了,刚好是个机会,烦你领着我们各处转转,好么?”
不用说,搭话的是葱儿。景天翔看着她明亮亲切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太多的善良和睿智。他强忍住涌上心头的哽咽,立正答道:“卑职全凭夫人吩咐。”
葱儿轻轻一笑,语气稍带戏谑地说:“骑上马好么?天翔哥坐镇一方,为保一方平安耗心沥血,已经做得很好了,却还嫌不够,什么事情都要亲躬力行,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她笑着看了林子京一眼,温婉地说:“这都是大哥多年来教导有方的缘故。其实,以葱儿妇人之见,剿匪完了就该休息了,干嘛还要再细细地查看山头呢?累得人瘦了一圈,没有那个必要嘛。你说是吗,韩局长?”她转头问向站在康副团长身后的当地警察局长。
韩局长没料到她这一问,脑子转了转,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谄媚地答道:“卑职有不同意见,还请夫人见谅三思:景团长尽职尽责,剿匪有功,是我等的楷模。古人云,兵法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景团长做得很好,兵不血刃地解散了匪帮,并把其精锐之部为我所用,这一点实乃我等之幸。以卑职之见,应当好好地奖励景团长一下,激励士气,开拓我处剿匪的新局面。”
葱儿轻轻一笑,环顾了一下周围表情各异的官绅,笑着说:“韩局长客气了,天翔哥的成功也离不开各位的大力支持。我等精诚团结,实为国家之福。大哥,有天翔哥这样的属下尽心出力,又有韩局长这样的地方长官理解支持,你还满意么?”
林子京干笑:“当然,当然,天翔剿匪有功,我有重赏。夫人,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说说看,我们到哪里转转呢?”
葱儿一笑,向前一指:“一路向前,看能发现什么?”又转过身看看景天翔身边的聂红梅,笑着问:“姑娘地形熟悉,可否愿意做向导领路?”
聂红梅本来心里不爽。大家冷落她不说,这个年轻(她发现葱儿比她小得多)貌美的夫人对景天翔一口一个“天翔哥”,让她心里气得没法。如果不是看在她回护景天翔的份上,她真想对着她大喊:“不许你这样叫景天翔。他是我的,不许你们这么亲近。”而且这帮子人说话过来过去不离“剿匪”两个字,更让她气愤难当。他们把她当成了什么?当成了真正的土匪?他们自己做的坏事还少吗?
现在见葱儿问她,眼光还亲切地看着她,她心里踌躇。抬头迎上林子京似笑非笑、神情莫测的目光,她心里一沉:这个林司令什么意思?干嘛这么看着我?蓦然感到右边太阳穴一刺,她连忙转过头。只见景天翔正满眼警告地盯着她,那意思很明显:快点答应,如果你给葱儿难看,我饶不了你。
她微微冷了脸,不卑不亢地抱拳道:“聂红梅遵命。”
旁边的官绅听到她的名头,尽皆白了脸。葱儿看着她,亲切地说:“姐姐武艺高强,除暴安良,葱儿一来这里就听说了。你归到天翔哥的麾下一定会如虎添翼的,我们闲来好好聊聊。”
聂红梅顿了顿,没有说什么。
林子京看着她冷漠的脸色,觉得有趣,笑着对葱儿说:“葱儿,聂姑娘高傲美丽,天翔儒雅有礼。他们不但是很好的事业搭档,而且……”他“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附和地笑着。
景天翔心里发苦:这个林子京,太过分了吧?转眼看看葱儿,她表情不变,言笑晏晏地说,“那感情好。‘相逢何必曾相识,’如果两情相悦,我情愿做这个媒人。”
林子京对她的镇定感到惊讶,又笑着问景天翔两人:“两位意下如何?”
聂红梅没想到他们这么直截了当地谈到了她的婚事,红着脸低下头去。
景天翔嗫嚅:“司座、夫人的美意天翔感激不尽,只是现在……大敌当前,以后……”
聂红梅抬头瞪了他一眼,林子京看见“哈哈”大笑:“如果真如葱儿所说,两情相悦,我也愿做这个媒。婚礼就定在四天后吧。”
其他人也一片附和声,连对聂红梅恨之入骨的人也不得不笑脸相迎。
林子京笑完,转头对葱儿笑道:“夫人,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俩现在赛赛马如何?今天的天气太好了,我心情舒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