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冠玉笑了:“说出去我也不怕。在你的朋友中,目前能和他抗衡的怕只有我了。我不怕得罪他帮助你。一个不知道珍惜的人,没有必要为他坚守友谊。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他又亲吻着葱儿的耳垂。
葱儿没动,低着头,喃喃地告诉了满冠玉报仇的经过。
满冠玉听着,默默地把她揽到怀里。好久,他轻轻说:“若梅,你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后悔吗?”
葱儿轻轻地摇摇头:“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满先生,我本来不应当把这些告诉你的,连累了你就不好了。可是我没有朋友,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你。李涛下落不明,除了你,我真的没有沟通的人了。”她说着,脸上第一次现出痛苦和疲乏。
满冠玉紧紧地搂着她,喃喃地说:“我理解,我理解,目前也只有我最理解你了。听我说,心里不要忧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再说话,默默地搂着她。葱儿也静默着。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半晌,满冠玉又轻轻说:“要不是事关重大,我真的想带你远走高飞。告诉我,若梅,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吗?”
葱儿摇摇头,“不了,满先生,我能见你一面已经很满足了。这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呢。”
满冠玉心痛,急切地说:“若梅,等等我好么?再等我两年,我就能战胜他,还你自由。”
葱儿摇摇头:“不了,满先生,你还有很多事要忙,不要把精力花在我的身上,也不要和他做对。他不是坏人,我虽然心有不愿,但还是伤害了他,这都是命。一切随缘吧,缘来则情来,缘去则情去,我什么也不想做了。我今天很高兴见到你,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轻轻挣出他的怀抱,试图走出门。
满冠玉眼眸一深,一把她拉回来,低声说:“你为什么这么消沉,若梅?你想告诉我什么?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梅,你不会发生什么事吧?你会不会……死?”
他眼圈发红,连忙闭上眼睛镇定自己。半晌,他蛮横地说:“我不要你死,否则我不饶你。你知道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吗?你改变了我的性格,还有做人的准则。”他眼圈越红了。
葱儿不做声,闭着眼睛,泪水汩汩而下,双手紧紧地抓住满冠玉的胳臂,防止自己跌倒。满冠玉看到这种情形,脸上神情稍稍缓和些,和她低声谈判起来。
两人相持着。在后来的谈话中,满冠玉威胁说:“若梅,你如果胡来,我就要采取措施挽救你了。我要回去立马联合景天翔来共同对抗林子京,让他放你自由。看他能怎么样?舆论肯定会淹没了他的。哼!”
葱儿听得惊慌起来,连忙哭道:“满先生,你万不可胡闹,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这会毁了你们三人的。我答应你就是,一定坚强地活下去,只求你千万不可施行如此可怕的行为。在这非常时期,你们要怎么着?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自相残杀?这样我会让我恨自己一辈子的。再说天翔哥那么无辜单纯,我怎么也不能让他搅到这个是非中来。你答应我,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我也会恨你一辈子的,而且立马就死,我说到做到。”
满冠玉看她说得声色俱厉,定定地看着她美丽的脸颊半晌,轻轻地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胡闹就是。只是你除了坚强地活下去之外,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葱儿抬头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满冠玉深情地说:“同为天涯沦落人,你我既为知己,就让我替你安葬父母的遗骨吧。我一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身父母看待,立马派人到北方老家寻找出他们的遗骨,选地安葬。我一定做到,相信我好么?”他看着葱儿的双眼,眼光温柔。
葱儿热泪盈眶,抬眼看着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满冠玉双手捧着她的脸蛋,认真地说:“我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你我为知己,我还要回报,而且这个回报是无价的。你听好了:我要得到你的心。你愿意么?”到后来,他声音低到几乎耳语。
葱儿轻轻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倚进满冠玉的怀里颤抖着。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满冠玉激情澎湃。他轻轻推开她一些,揽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不是今天,是将来的某一天……我要打败林子京,得到你。”
林葱儿闭着眼睛没吭声,表情痛苦。
转眼到了隆冬,天气异常寒冷。这天是元旦,但是林子京并没有呆在家里和林葱儿欢庆节日,继续随着部队东进。
已经过了龙口市区很远了,在一座山野地区,他示意司机停下车,自己两眼默默地向窗外看着。
张副官乖巧,连忙示意部队继续前进,他陪着林子京停在原地。他完全知道林子京在想什么。
这里远离龙口闹市,环境幽雅清洁。此时正是黄昏时候,山下的村落里炊烟袅袅,有一种田园之美。如果不是在战乱时期,真让人有一种“种豆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
沿着山坡上一条石铺小路看到尽头,一处宅子若隐若现。它的外形小巧玲珑,镶嵌在黛色的大山中,显得非常别致。林子京久久地望着那宅子小小的大门,不发一言。
张副官看到他的表情,乖巧地说:“司座,时间还来得及,我们是否休息一下再走?”
林子京不动,微微闭上眼睛。张副官思索了一下,试探地让司机把车开到山脚下。
下了车,看司机把车向没有人影的隐蔽处开去,林子京缓缓地走上石子小坡,向那扇小门走去。轻轻地叩着门,里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林子京心里一动,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了,一位身着旗袍、眉清目秀的年轻妇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看林子京不言不语地站在门外,她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地一笑,嗓音柔和地招呼道:“你来啦?”
林子京温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走了进去。张副官等人识趣地坐在车上等着。
站在院中,林子京打量着四周风景,静静地问:“这段时间天气特冷,你还有什么困难没有?说出来吧,不要客气。”
妇人温柔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你已经派人送来了大碳和许多取暖的物品,我们什么也不需要了。你那么忙,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过来了,我们一切都安好。”
林子京深深地看着她,低声说:“孩子呢?怎么不见?”
妇人淡淡一笑:“他和张妈刚吃过晚饭,说到山后去散步,我也没阻拦,随他们去了。”
“你闲来也要多散散步,出去透透气,不要整天呆在家里,窝出病来就不好了。”林子京轻轻地说。
妇人一笑,没吭声,带头走进屋子。
屋子很整洁,客房连着卧室。林子京站在当地,打量着四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看看八仙桌上方的墙壁,他猛然记起了,低声问:“为什么去掉他的照片?”
妇人一顿,淡淡地说:“他已经死了,兵荒马乱的,挂在这里太显眼,我就收起来了。昌儿想他爸爸时,我就拿出来给他看看。”
林子京默默无语,半晌,低声说:“对不起。”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说了。”妇人淡淡地说:“你吃晚饭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
林子京一顿,正要说他吃过了,妇人已经走了出去。很快,她就端着米饭菜肴走了进来,虽然清淡,却很精致。
林子京微讶:“这么快?”
“我看见过军,猜想你可能会来,就做了饭菜准备着,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妇人轻轻说。
林子京静静地看着她,没再说什么。妇人躲开他的视线,轻声说:“快点吃吧,莫要凉了。我已经吃过了。”
林子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吃起来。妇人静静地看着他,眼光温柔。
风卷残云,饭菜很快被林子京吃了个光。他擦擦嘴唇笑了:“饭菜清淡却很可口,胜过美味佳肴,就如你本人一般。”
妇人脸微微发红,没有吭声,低头静静地收拾了碗碟走了出去。
林子京顿了顿,走进套间,靠着床头半躺下来。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虽然不是很华丽,却充满温馨。它和它的主人曾带给他家里没有的温暖——他在这里曾宿过两个晚上,一个是几个月前的醉酒一次,一个是十天前专程来这里送过冬物品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