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纯受到宝强笑容的鼓励,信心大增,感到对这几首歌的意境又有了新的理解,立马饱含深情地唱起来。轮到宝强唱的时候,他或忧愁、或热情、或坚定、或激昂,把歌词含义演绎了个活。而且有意无意地把雪纯尽让到前面,显示出自己“配角”的奉献和深情。
一时两人情意款款,配合默契,唱得深情并茂,把台下老百姓感动得热泪盈眶。
最后在他们三首歌曲演唱结束时,大家在杨树墩指挥下,一致喊道:“密林之神,来一个。宝强雪纯,再来一个。”
两人没办法,合议了一下,又合唱了《国际歌》、《东方红》和《毕业歌》。雪纯很佩服宝强,这些歌曲都在计划外,全是自己平时练唱的时候,宝强稍带着听会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等他们唱完,台上台下更加欢声雷动。大家还不肯放过他们,整个春节联欢会成了他们夫妻的专场演出。尤其对宝强,大家在他们夫妻最后合唱了《白毛女》选段后,还嚷着让“许指挥长”单独来几首。
宝强的心也被观众的热烈情绪感染热了,笑着想了想,独唱了刚学会的《游击队之歌》。他太喜欢这首歌了,觉得简直就是在说自己。接着又唱了《梅娘曲》。他口齿清楚,把痴情女子梅娘对情郎的挚爱之情表达得情深意切,简直比女子还柔情。
台下的姑娘媳妇听到动情处,看得眼睛发直,都流下泪来,让宝强认识到歌声的鼓舞作用实在太大了,决心今后在自己的部队中一定要充分利用好这一点。
在大家还要缠着宝强唱歌时,杨树墩上台笑道:“各位相亲,许指挥长是我们的客人,人家歌唱得又累又饿的。大过年的,我们总得让人家喝杯茶吃顿饭吧?”
人们“哈哈”大笑,才放过宝强夫妻。
台上继续演出其他节目。宝强害怕雪纯感冒,下台后连忙叫她换上棉衣,并披上自己的斗篷。
杨树墩走过来笑道:“你夫妻俩的贡献很大啊,把老百姓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我谢谢你们。今后想起你们,心里也暖暖的。”
“什么意思?”宝强看见他,心里又警惕起来,淡淡地说:“说得这么离愁别绪,好像要远离我们似的。”雪纯也疑惑地看着杨树墩。
杨树墩笑了:“到底是许指挥长,思维是不同于常人的。是啊,我要走了,到别的地方去工作,具体的地点还没有确定,先回省里报到再说。”他边走边说,打着哈哈。
宝强一顿,淡淡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工作需要。”杨树墩也淡淡地说。
“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雪纯惊讶,看了杨树墩一眼,正要说什么。突听宝强一声大喊:“来人。”立马出现几个黑衣人,围住他们。
宝强奸诈地一笑:“把杨树墩先生请到我们纵队去,马上。”
那几个人立马对杨树墩一伸手,齐声说道:“请,杨先生。”其余的黑衣人也出现了,并且拉来了马儿。
杨树墩吃了一惊:“你这是干什么?让老百姓看见成什么样子?”
“我不管。你马上安排好一切,今晚到我那里做客,否则我现在就把你劫持上马,你不一定打得过我。”宝强又奸诈地一笑:“不要忘了,我是土匪,干什么不顾形象的。”
雪纯白了他一眼。杨树墩皱起眉头:“许宝强,你怎么是骡子脾气?刚才还在柔情蜜意地唱歌,像个水做的娘儿们似的,现在倏忽间就变成了凶神恶煞。”他心里着急,说话也难听起来。
“你才知道?”宝强并不在意,淡淡地说:“不然那些县老爷也不会被我惊死了。”说着跨上马,把雪纯抱坐在自己身前。他赶天黑还要回到纵队里去,老担心他没在纵队出事。
杨树墩无可奈何地叫来通讯员要安排工作,就见通讯员自己跑来汇报说:“报告政委,权书记回来了,说记挂着你请许指挥长唱歌的事情,她回来看看,和许指挥长认识认识,以后好开展工作。”
“太好了。许指挥长,我们去见见权……”杨树墩大喜,高兴地对宝强说。
“没兴趣。”没等他说完,宝强已经淡淡地打断了他,“我只对你感兴趣。好奇你是怎样被别人踢到一边的,其他的都没兴趣,也不想和什么权书记认识谈工作,让他们像你一样打我的主意。莽犊,带他走。等他啰嗦完,我们赶天黑就回不去了。”
“是。”那叫莽犊的黑衣人一声应,抓起杨树墩就放在了马鞍上。
周围人惊得大叫。宝强笑着对那通讯员说:“告诉你们的权书记,就说我邀请你们杨政委做客了。过几天送回,保证完璧归赵。”说完一挥手,大家飞驰而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真不理解这来去一阵风似的美少年“密林之神”,变脸怎么变这么快?
晚上,许宝强两口子和杨树墩盘腿坐在宝强卧房的大炕上闲谈。
冬天日短,他们回到纵队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宝强下令厨房做了顿丰盛的晚饭招待杨树墩,自己和雪纯陪着他喝酒用饭。饭间其乐融融,雪纯以茶代酒招待杨树墩喝酒。
杨树墩生活一直是快节奏,现在骤然卸下了肩上的担子,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心里也感到轻松,几杯酒下肚,就有些醉意,笑着说:“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宝强这么倔的性子,会邀请我这个合作军来喝酒。”
“有什么不可以?”宝强淡淡地说:“我说过,我虽然讨厌你,但是对你下台倍感好奇。告诉我,你为什么被人踢走了?难道你们内部也有争权夺利?”
“胡说什么?我这是工作需要。”杨树墩淡淡地说,夹了口菜送到嘴里,继续说:“我们这样的人不是为自己工作的,到哪里都一样。只是我真心担心宝强你的问题。你年轻气盛,如果没有一个耐心细致的同志理解你、体谅你,这里的合作有了阻碍就糟了,我在远方不会心安的。”他诚恳地看着宝强夫妻,心里发愁,又喝了一口酒。
雪纯眼神忧郁,低头不语,只轻轻地喝汤。
宝强冷淡地笑道:“谁要你不安?我年轻气盛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别假惺惺的,我们密林纵队的发展趋向与你无关,你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放心地走你的路吧。”
他口气渐渐地幸灾乐祸起来:“你知道吗?你走了后我从心底里高兴呢,从今以后就没有人打我的主意了。听你的口气,来接你班的人是个窝囊废,这就好了,我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他奸诈地一笑。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人家是个窝囊废了?我说话没那么没水平吧?你这些混账话传出去成什么样子?我这人缺点很多,但是背地里从来不议论他人的是非,也不说多余话,更不要说题外话了,这是我的原则。你少胡咧咧,传出去会破坏同志团结的。”杨树墩瞪了宝强一眼,没好气地说,又喝了一杯酒。
宝强不屑,“瞧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内部是不是最喜欢这样整人了?我可不管你什么原则,横竖你话梢上就是这个意思。我倒好奇,是怎样个窝囊废踢走了你呢?我很想会会他,说不定可以把他的队伍拉过来,扩充我的实力,你在远方就气死了。”他“哈哈”大笑,自己倒酒一饮而尽。
雪纯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杨树墩也笑了,指点着宝强说:“你呀,可惜一副好皮囊了,说的没一句人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这个臭脾气在我这里好说,别人不一定看好你。罢罢罢,只要你带领纵队不做危害人民的事情,我也就放心了。”
“你的意思是,不想让你的后继者同化我了,而是默许我分化你们的部队?”宝强奸诈地一笑。
“我没说。”杨树墩庄重地说,脸涨得通红,又喝了一杯酒。
宝强雪纯“哈哈”大笑。雪纯笑着说:“杨政委,宝强就是这么个德行,他的话你别信。他平日沉默寡言的,现在和你说这些,是他喜欢你,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又有些孩子脾性,但是做事很讲道理的。”
宝强瞪着雪纯,不屑地说:“谁要你为我开脱?我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来,我们碰一杯酒,祝贺杨政委远离纵队,希望他这一去一帆风顺,前途辉煌。”
杨树墩不理他,接着雪纯的话低声说:“我明白,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只是……唉,要分别了,一言难尽……”他和宝强碰杯,一饮而尽,情绪有些低落。顿了顿,又瞪着宝强说:“什么前途辉煌?我们合作军人不讲这个,只讲怎样为人民谋福利。”