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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满冠玉他们搬了司令部,搬到靠近西南少数民族区域的一个地方,距离龙口市远了,有几百里路。
这里山峦众多,风景秀丽,就是交通不便利,离大城市远,有些“穷乡僻壤”的味道。手下都不明白满冠玉为什么要选这么个地方做司令部。满冠玉不管他们质疑的眼光,只说这里距离缅甸公路和空军混合大队较近,便于监视日军的动向和支援空军打击日军。大家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再说即使找出也不敢说,只好不声不响地搬迁着。
这一天,一切都安顿好了后,满冠玉被召回荀怀市开了新年度军事会议。回来后立即组织并召开了集团军师级以上的军官会议,传达了陪都军委会的会议精神。
会议进行了两天,通报了同盟国抗击德日法西斯的状况,说总体形势是比较乐观的,德国法西斯节节败退,苏美英开始反攻,扭转了战局。
满冠玉说:“亚洲战场的战局也开始扭转。在太平洋战场,最近日军在马里亚纳海战中被彻底击败,其缺乏有经验飞行员的劣势开始明显显现,这也是我们集团军为什么大力支持空军的一个原因。另外我们要大力恢复抗战生命线——中缅公路,这也是我把司令部搬迁到这里的原因。”
在会上,满冠玉语重心长地告诉与会诸位,尤其林、武两位军长(黄龙去年底中风瘫痪,陪都军委会任命了年轻的武驯良为新任军长)要不负军委会和集团军委的厚望,竭尽至诚地守好自己的驻地,不要让日军前进一步。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军虽然开始出现衰势,但根本的实力还是存在的,还可以和中美军队抗衡。
他的教诲谆谆让与会者感慨万分,都觉得满司令忧心可嘉,为国家军务鞠躬尽瘁,是我辈人士学习的楷模。只有林子京在心里嗤之以鼻,心里想:好你个满冠玉,会上说得天花乱坠。自从你小子当上集团司令后,几次大战都把我和黄龙的军队指派到第一线抗击日军,自己却躲在后面享清闲。傲西会战中我的军队损失那么大,你小子损失了多少?
他看到那个新任的小军长武驯良看着满冠玉崇拜胆怯的眼神,心里又恶心又好笑:真是个拖鼻涕的小男孩,被满冠玉这个狡猾的老狐狸骗得一愣一愣的。什么为了空军和中缅公路搬迁司令部?谁知道他的心思在哪里呢?没准儿是为了女人躲清闲呢。哪像我,哪里有战役就把我的妻子往哪里派。
想到这里,林子京脸上对满冠玉嘲笑的表情更明显了,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说到战斗,他不由想起了聂寻真。这几个月很少见她的面,她在干什么呢?他决心这次回去后好好地看看她。两口子嘛,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满冠玉看到林子京脸上嘲笑的神情,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装作没有看见,心里想:这个混蛋,真是臭脾气不改,老对我耿耿于怀的。哼,我才懒得和你计较呢。他不理林子京的讥笑表情,转过头去。
会后,各个军官都纷纷坐车回去了。周宏看这里路途难走,笑着对林子京说:“大哥,这里车子这么难走。我们下车骑马走一段如何?等出了这个山路再坐车不迟,顺便还可以看看风景。你看,那边一片粉红,是桃花还是茶花?”
林子京看着,笑着说:“茶花吧?太远看不清。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们骑马看看风景。”说着对满冠玉的侍卫呶呶嘴:“把你们的马儿借给我们几匹吧,我们出了山头还给你们。”
侍卫笑着说:“满司令正说要骑马游山呢,说好长时间没有散心了。”
林子京听满冠玉要和他一起走这段路,皱皱眉头,想拒绝,可是骑的马是人家的,只好不吭声,转头看着四周风景。
周宏看得好笑,亲切地对满冠玉的侍卫说:“那感情好,我们就等等满司令吧,游山人多了有意思。”
满冠玉已经换了一身骑马装,骑着一匹青色的战马走过来。看见林子京和周宏等在那里,笑着说:“看上我的战马了吧?可以让你们试试,看和你们的相比怎么样?”
林子京不答话,骑上马装着试马,前面跑了。周宏看着他的背影对满冠玉苦笑道:“他这个牛脾气,改不了了。”
“别理他,我俩一起走吧。”满冠玉笑着说。
两人挥鞭飞驰,去追赶林子京。
“乱花渐欲迷人眼”。走了十来里路,马上就要出山了。他们看见远处一些少数民族的姑娘和少妇在背着什么东西,很吃力的样子。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茶叶。她们采的茶叶很多,路又难走,背起来很沉重。一个小姑娘背得更吃力,一名少数民族男子默默地把背篓接过来放在自己的背上。他站起来一转身,满冠玉呆住了:这不是许三根吗?我让他去买茶叶,他原来在这里搞“扶助”,怎么这身打扮?
他正要叫住这个男子,却发现冲到前面的林子京猛地喊道:“那个男子,你抬起头来。”他好像说的是许三根,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男百姓”。
许三根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朝前走着。林子京猛地一拉缰绳,驰马奔到他面前。马儿惊了许三根,他本能地抬起头来。
林子京看清了他,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你。我的眼光不错,认出了你,原来躲在这里。”说着他伸手就去掏枪。
许三根反应极快,一个翻身向悬崖下滚去。林子京举起手枪就射了过去。周宏正好赶过来,侧转身一抬林子京的手臂,子弹飞上了天。许三根则已经滚下山崖去了。
林子京看着周宏,怒道:“你……”
周宏惶恐地问:“大哥,为什么对一个百姓孩子这样?”
林子京说不出话来,阴沉着脸不吭声。
满冠玉赶上来,怒道:“林子京,你为什么对一个百姓孩子下毒手?”
林子京不说话,骑马飞驰而去。满冠玉大喊道:“他如果死了,我要追查原因的。”
林子京装作没有听见,驰马而去。周宏歉疚地看了满冠玉一眼,骑马追去。
等他们走远了,满冠玉连忙下马问爬下山崖抢救许三根的侍卫:“怎么样?他还活着么?”
侍卫点点头:“他武功高强,抓住崖间的树枝挂在那里,我们下去把他用绳子吊上来了。”
满冠玉立刻上马随着侍卫找到许三根,只见他泪流满面地站在山崖边看着深崖发愣。他沉默良久,轻轻问:“你们认识?”
“他就是欺辱我师妹的罪魁祸首。”许三根说完,从侍卫手中抢过一匹马,骑上飞驰而去,边跑边哭。
满冠玉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向旁边的董副官下令:“打电话告诉林子京,问他为什么逼死一个百姓孩子?”看侍卫走远了,他又低声对董副官说:“我们不是真的要追查他和这个孩子的关系,只是通过这个追查让他相信:三根已经死了,不要让他再找三根的麻烦。”
董副官点点头,飞马驰去。
……
葱儿正在房间里专注地写着字。陈若玉到医院上班去了。她因为咳嗽,没有随着去。两人都以为林子京自从去年和聂寻真大闹后,再没有给葱儿找事,想来她暂时是安全的。因此葱儿浑身乏力不想出去,陈若玉也就没有勉强她,让她呆在家里休息。
葱儿心里忧虑:紧小心慢小心的,还是受了风寒。她知道自己身体糟糕,有个小病也能染成大病,一时半会好不了的。过去和林子京关系融洽时经常害病,折磨得她心灰意冷。自从和他决裂了后,她小心翼翼的,倒很少害病。即使在森林里那么潮湿的地方,由于小犊子奶奶的精心照顾,她也没有生过大病。
这段时间春寒料峭,气候乍暖还寒。她有时觉得热,就穿得单薄了些。陈若玉劝她要保暖,她没有在意,想这几年都好好的,何至于如此。昨晚感到头晕脸烧,本来想早早休息,可是陈若玉来看望她,告别时无意中的一席话让她心潮起伏,在椅子上坐了半晚上,就把病坐重了。
陈若玉当时笑着说:“满司令不但风流倜傥,我觉得性格也挺古怪的。他在春节期间带着二夫人在这里快活消遣了十来天,喊着要在这里买宅子。没想到心思一变,不买宅子要搬迁司令部。一声令下就把司令部搬到了离这里五百里路的山区,听说森林茂密,偏僻难行,还带着二夫人。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买东西干什么都不方便。”
葱儿听着没做声。只听陈若玉继续说:“昨晚先生一进门就喊累,说他刚从集团司令部开会回来,路那么难走,累他出了身热汗呢。我问满司令为什么要搬迁司令部,离前线越远了,抗敌督阵不方便。先生对满司令有意见,说满司令新婚燕尔躲清闲,倒指派他和武驯良军长好好抗敌呢。真是好笑,他们男人的事情,谁对谁错难以说清。”说完摇摇头,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