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熟了,就让福虎把寨子的男兵女兵组织起来教他们唱。一时寨子“****”严重。
宝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那个原则:没有走大的方向,他不干涉。但是事情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他不干涉,人家倒找上门来要他“干涉”。
寨子中一些人看他一天到晚啥事不管,渐渐地有了闲言碎语。都说寨子事务尽辛苦了福虎车贤草妹等人,寨主宝强一点本事没有,霸着“老大”的位置不合适,要他让位。宝强开初没注意,可是这种呼声越来越高。
有一天,宝强终于憋不住了,私下问雪纯:“大家让我‘下台’,你怎么看?”
雪纯笑了,淡淡地说:“这是个别人的闲言碎语,你不必放到心上。福虎他们和你兄弟一场,为这种事情伤了和气,倒不好了。依我说,你们兄弟不分彼此,谁当老大都是一样的。”
宝强皱眉:“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下台?我虽然对权力不感兴趣,可是被人这么无缘无故地否定,心里也不是滋味。你好像对我有意见似的,你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
“哪里呀。你不爱听实话,我说了也是白搭。”雪纯淡淡地说,就要出门去教歌。
宝强拦住她的去路,皱眉道:“你不说清楚我不许你出去。我发现你这段时间对我很冷淡,什么原因?我感到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似的,很孤独,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雪纯听得一顿,淡淡地说:“你要我说实话?”
宝强点点头。雪纯看着他,专注地说:“你应该和合作军他们走近一些,不要一味地拒绝他们。也应该考虑考虑他们的建议,想法铲除万山帮,不要游手好闲……”
“行了。”宝强打断她,冷冷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来,我在你和男女寨众心目中真不是个好东西了。也是,我没有才华,枉费了你栽培的苦心。建寨以来也没有什么大的贡献,比不上福虎车贤,甚至连小虎子草妹他们也比不上。你们看着办吧,让我下台也行,什么时候有了决定给我说一声。”说着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又站住了,并不转身,冷冷地说:“只是你刚才的话也太专断了一些。我一味拒绝你们合作了么?合作军那么地在寨子里行走,我干涉了么?如果我真的反对,王雪纯,你怕连一首歌也学不会,更不要说教给大家了。哦,顺便问一句,你们那么急着攻打万山帮,有了方案了么?可否透露给我一二?”他转回身,嘲笑地看着雪纯。
雪纯脸白了,痛苦地说:“宝强,你干嘛生气?我说实话你就生气,我还……”
“回答我的话。”宝强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我不参与寨子的军事,不知道福虎他们怎么想的。”雪纯赌气地说。
“从今天起你可以参与了。你可以问问福虎他们,有了方案可以教给我,我等着受教呢。”宝强冷冷地说,转身出了门,高声叫道:“红薯,叫几个人跟着我到县城逛庙会。”
红薯是宝强贴身侍卫兼马夫,今年十六岁了,非常机灵,对宝强忠心耿耿。听到宝强的吩咐,他连忙答应一声,去牵马叫人。
雪纯痛苦地看着宝强的背影,知道今天把他得罪深了。
县城外正在举办庙会,时间是十天,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来赶庙会,非常热闹。大家到这里拜佛看戏、摆小摊玩杂耍、吃小吃逛亲戚,不亦乐乎,比过大年还热心。
宝强带着几个侍卫,化妆成老百姓的模样,白天逛庙会,晚上住在县城客栈,三天没有回寨子。还吩咐跟着的几个人,不许把他这几天的行踪告诉寨子任何人,包括夫人,否则“军法处置”。
几个人吓得连连点头,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个“玉面小寨主”这么寒着脸呢。
第四天晌午,他们从一家地方出来,喝了些酒,醉醺醺地走着,又来到庙会看大戏。发现身后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仔细一看是寨子里的兄弟。宝强不动声色,让红薯去问是怎么回事。
红薯去了一下就白着脸跑回来悄声报告:“老大,出大事了。我们出来这几天,夫人带着洪珠他们出寨子游逛,被万山帮的人瞄上了。今天来了个突然袭击,夫人差点被抢去。还是福虎寨主和虎子、朱冒寨主领人拼死抵抗,才从他们手中夺回夫人,四、五个人都受了伤呢。”
“夫人怎么样?”宝强连忙问。
“没有受伤,详细情况我没问。”红薯心惊胆战地说。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宝强说完不再说话,看红薯他们牵来马,他一跃而上向寨子方向冲去。
一路上宝强阴沉着脸,吓得红薯他们不敢说一句话。
快马加鞭,宝强他们两个时辰后就到了寨子。到了寨门前,宝强跳下马把缰绳丢给红薯,径直向后院他和雪纯的住所走去。
寨里寨外的人看他脸色不对,都纷纷躲到一边。几个识相的兄弟连忙报告给福虎车贤和小虎子朱冒草妹等人。
那几个人听说宝强回来了,一起向宝强的院子走来。他们知道他回来夫妻俩肯定有一场大战呢。
果然,刚走进院子,几个人就见洪珠满脸恐惧地站在墙角,堂屋内传出宝强的嘲讽声:“王雪纯,真长脸啊!这段时间出尽了风头,今天达到高潮了。我给你让开路才三天,你就创造了这么惊人的奇迹,是不是该庆贺一下?”
没听见雪纯的说话声,大家不好直接进去,只有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情形。就听宝强继续嘲讽道:“怎么着?我今天回来得不是时候,影响了你的野外散步?我只是好奇,你真的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是真的看不起我,嫌我没本事,跟我在一起枯燥寂寞,还是觉得让我的兄弟救你感到刺激些?
也是,你一直是男子争夺和救护的主儿,风流韵事不断呢。我是比不上林子京、满冠玉那些地位显赫的主儿,让你默默无闻受了不少委屈。我承认我无能,没有那些人有本事。想他们是谁呀,到我这个年龄怕都干到团师级军官了吧。你给了我暗示,我痛定思痛,知道自己不能胜任这个寨主职位,也情愿让出这个位置让有才能的人来干。可是你也太急不可耐了吧?”
院子里的人大吃一惊,才知道他们两口子有了严重的观点分歧,也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宝强这几天为什么出外“逛庙会”了。尤其祈福虎,他并没有取代宝强的意思,他一直是以宝强马首是瞻的。现在听到两口子的争吵,感到锥心的痛。
车贤心里惊讶:今天的话我真不该听到,夫人以前是什么身份呢?他们都不是一般人。
屋里宝强的声音越来越冷酷,也暗含着痛苦:“我高傲一生,明明没有本事,却最怕人看不起。今天被我最挚爱的女人看不起,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吗?我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我宁愿被全寨子的人跨在裆下,也不愿被你看不起。”
“我没有看不起你。”屋里终于传出雪纯的哭腔:“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我那么爱你,你是知道的。是你今天胡搅蛮缠,骂人捡痛处骂。我只是想出去逛逛,你就上纲上线,乱拉一气,还提到我的最痛处。你为什么提到林子京和满冠玉?你知道我是怎么想他们的么?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混蛋,没有一个好东西,就想着软禁我。我是个人,干嘛老被你们软禁来软禁去的?告诉你,我今天出去并不后悔,即使被万山帮抢去也大不了一死。我愿意……”
她还没说完,“啪——”屋子里传出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家连忙冲进去。
只见宝强苍白着脸站在当地,手簌簌发抖着。雪纯捂着脸倒在地上,披头散发,左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手印。她眼泪涟涟,没有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宝强。
宝强咬着牙说道:“王雪纯,这是我第一次打你,希望你长点记性,不要有下一次。你今天挑战了我的极限,这一巴掌挨得活该。我不是嬉皮笑脸的人,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今后再给我惹麻烦,我有好果子给你吃。”他转身看着进来的几人,眼光冰冷。
大家不敢劝他,连忙扶起雪纯。雪纯抽泣一声,要跑回套间卧室里去。宝强不放她,一伸手拉得她打着旋儿坐在了八仙桌旁的椅子上。
宝强嘲讽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不是很关注寨子的政务么?我现在要和他们商量事情,你不妨听听,有意见尽可以发表。”
大家第一次看他发威,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等着他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