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子京虽然没有把她介绍给在场的各位,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俩的关系不一般,对聂寻真的奉承就更多了。聂寻真不理这一套,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尖,死活不开口。
林子京心里好笑,听见那位徐先生还在啰哩啰嗦地说着:“今天这三把手枪送给林司令和小姐,算是名枪得主,偿了徐某的心愿。徐某今后如果……”猛然感到身后似乎有人悄悄拉了他一把。
他一转身,才发现是他的好朋友赵某,正在悄悄地给他示意呢。他这才发现林子京虽然听着他说话,淡淡地笑着,但眼光瞬息不离地盯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姑娘。他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连忙识趣地笑道:“咳咳……今天打扰林司令很多时间了,徐某这就告辞,这就告辞!”其他人也搭讪着离去,林子京淡笑着示意张副官送他们出去。
屋里人都走完了,林子京地轻轻关上门,走到依旧低头不语的聂寻真面前,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声问:“寻真,喜欢吗?”
聂寻真轻轻地点点头,依旧没有抬头,脸动了动,试图脱出他的手指。
林子京轻轻一笑,不握她的下巴了,双手却抓住她的双肩,戏谑地说:“寻真小姐,你真的好没良心啊,拿到这么好的手枪就这么个表情?听说你整天在警卫营里嘻嘻哈哈的,跟他们白手夺刃、上网爬杆,样样能行,到我这里却愁眉苦脸的,唱的是哪出戏?呶,还哭过了?为谁呢?”
他不笑了,口气也有了嘲讽,“看来,我这个人真不讨人喜欢了,拍马屁拍到了脚把骨上。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你那么喜欢使枪,每天向人借着练习,我送来一把新手枪却是这么个结果,倒惹得你心烦,真是该死。看来我还是……”
聂寻真听他口气不对,害怕他收回枪,连忙抬头看着他,斟字酌句地说道:“我没哭,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刚才的陌生人太多,我不习惯出席这种场合,吓住了……还有,我刚洗完头发就被你叫来了,眼睛里进去了个渣……又痛又酸的,所以……”她说不下去了。
林子京却状似相信了,看着她,温柔地说:“洗了头发么?那你不必急着赶来呀,感冒了怎么办?来,让我看看,这段时间气色怎么样?”
聂寻真咬住嘴唇,任他打量着。
林子京上下细看着她,半晌,笑着说:“看来,我这里的环境还不错,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脸色红润,眼睛明亮,头发也漆黑灿亮,不是那么焦黄的了,又成了美丽飒爽的巾帼英雄了。而且似乎……怎么说呢?好像比过去娴静多了,倒越发引人注目了。”他“呵呵”笑起来,把她拉近身边,低下头,似乎要吻向她的红唇。
聂寻真心里矛盾,正不知该躲闪好还是顺从好时,门外传来一声:“报告”。
林子京皱皱眉,放开聂寻真,说道:“进来!”
聂寻真暗暗地松了口气,就看见门豁地一下被推开了,张副官进来汇报说:“司座,大事不好,子焕少爷夫妻和府中侍卫长钟连珂身中剧毒,已经送往医院了。”
林子京心里一沉,低声问:“什么原因?备车。”就向门外走去。
张副官连忙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好像是水果中毒。”
林子京没吭声,匆匆向门外走去。聂寻真犹豫了一下,连忙把手枪插在腰间,也跟了上去。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当院。林子京上车时,看聂寻真跟着,没说什么,聂寻真也就和他们一起上了车。
医院里,陈若玉和几个侍卫正在急诊室的门口焦急地等着。看到林子京到来,她抽泣着扑进他怀里。
林子京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眼角瞥见一个女人正热情地和跟在他身后进门的聂寻真搭讪着,他不禁皱皱眉头。他已经认出那个女人了,正是陈若玉的闺中密友——温翠岚的,也就是景天翔的妻姐。他心里不高兴,暗暗后悔带来了聂寻真。
看陈若玉哭个不停,他心里烦闷,掩饰住情绪,低声问:“怎么回事?”
陈若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林子京不由皱眉。
和聂寻真寒暄的温翠岚看到这个情形,连忙走过来温和地说:“林夫人情绪上受了惊吓,请歇一歇,我来给林司令汇报情况。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晨我有事经过贵府,正要进府内拜访林夫人,正巧看见她走出府门。我连忙下车和她打招呼。林夫人正要到诊所去,见了我,执意要我进去坐坐。我看她忙碌,不好意思搅扰,就在贵府大门口和她聊起来。
我俩正聊得热闹,就听见一声叫卖声,转身一看,一个老头在卖橙子。我们看橙子又大又黄,就买了些。林夫人示意侍卫到门房拿个盘子出来盛橙子,侍卫答应一声进去了,我和林夫人争着付钱。很快有个侍卫——后来我才知道是贵府的侍卫长钟连珂——拿着盘子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子焕少爷,笑嘻嘻的。
老头把橙子放在盘子里后,侍卫长接过盘子,给林夫人和我各一个,自己也拣了个大的吃起来。子焕少爷笑嘻嘻地也拿了个橙子吃起来。林夫人看我手中的橙子有些小,就要给我换个大的。我俩正推让着,就见来了一辆黄包车,从车上面走下来房环美少奶奶。她见了林夫人,高兴地笑着叫着,说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回来看看,又拿起一个橙子吃起来。
这时,侍卫长钟连珂已经吃了好几个了。我们说说笑笑着,就见侍卫长捧着肚子蹲下去,接着子焕少爷也跌倒了,很快环美少奶奶也蹲下来。他们都脸色惨白,口吐白沫,样子很吓人。我和林夫人都吓坏了,连忙唤人准备送医院。林夫人急中生智,叫人给每人嘴中灌了些粪便,子焕少爷夫妇都吐了些,侍卫长也想吐,可是没有力气,我们忙把他们送到医院。情况就是这样。”
“那个老头呢?你们怎么不逮住他?”林子京沉声问。
温翠岚和陈若玉这才想起来,面面相觑。陈若玉不敢搭话,温翠岚鼓足勇气说:“当时事急,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们都没有注意……”
林子京听着,狠狠瞪了旁边侍卫一眼,吓得他们连忙低下头。他又沉声问:“报警了吗?”
这下几个人都点点头:“我们当时就给警察局打了电话,他们已经派人追去了。”
“你们记得那个老头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
几个人迟疑着,边想边说:“他一身褐色打扮,胡子眉毛又白又长,戴着顶毡帽……”
“够了。他既然蓄意来害人,你们看见的肯定不是他的真面貌……”林子京瞪了几个人一眼,皱眉沉思。
急诊室的门开了,出来一名护士。温翠岚和陈若玉连忙迎上去问:“护士小姐,怎么样?”
护士摇摇头说:“很不好”,就匆匆走到另一个房间取了个托盘又进去了。
大家的心都抽紧了。林子京心情沉重,回想起林子焕的不幸遭遇,心里难过,低头重重地踱着步。
这时,一名警察从外面匆匆地走进来,看到林子京,连忙上前敬礼,低声说:“报告林司令,卑职张国龙奉命向您汇报。”
林子京点点头说:“说吧。”
张国龙看看众人,示意林子京随他到没人处说话。林子京面无表情,随着他来到楼梯拐角处。
这里四下无人,张国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向林子京低声说:“我们沿路追下去,根据目睹人的报告,在城外抓到了这个卖橙子的,只是他的外貌和两位夫人说的不一样……这是他现在面目的照片。林司令好好想想,是否见过此人?府上和此人是不是有过什么过节?”
林子京接过照片,默默地看着。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把照片向口袋里一放,低声说:“我去见见此人。”正要走,却想起了什么,转身来到陈若玉等待的地方,对温翠岚淡淡地说:“温女士请便,这里就不要你操心了。谢谢你刚才汇报的情况,事情解决了以后我会让玉儿亲自上门致谢,现在请回。”又转身对陈若玉吩咐:“这里你守着,我去去就来。”示意聂寻真留下来陪着陈若玉,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翠岚满脸尴尬。陈若玉连忙拉着她的手说:“你别见怪,他这个人不会说话,心其实挺好的。你先回,我以后来看望你。”
温翠岚勉强一笑说:“和我客气什么?林司令的心意我理解。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搁在谁身上都难受。我一个外人帮不上忙,还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是有些不像话。我这就回去,在家里敬候佳音,希望他们能躲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